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羽茶莊}
那東方毓離開後並沒有直徑回茶莊,而是拿着一張藥方去了一趟藥鋪,當他將藥方遞給掌櫃子時,只見那位和藹可親的老人家便照着藥方抓了起來,只見上面寫着:參三七、琥珀、去油乳香、去油沒藥、生龍骨、血竭、土炒象皮、兒茶、海螵蛸各等分。
不多時,藥都抓齊了,包好以後便遞給了東方毓,還囑咐道:“公子,將上面的研成粉末,敷在傷口上便可,還有傷口不易沾水。”
“我明白,謝謝掌櫃。”東方毓接過老者手中的藥,微微一笑,說道。
出了藥鋪,他本想再回驛站的,可是想起馮紹民剛纔那一聲南晨兄時,他便猶豫了,站在原地,雖然他戴着面具,可是那既無奈又沮喪的表情還是能讓人察覺的出。
念及此,東方毓便走朝着鶴羽茶莊走去,這藥鋪離鶴羽茶莊本就不遠,不多時便回到了茶莊,一進門,便見幾個小廝迎來上來,“南公子,您回來了。”
“嗯,將這一些藥研成粉末,待會我有用。”說着便將藥遞給了其中一個小廝,轉身便向內院走去。
當東方毓步入內院時,一陣琴音隨風飄入了自己的耳裡,心中暗思:看來那紅嫣,又在寄情於琴了。念及此,他便踏琴音而去,只見那紅楓樹林中,紅嫣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腮邊兩縷髮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而靈活轉動的眼眸慧黠地轉動,幾分調皮,幾分淘氣,一身淡綠長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無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
東方毓看着她的彈琴的樣子不覺有一些感觸,心中感嘆道:她也是一個可憐之人,出生微寒,又經歷了青樓之難,她是無辜的,難道自己真的要利用她嗎,難道真的要將她帶入這場紛爭中嗎?想到此,他又望了那人一眼,嘆了一口氣:東方毓呀東方毓,她只是一個弱女子,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那般不擇手段了。
念及此,他便嘆了一口氣,本想轉身離開,他不忍在看她那雙迷茫的眼,他害怕自己硬不下心腸,正所謂無巧不成書,他轉身的那一瞬間,剛好被停下琴音的紅嫣看了,便開口輕聲呼喊道:“南公子。”
那一聲呼喚讓東方毓全身一僵,站在遠處,只見他嘴角掛着一絲無奈的笑意,緩緩的轉過了身體,是那樣的猶豫,是那樣的尷尬,朝着紅楓樹林裡走去,他見到面前的紅嫣時,抱拳作揖道:“紅嫣姑娘,在下是不是又打擾到姑娘了,姑娘莫怪”
“南公子,昨晚一曲之後,小女子已視公子爲知己,爲公子彈曲,是我的幸事,有怎麼會怪你呢。”此時的紅嫣,面帶羞澀,低着頭,手還不停的絞着帕子。
此時的東方毓沒有專注於眼前的佳人,反而欣賞着周圍的紅楓樹,有感道:“今古河山無定據。畫角聲中,牧馬頻來去。滿目荒涼誰可語?西風吹老丹楓樹。從前幽怨應無數。鐵馬金戈,青冢黃昏路。一往情深深幾許?深山夕照深秋雨。 ”
“公子。”聽完東方毓口中所念的詞,紅嫣深情的看了他一眼,繼而將視線轉向了和東方毓注視的同一方向,心中莫感:是呀,回想自己一生的蹉跎是那樣的悲涼,這一切又能和誰述說?而如今唯有將情寄託在眼前這一片被西風肆意吹着那蒼老的丹楓之上,我想那一片土地上留下的那些幽怨之情應是無法計數的。念及此,紅嫣的眼眶不由的被淚水溼潤了。
“紅嫣姑娘,你沒事吧?”東方毓見身邊的佳人用手中的帕子在擦拭眼角時,不由得關心道。
卻不想這一句關心的話語又一次打動了那個紅嫣的心,或許是從來沒有人像東方毓如此這般的關心她,或許她是這的喜歡上了眼前這位戴着半片銀製面具充滿神秘的東方毓,有人說青樓之女最是薄情寡義,可此時紅嫣卻對眼前之人用了真心。
兩人正沉寂之時,只見有人向東方毓稟告:“南公子,凌爺從京城趕回來了,在書房等您呢。
“好,我這就去。”東方毓轉身對紅嫣一作揖,便離開了。
紅嫣望着東方毓離去的背影,心中有一種不言語的幸福之感,雖然溫柔的他,才華橫溢的他偷走了自己的心,但是這是她心甘情願的。她不奢望能與他舉案齊眉,更不奢望他能給自己什麼名分,她只希望能像昨夜那般陪在他的身邊,在他煩心之時,爲他彈奏琴音舒心,只要這樣守候在他的身邊就足矣......
不多時,東方毓便來到了書房,當他步入書房之後,凌宇示意其他人都下去,而自己則是單膝跪在地上給東方毓請安,東方毓見他如此,伸手將他扶起,開口說道:“我不是說了嗎,出門在外沒有那麼多的禮節,我們都是自家兄弟。好了,說說京城的情況的。”
“回爺,我已經按照爺的吩咐將駙馬受傷的消息告訴了公主,她現在已然在前來妙州的,屬下估計今晚亥時時分便可到達,不知接下來該如何安排?”凌宇本想將天香聽到那個消息時那既害怕有擔心的神態一併告訴東方毓的,可是不知爲什麼話到嘴邊還是沒有將其說出。
“凌宇,你說本王這樣做是對還是錯呀?”東方毓盯着書案上擺放的那支簫,有一些心神恍惚,開口問道。
“爺,這……”凌宇沒有往下說,只是默默的站在東方毓身邊。
此時的書房異樣的安靜,東方毓傻傻的望着窗戶外的風景,心中暗思:罷了,本王也不管對錯了,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素貞,只要能讓她脫離那苦海,哪怕讓我付出生命,我也願意,更何況是一個青樓之中的歌姬。哎,紅嫣,對不起,這輩子就算我東方毓欠你的。
繼而轉身對凌宇說:“你拿着這個夜明珠到廂房去,讓那紅嫣今晚亥時到驛站,演出一場好戲給公主看的。”說完這一些,他還在凌宇耳邊囑咐了幾句,然後就見凌宇離開了。
望着凌宇離去的背影,東方毓一臉疲憊的癱坐在那紅木圓椅上,雙目緊閉,手中快速的轉動着那串檀香念珠,他想讓自己的那個充滿罪惡的心能平復一點,爲了素貞,他別無他法。
而此時的凌宇拿着一個錦盒帶着兩個小廝趕到了廂房,當他闖進紅嫣的房間的外室時,紅嫣正在內室對着銅鏡梳妝,紅嫣聽到了門外的腳步聲還以爲是東方毓來找她了,興奮的走出內室,“南公子,你……”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發覺前來的人不是東方毓,便一臉失望的打量着眼前之人,只見來人一襲淡紫色身影。光亮華麗的貢品柔緞,不僅僅是在陽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輝那樣好看,穿在身上亦是舒適飄逸,形態優美極了。那人高高綰着冠發,長若流水的髮絲服帖順在背後,微仰着頭,微微一笑,如此驚心動魄的魅惑。這人不就是那晚見的人嗎?
“紅嫣姑娘,不知在府上住的可習慣。”凌宇一邊走到案邊的圓椅上坐下,一邊開口問道。
“紅嫣在此間一切安好,不知道這位公子如何稱呼的?”
“在下叫凌宇,是這座鶴羽茶莊的主人。”凌宇一邊介紹着自己,一邊毫不客氣的拿起那案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盅茶喝了一小口。
“不知道凌公子把我接到此處有何事?”
“姑娘可聽說當朝駙馬來到妙州之事。”凌宇看了她一眼,便繼續說道:“我家公子爺想請姑娘去侍候駙馬一晚並將此物轉贈,之後,我們便還姑娘自由。”
“你家公子爺是誰,爲何要我去侍候那駙馬?”
“我家公子爺就是南晨公子,至於爲何要你去,那就恕在下不能奉告了,只要姑娘願望,你就可以獲得自由之身。”
當紅嫣聽到南晨這兩個字時,猶如晴天霹靂一般擊中了自己的心,她驚呆了,他爲什麼要讓自己去侍奉其他的男人,難道他之前對自己的都是虛情假意嗎,不,我能感覺到他和其他的男人的不同,難道他有什麼苦衷嗎,對,一定是這樣,我該幫他嗎?
“紅嫣姑娘想好了嗎?我還要去回覆我家公子爺的。”
“好,我答應了,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紅嫣姑娘請講。”
“待此事一了,我只想留在南晨的身邊,只要他答應了,今晚我就去侍奉那個什麼駙馬。”
“這……我做不了主,不過我可以派人轉告給公子爺。”凌宇不曾想紅嫣然會提出如此要求,望着眼前這位癡情女子,凌宇心中對她有了一絲悲憫之情。繼而對身邊的小廝交代了幾句,便見那小廝急急忙忙的離開了。
“嗯,我等他的答覆。”此時的紅嫣的心在滴血,雖然她剛纔用那千百種理由安慰自己,可是她的心還是那樣的疼。
此時的屋裡很安靜,凌宇靜坐喝茶,而紅嫣則是呆呆的望着外面,眼神裡充滿了悲哀。不多時,只見剛纔匆匆而去的小廝進來說:“南公子說他答應紅嫣姑娘的要求了。”
“既然公子爺已然答應了,我想今晚紅嫣姑娘應該知道如何做了吧?”
紅嫣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凌宇見如此這般,也起身離開了,只留得那一苦命人兒,在那裡默默流淚。
{驛站}
傍晚時分,東方毓又來到了驛站之中,他手裡拿着新配的藥,當他來到馮紹民的屋裡時,只見馮紹民倚坐着書案前看書,東方毓進去後輕輕的咳嗽了一聲,聽得聲音,馮紹民纔回過神了,見東方毓站在門口,便起身作揖說道:“南晨兄,你來了,紹民怠慢了。”
“紹民兄不必多禮了,這是我給你新配的藥,過來,我給你換藥。”
“這……南晨兄,小弟自己可以換藥了。”馮紹民回絕道,因爲他害怕自己會依戀上東方毓對自己的好,對自己的溫柔,所以他必須與東方毓保持距離,這樣纔不會產生那一些情愫。
“那好吧,藥我放在這邊了。”東方毓察覺到了馮紹民的異樣,這次他沒有像上次那般霸道,而是一臉失望的將藥放在案桌上,無奈的笑了一下:“要是沒有什麼事情,我先回去了,商號裡還有事情要我處理,要是有事,你可以讓人拿着這個玉佩來鶴羽茶莊來找我。”說完便將馮紹民的手拉起,將那塊玉佩放在他的手中,深情的看了他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正當他要離開時,馮紹民握着手中的那塊還殘留着東方毓體溫的玉佩,輕聲的叫了一聲:“南晨。”他的聲音不重,但是還是被東方毓聽到了,那一刻東方毓停止了前進的腳步,他很想轉身跑到馮紹民的身邊將其摟在懷裡,可是他的理智告訴他不能,他便繼續往前走,就這樣離開了驛站。
良久,站在房門外的馮紹民才隱隱約約覺察:這一切就如一個套,而他一直懵懂不覺,那被套的不單單是天香還有自己和南晨。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