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鑼鼓喧天,鐃鈸齊響,儀仗隊簇擁着狀元馮紹明、榜樣李兆庭、探花劉長贏等三騎走出躍龍門,跨過金橋,便來到了朱雀大街上,這皇城最爲繁華地方,一路上萬人空巷,一個個爭先恐後的都爭着想一睹新科狀元的風采。這正是對應了:喧喧車馬欲朝天,人探東堂榜已懸。萬里便隨金鸑鷟,三臺仍借玉連錢。花浮酒影彤霞爛,日照衫光瑞色鮮。十二街前樓閣上,捲簾誰不看神仙。
可誰人知曉在這喜慶的背後,又有誰人像馮素貞這般中了狀元,喜憂參半。她未曾想到她的文章竟能在衆學子中脫穎而出,折桂居首,欽賜狀元。旁人只對她這番風光心生豔羨,而她卻只能默默苦笑,誰都不懂她心中的苦楚:假若能與自己愛的人簡簡單單白頭終老,假若沒有東方勝逼婚,假若沒有那一夜的滅門血案,假若……有太多的假若在她的心中縈繞,促使她冒此欺君殺頭之險?
畫面追溯到五個月前,正值春日,刺骨的寒意早已褪卻,柔和的陽光普照的萬物,那縷縷光線細細碎碎的穿過護城河岸邊的垂柳灑向河面,真正可謂“江城回綠水,花月使人迷”。偶有遊船泛於河牀之上,恰似爲這一條靜默如置於仙界的河帶去了些許人間之氣。遊船經過之處,水紋盪漾,卻並未打破那份專屬的寧靜,這便是如詩如畫的妙州,正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如此幻境式的地方養育了天下第一美女——馮素貞。
{聚趣茶樓}
“你們聽說了嗎,妙州知府發出通告,將爲他的寶貝女兒馮素珍比武招親了。”茶樓裡衆人正爲此消息衆說紛雲中,“我可聽說此消息一出,天下譁然。”
“是呀,怎能不譁然呢?都傳“妙州有佳人,靈秀似天成,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這馮素珍可是天下第一美女,天下第一才女,舞得刀劍,彈得素琴。這如那《洛神賦》中所寫般,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這不招來了那一些自視有才華之人來參加此次比武招親了。”
“可不東方侯爺家的公子東方勝,劉丞相家的少爺劉長贏,聚賢山莊的少莊主,福威鏢局的少總鏢頭等等,這有名號的沒有名號的都往咱們妙州趕呢,怕錯過了這次比武,不能娶得佳人回。”
“可是我聽說這馮小姐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戀人。”聽了衆人的話語後,在一旁的算卦先生插了一句道。“先生,有所不知了,那與馮府有親的李家少爺呀,因爲家道中落,被那馮府的續絃夫人嫌棄,不然怎麼會有這比武招親一說的。”小二一邊提着茶壺爲眼前這位先生續茶一邊道出了其中曲折,還不住的仔細打量眼前之人,只見此人臉雖俊秀的,清瘦,但略帶着點迂腐氣。“哎,這人嘛,總是嫌貧愛富的,看來又是一對苦命的鴛鴦了。”沒人注意到在茶樓裡側的少年,一邊聽着你一句我一言的討論,一邊打定主意要趕這一趟熱鬧,雖沒有親眼目睹這妙州才女的絕世容顏,但只聽沿路酒館茶肆裡的談論,僅此就足以引起他的好奇心。
“走走,前面有人打起來了,快去瞧瞧的。”
原來是兩少年爲誰先過那妙州橋而大大出手,話說那橋頭上人頭攢動,早已給圍了個水泄不通,不時傳來叫好聲和惜嘆聲。少年皺了皺眉,定定地望着前方,忽然來了興趣,只見那橋上半空中兩個人影急速交錯。
當兩人被對方一擊各退一步時,人們纔看清,左邊一位面帶儒雅之氣,穿着素藍長衫,氣質高貴,而右邊這一位則是面容姣好,英姿颯爽。圍觀的男女老少隱隱約約猜到他們打鬥的原因,但又沒人有膽量去求證,搞不好反而會惹一身麻煩事,所以他們就抱着看熱鬧的心態在一旁觀賞,冷眼觀來有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感覺。。
此時,茶樓內的少年也在其中,他本想說點什麼,卻聽得一聲“兩位兄臺!”,順着聲音望去,竟是是剛纔茶樓裡的算命先生。 只聽他念叨:“君子貴在求和,兩位仁兄何必爲了誰先過橋此等小事而大大出手,此乃有違以和爲貴之道!”
少年好像根本沒有聽他叨唸,只是走到他面前,一把將他從人羣中拉了出來,朝劉長贏和東方勝笑道:“哎,你們也鬥不出什麼名堂來,我給你們找了個算命的,讓他給你們算算看誰能得到妙州馮知府的千金,豈不更好?”
劉長贏道:“那就請先生指教了”。
算命先生一個平頭老百姓哪敢開罪這面前的相府少爺,只得硬着頭皮道:“才子佳人,美滿姻緣。公子出生相府,風流倜儻,妙州馮府千金是女中奇才,二位定能結爲秦晉之好。”
劉長贏大笑,顯然對這番說辭甚爲滿意,隨即吩咐手下給那算命先生打賞一百兩。那算命先生隨便一卦便獲百金,這錢來得如此容易,他不由得有點愣神了。
“那我呢?”,不等他歡喜,東方勝問道,這語氣不算友好,充滿了霸氣,算命先生看向東方勝一臉怒容,不由得又是一陣汗如雨下,只得勉強瞎掰:“公子家財萬貫,大富大貴,又是皇親國戚,妙州馮知府一定會把千金許配於你的。”
東方勝怒道:“馮知府有幾位千金?怎麼他也能娶,我也能娶!”
算命先生此時倒是一掃剛纔的驚慌,變得從容了許多,伸出一隻手指:“就一位千金,想知道爲什麼,你得先給本山人卦錢,我就告訴你”
那少年見此情此景有些奇怪,這書呆子也不怕惹惱兩位當朝權臣之子,居然還惦念着他的卦錢,忍不住樂了,放聲大笑:“算命的!你看上去呆頭呆腦,沒想到還挺聰明,準不準都要拿到錢再講話。高,實在是高。”又朝東方勝調侃道:“哎,我說這位小侯爺,你倒是快給錢吶,不要是囊中羞澀吧!”
這東方勝也是好勝之人,剛纔劉長贏顯富他正心中不服,又見那少年在那邊冷嘲熱諷,心中更爲不平。便叫手下給了算命先生賞銀二百兩。卻看那算命的放下招牌幡。少年順着望過去,只見那白布黑字的寫着:十卦九不準。不禁捧腹大笑。哈哈。。。
東方勝心中已是怒火焚燒,他雖未讀過多少詩書,但也心知理虧,磨破嘴皮子也未必說不過那窮算命的。怎麼說他出生侯門,人人見了都要尊稱一聲小侯爺,居然在這衆目睽睽之下被人這麼愚弄!而且短命鬼劉長贏也在一邊,更覺得丟不起這個臉,當即下令要手下拿那算命先生的小命。
算命先生文文弱弱,一生只怕也沒和刀劍如此近距離接觸過,身上的衣衫都被冷汗浸溼了,想着今日禍從口出,吾命休矣。那少年卻不答應,竟用一根甘蔗幫算命的擋開刀劍,朝他道:“三百兩,呆子,你發達了,快走吧,下次見面可要請客!”說罷,朝婉然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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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個子不高,身材清瘦,以手中的甘蔗擋刀劍,正好能自如地遊走在各個高壯兇悍的打手之間。他甘蔗舞得那麼隨性俏皮,每一招都像是亂七八糟,毫無章法,但卻又實實在在的每擊必中,招招擊中要害。一邊打,一邊還發出玩耍般的怪聲。圍觀的人看的目瞪口呆,這哪裡像在武鬥,倒像是孩童在做遊戲:一個清秀少年耍着一羣壯漢玩。
這一幕,恰好被遠處舫船上的蒙面白衣女子看到,不由得眼中也帶了笑意。只是……那笑意轉瞬即逝,短暫的旁人都無法覺察,她眼神隨波光流轉,最後停留在那算命先生狼狽的背影上。她口中呢喃:“情投意合兩相伴,希成鴛鴦比翼飛”,兆庭,你還是來了,三載的相思盡在眼前!她的眼中似有無盡的期待,但這期待又好像有點太久,有點太長,有點遠,就如那春日裡的綿綿細雨,怎麼也停不下來,瞬間所有的思緒席捲而來,給她的雙眸蒙上了一層霧氣,終了卻化作相思淚順着臉頰滑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