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痞一號火氣正盛,端的被人攔住,怒瞪那攔着他的兵痞貳號:“閃開,老子要教訓她!”
兵痞貳號敲他:“訓你大爺,也不看看那個小娘子比現下這漂亮不知幾多,你這幾鐵拳上去,好好的花都被你捶爛了!再說要訓美人,可多的是方法。”
被同伴一訓,兵痞一號的腦子才稍微冷靜了些,定睛打量了一下那個白裙少女,果真是個脫俗美人,腦子一熱,鼻血竟還流得更兇,他忍不住一手捂着鼻,另一手推着同伴催促:“快快,快去抓着她,這要不人要跑了黃花菜都涼了……嘿嘿嘿老子也有好幾個月沒偷腥,這小美人來得正是時候~”
猥瑣二人組正在嘀嘀叨叨,商討着怎麼抓美人,卻不料美人竟款款朝着自己而來,一時之間全是大喜過望,連連擺好架勢。倒是方纔那被調戲的少女還是個講義氣的,急忙拉住她:“姑娘你瘋了麼?怎麼敢這麼招惹這夥無賴!趁着他們還沒動手,你可快先走。”
“不礙的,這位姐姐。”墨瀾扶住她的手細細安慰,眼神示意讓她先走。那女子也是個死腦筋,見自己要跑了,墨瀾非得做那替死鬼不可,居然打死不願自己率先離開。
大姐你不走老子放不開手腳啊。
墨瀾長長的嘆了口氣,決定放棄和死腦筋多費口舌,直接將那少女攔在身後,看着二人微微一揚脣角:“兩位軍爺,大人有大量,不如就放了我和這位姐姐如何?我自會請二位吃個飯賠罪的。”
兵痞一號嘿嘿淫|笑:“一頓飯如何能賠得起我這玉樹臨風的俊臉?不如小娘子陪我兄弟二人共度春宵,保不準還能讓小娘子食髓知味……嘿嘿。”
話竟是說的越發的輕狂露骨。
墨瀾也不生氣,只淡淡一笑:“那麼據我所知,平北大營驃騎將軍沈亭治軍很是嚴謹,而且方纔二位軍爺的做法,已是犯了十七禁令五十四斬中的第九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女,此謂奸軍,犯者斬之。不知二位爺腦袋是否牢固得連劊子手的刀都砍不下來呢?”
這話出口語氣已是極重,墨瀾臉上雖是笑着,眼眸裡卻不含半分笑意,冷冷的看着二人。她知道十七禁令五十四斬對於軍人來說意味着什麼。她自認口舌之利佔不過他人,但若要說理,她只將最重的擺出來,要殺便挑致命的位置。
況今日女裝出行,便相當是解了她的禁口令,真要說理,她不會有半分退讓。再者武功套路是能教人認出來的,若能不費拳腳解決,自當是最好的。
二人表面上雖還在虛張聲勢,但眼底的氣勢卻已經慢慢的減了下來。眼見是要退縮,兵痞貳號卻怎麼都不甘心到嘴的鴨子飛了,又哼笑一聲:“小娘子當真是明事理,只可惜軍中不見女眷,我倒還要看看你怎麼知會沈將軍!”說着便抄手向她抓去——
“是誰說,不能知會到我?”
男子啞沉的聲音恍如天籟般在兩個女子耳邊響起,然而在那流氓二人組耳中不亞於炸雷,呆了半晌才戰戰兢兢回頭,吞吞吐吐出聲:“沈沈……沈將軍!”
二人身後的那個高大英挺的男子英俊落拓,不是沈亭是誰?
那二人頓時面如死灰,匆匆道了句“見過將軍”,也不待回答,拔腿撒丫子就跑。漠北少女還想去追,便被墨瀾拽住衣裳:“別追了,日後若還敢亂來,自有他們的苦頭吃。”
沈亭看着墨瀾二人,脣邊浮出一個讚許的笑意:“窮兵莫追,姑娘倒是明理。”
墨瀾垂首福身:“不及將軍,妾身多謝搭救,就此別過。”
沈亭的出現倒真是墨瀾意料之外,不過這般倒也替她省了不少事,只是她和沈亭到底相識,雖說不上有多熟稔,但熟人碰面總歸是三分心虛,巴不得如方纔二人一般拔腿逃走。是以話也不多說兩句就要開溜。
不料這次卻換她被人拽住了衣袖,而且力氣不小,墨瀾輕輕一掙,竟沒能掙開。再看過去那雙大手……居然是沈亭的。
墨瀾內心萬分糾結,說什麼窮兵莫追,她難得這回當逃兵,他居然連這一次機會都不給她?
沈亭拉着她淡淡道:“天色不早,若不在意,不如讓我送二位姑娘回去。”
“好啊!多謝將軍了!”
就在墨瀾開口要拒絕的時候,一直站在一邊的少女卻搶先開口答應下來,還一邊一臉暈紅的拉着墨瀾的手,語氣倒真是三分小姑娘的模樣:“這個……將軍說得對,天色不早了,也,也不安全……”
墨瀾忍不住轉身扶額,這當然不安全,在晚些回去,過了限定時辰,委屈的可就是她和羅汐的屁股。
於是她又忍不住多勸了一句:“將軍,軍中總有規定,晚歸了不好。”
沈亭一怔,旋即笑道:“姑娘很懂軍中規矩,沈亭謝過姑娘,不過無妨。既是要做,便讓我善始善終吧。”
也是,軍中任誰再大的膽子,打打她這種小將軍也就罷了,誰會敢責主將的軍杖?
墨瀾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勸沈亭趕緊回去。只是她忘了沈亭是個行動派,說做必定做到,別人的意願對他來說大概沒什麼意義。
而且現下還有個故意貼着英雄的……墨瀾偷偷掃了一眼一旁花癡的漠北少女一眼,腦子裡還在轉着怎麼擺脫二人早點回客棧時,沈亭已經順手把她手裡的大包小包提在手裡,臉上是她熟悉的淡然:“走吧,姑娘家住何處?”
墨瀾有些僵硬的扯了扯脣角,看着另一人道:“我無妨,還是先送這位姐姐回去吧。”
……
……
於是一路東拉西扯,在得知那名少女名叫阿玲的時候,也就已經到了她家門口。
阿玲對着沈亭自然是十萬分的熱情,恨不能留二人下來過夜。墨瀾看了一眼天色,笑眯眯的拒絕,並且試圖將沈亭留下而自己溜掉……
當然,對着沈亭這種目的十分明確——他是護花而非採花的人來說,這個方法徹底的失敗了。
好吧,沒料到沈亭到還是這等謙謙君子。墨瀾心中對沈亭的好感有那麼些微的上升。
可話雖如此,墨瀾還是在心裡氣得直罵娘,不過表面上仍然是低首垂眉的乖順模樣,也不多話,偶爾沈亭問起兩句,她也就答兩句,隨意的往大街某個民居里拐上兩拐,只是沈亭對鄔嶺委實太過熟悉,墨瀾騙了兩次都沒能擺脫,最後只好又無奈的回到了大街上。
“說了這麼久,姑娘叫什麼名字?”
聽到頭頂淡淡的聲音,墨瀾嘆了口氣,道:“墨……墨馨。我不是本地人,想找原本住的客棧,可是不太記得路了。”
沈亭點頭,又道:“總還記得名字吧,我對此地頗熟,姑娘若說來,許我也就能幫你找到住處了。”
墨瀾嘴角一抽,裝模作樣的思考了一會,才恍然道:“應是城南的那個迎客客棧,離得也不遠,就不勞將軍大駕了。”
沈亭聞言皺了皺眉:“城南迎客客棧?那地處偏僻並不安全,還是我送姑娘回去。”
墨瀾低着頭都要把牙咬出血來……沈將軍你行行好放過我成不?
此時沈亭看着她垂下頭的各種小動作脣角也忍不住勾出一個微笑——這丫頭,實在是有趣,那種表情,總覺得像極了誰……
二人各自心懷鬼胎,墨瀾剛擡頭準備最後掙扎一次,視線卻在看到遠處一行人的時候全身一僵,連表情都滯住。忽然迅速的拉着沈亭的手,將自己悄悄的藏在他寬實的肩膀後。沈亭才覺得奇怪,剛要回頭,卻迅速的被人扣住肩膀,那雙手不大,卻十分有力,一時之間他竟不得動彈,方覺出不對就要反擊,身後的白衣少女卻低聲道:“抱歉將軍,只是我在躲人,眼下不得已,請您先不要動,可以嗎?”
這句話說來透着些無奈和訝然。沈亭一眼不遠處來的一羣人,爲首的白袍公子儀表堂堂,風姿卓雅,其後隨着的都是一夥青衣的侍從,暗色的眼眸中也浮出一絲淡淡的驚訝,只是此時也不再多做什麼,反倒從側挪了一步,將她相較之下嬌小的身軀完全擋在自己的背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