夜色已經開始濃郁,天邊有團淡紫色的雲霞,彷彿怎麼揪扯都化不開的樣子。
這讓習月不得不想到了邵南風。
他們去看極光之逝時,也是這樣的寬闊。她微微憶起他把手裹在自己手掌中那股溫熱。連同心也有些溫熱。
她蹙起眉頭,彷彿這纔回想起剛纔的事情。
她怎麼就……
有點享受那種清涼的感覺呢?
她從來沒有與一個男子如此親密過,現在想起來,臉上還有餘熱,心還在撲撲不停。
她始終不願意相信自己感情的風向標。或者說,她認不清它所指的方向。
她更不願意承認自己在乎的人傷害……另一個有些在乎的人。
就像邵南風和申郅琛一樣。她不願意。
那種說不清的感覺,如同亂麻一樣盤旋在她的腦海,揮之不去。
申郅琛再沒能睡着,他也靜靜的看着天邊的霞光,心裡也像是那團霞雲一樣,有個什麼東西稠濃得很,化不開。
習月轉過頭來看着申郅琛的側臉,彷彿感受到一股寒光。他凌冽的鋒刃般的輪廓無論在哪個方向都能詮釋的完美。
他卻在轉頭對上她的目光時,無保留的瀉出了滿眼的溫柔。
夜慢慢將黑色一筆一筆的塗濃,平擴的草野上有一大片黑色壓了下來。
習月突然失去了眼前那一星亮光。
她又看不見了。
下意識的抓緊了申郅琛的衣襟,身形微微晃動了一下。
又是平闊的一片黑暗,在眼前深深的涌動着。
申郅琛感覺到她的用力,對上她的眼睛時,發現那平時星星動動的眼眸此刻變得毫無神采可言。彷彿茫然的樣子。
他不禁有些緊張。
“怎麼了?”他將習月和自己靠近了些。
習月咬着嘴脣,說出來這困擾她很久的事情,“我總是在黑暗的時候看不清楚東西,好久了。”
申郅琛下意識的一顫,怎麼自己從來沒有發現?
他將身旁的習月一下子攬進自己懷中。
“怎麼不早點說?”他微微顫抖着,心裡有抑制不住的疼痛。
他難以想象一個女子在如此的情況下是怎麼過來的。
那無盡的黑暗,想必每個人都是對此恐慌的。
習月感覺有力支撐點,身體不禁軟了下來,她怎麼說都已經習慣了很長時間了。
他輕輕將習月抱起,朝車子那邊走去。
待車子回到里巷的時候,已經萬籟俱靜。
二層的燈光還亮着,黃醫生在給習月檢查眼睛的情況。
接觸了光亮,習月的眼睛慢慢的恢復着,沒過多久就能看見了。
申郅琛在一旁焦急難耐,黃醫生只是收好檢查設備,沒做多解釋。
“黃醫生,她的眼睛有問題嗎?”申郅琛關切的看着習月空靈的眼睛。
“琛少,恕我無能。以我現在的技術以及設備都難以檢查到這種情況的根本,我建議你還是帶習小姐去趟英國,以便於做一個全面的檢查。”黃醫生說。
“英國?”
“是,只有那裡纔有這樣匹配的技術,這情況不宜再拖,恐怕不會有好轉。”黃醫生說。
“好了,我知道了。”申郅琛在習月身邊坐下,習月整個過程都像一隻小貓一樣安靜。
黃醫生正欲走出房間,卻被習月叫住了。
“黃醫生,還得麻煩您一下。”習月略有歉意的說道。
申郅琛看着她,不明所以。
黃醫生也折身回來,放下手中的藥箱。
“習小姐,還有什麼事嗎?”
習月輕輕拿過申郅琛的左臂來,將袖子挽起,猙獰的傷口顯露出來。“還麻煩您給處理一下這個傷口,我怕它會惡化。”
申郅琛頓住,看着習月臉上認真的表情,以至於整個施藥過程的痛楚都沒注意到。
他心有種被融化的感覺,慢慢的,不着痕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