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梅,義父來救你了。”史龍彪速度最快,第一個撲向面壁而臥的史鑑梅,後面的魏東亭和穆子煦等人速度不如他,但也大叫呼喊道:“鑑梅,鑑梅,我們來救你了!”
雖然史龍彪和魏東亭等人的呼喊聲響亮而焦急,在這狹窄閉塞的地牢中迴音不絕,但飽受折磨的史鑑梅似乎已經昏迷過去,躺在那裡還是一動不動。史龍彪誤以爲義女是嘴也被堵住,趕緊彎腰去拉史鑑梅的胳膊,可是剛碰到史鑑梅的身體,史龍彪便驚叫起來,“中計了!是稻草人!”原來史龍彪在一摸之下,已經發現史鑑梅的胳膊乃是稻草扎制而成,僅是在外面套了一層外衣而已。
“難道情報不對?”魏東亭脫口而出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又聞到一股股淡淡的硝煙味道,同時假史鑑梅的身體與牆壁之間冒出一縷青煙。魏東亭立即嚇得魂飛魄散,沒命的叫道:“快跑!地牢裡藏有火藥!”可惜魏東亭的話只說到半截,假史鑑梅的身體就已經爆炸開來……
“轟隆!”一聲巨響炸開,無數鐵角與鐵釘從稻草人上濺出,離稻草人最近的史龍彪首當其衝,被氣浪衝上地牢牢頂,後面的魏東亭等人也被氣浪掀出許遠,摔得頭破血流,同時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把他們耳膜震得嗡嗡亂響,幾乎當場震破。硝煙瀰漫中,全身劇痛的魏東亭痛苦的看到義父史龍彪全身血染,胸口插滿鐵角鐵釘摔在面前,一代名俠鐵羅漢史龍彪,竟然當場斃命在無恥小人的陰謀詭計之下。
“岳父,岳父。”魏東亭身上也被氣浪拋出鐵角鐵釘射中了十餘枚,可魏東亭此刻已經顧不得去檢查自己身上的傷勢,只是掙扎着爬向史龍彪,後面受傷稍輕的穆子煦奮力拉住他,“魏大哥,史大伯已經犧牲了,快走,我們中計了!快走,要不我們也跑不掉了!”
“不,不!我要救岳父,他肯定還有一口氣,我要救鑑梅……。”魏東亭嚎啕大哭起來,但穆子煦和另一名善撲營武士,將他架起往地道外跑去,狹窄的地道中,拋下魏東亭的一連串血與淚……
“呼。”發生爆炸的牢室隔壁,隔着三尺厚的青石牆壁,吳家三兄弟中性格精明強幹的吳壽微笑着,先不屑的吹滅火摺子,這才慢慢解開包住雙耳的厚厚布條,又掏出塞進耳朵裡的棉花。而在吳壽背後,全身被綁小嘴又被堵住的史鑑梅,已經被這近距離的巨大爆炸聲震昏了過去……
……
“轟隆!”爆炸雖然是發生在地下,但是那沉悶而巨大的爆炸聲穿透力之強,即便正在在石虎衚衕中率衆鏖斗的訥莫、倭赫和昆由等人也聽得清清楚楚。聽到這聲音,訥莫率領的御前侍衛和訥莫率領的前鋒營士兵自然莫名其妙,下意識的停止了互鬥。而昆由則瘋狂的大笑起來,“世子果然神機妙算!這下子賊人可有得受了!”
“昆由,你笑什麼?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已經成功砍翻兩名前鋒營士兵的訥莫喘着粗氣,莫名其妙的問道:“世子?平西王世子吳應熊嗎?他怎麼神機妙算了?”
“訥莫大人,恭喜你立下大功了!”昆由笑得前仰後合,指着面上變色的倭赫大笑道:“訥莫大人,你知道這個倭赫爲什麼這麼巧經過這裡嗎?其實他是故意在這一帶等你,你一到就故意找你麻煩,勾引你和他打架,想把我們引出來,然後給那賊人制造機會營救那賤人史鑑梅!”
“倭赫,我操你奶奶!”訥莫差點沒被嚇死,心說如果自己被利用給魏東亭等人制造出了救走史鑑梅的機會,那義父不把自己的皮剝了才叫怪。訥莫趕緊問道:“昆由,那剛纔的爆炸聲是怎麼回事?史鑑梅那小蹄子被人救走沒有?”
“既然平西王世子已經算準了敵人會用調虎離山計?那賊人還有機會救走史鑑梅嗎?”昆由捂着快笑炸的肚子,痛苦憋着大笑說道:“平西王世子早就在地牢裡裝了一百多斤火藥,故意讓我們上當出來幫你打架,讓賊人掉以輕心,把賊人引進地牢,然後……轟隆!哇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明白了事情經過以後,訥莫也狂笑起來,心說得趕快進去搶功勞,第一個大叫道:“我們快回世子的府裡,說不定還有沒被炸死的賊人,咱們可不能讓他們跑了。”
“回後花園!”奸計已經得逞,昆由也懶得幫御前侍衛打架了,一聲命令過後,殺出府的鰲拜衛兵和親兵立即退回吳應熊府,並關上了大門。而前鋒營統領倭赫則面如土色,連追上去牽制鰲拜軍隊都忘記了——不過就算倭赫想追也不敢追,沒有吳應熊的許可或者聖旨擅自闖入額附府,鬧到朝廷上去,康熙鐵定拿他倭赫的腦袋去安撫同樣鐵定暴跳如雷的吳三桂……
……
“吳應熊,你的死期到了!”吳家三兄弟中性格最爲老成持重的老大吳祿一把鎖住吳遠明的脖子,將鋼刀架在吳遠明的咽喉上,向衝殺進來的犟驢子和郝老四吼道:“兄弟們,吳應熊這廝果然叛變了,設計殺死了我們的無數弟兄,我們把吳應熊生擒回去治罪!”
“吳應熊叛變了?什麼意思?”犟驢子和郝老四還沒有從爆炸聲的震撼中清醒過來,又被吳祿的話弄得一頭霧水。而吳祿根本不過他們考慮的機會,又大吼道:“還不明白嗎?我是自己人,我是相爺埋伏在吳應熊身邊的眼線!快保護我走,咱們回去領賞去。”
“吳祿!”“大哥!”吳福和吳喜同時怒吼起來,吳祿的父親吳福氣得混身發抖,指着吳祿吼道:“孽種,你!你竟然背叛了世子!你忘記了,你忘記了你是世子家的家生奴才了嗎?”吳喜則用鋼刀亂晃,想砍親大哥又怕傷到吳遠明,怒喝道:“大哥,放開世子!否則我就不認你這大哥了!”
“父親,三弟,你們別傻了!”吳祿施以利誘道:“相爺已經親口許諾,只要我能把叛變相爺的吳應熊生擒回去,就升我們三兄弟做五品遊擊將軍,父親你外放大同知府,還賞我們家三千兩黃金。你們不要傻了,榮華富貴在等着我們!”
“老子不要什麼大同知府!”看來吳遠明確實天生不是什麼好東西,才一天時間就把幾十歲來從沒說過髒話的吳福帶得髒話連天,“老子也不要金子,老子是王爺家的奴才,老子不出賣世子!吳喜,砍了你大哥這個畜生,老子就當沒生這個兒子!”
“是!”吳喜虎吼一聲提刀就砍,吳祿趕緊拉吳遠明去擋刀,吳喜怕傷到吳遠明只好改爲反方向橫砍,吳祿又把吳遠明當成人肉盾牌去擋吳喜的刀,又將吳喜嚇得收刀。左躲右閃間,吳祿衝犟驢子和郝老四吼道:“還愣着幹什麼?想要賞賜,想要救史姑娘,就快把我爹和我兄弟打暈。”
“好!”犟驢子頭腦簡單,提刀就要撲上去。郝老四一把拉住他,試探着向吳祿問道:“你真是我們的人的話,就把吳應熊推過來,我們救你走。”郝老四試探的原因是他看吳福和吳喜的焦急表情絕非做僞,但吳祿口中的相爺又讓他莫名其妙,所以郝老四才試探一下吳祿。
“去你媽的!”吳祿繼續用刀比着吳遠明的咽喉,大吼道:“你們當老子不清楚你們的德行,老子把吳應熊交給了你們,你們就把功勞獨吞了!要走,我們一起走!”
這時候,吳福“撲通”一聲跪到了吳祿面前,大哭懇求道:“祖宗!我的祖宗!我求求你了,把世子放了吧,你想要榮華富貴,你就把你老子的頭砍了去吧。”吳喜則攔在吳祿和吳遠明前方,鋼刀不斷往吳祿身上招呼,滿頭大汗的嘶吼,“大哥,我沒你這大哥,快放了世子,否則我一刀砍了你!”而吳遠明也有所動作了,悄悄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吳祿……
“媽的!老子豁出去了!”吳祿大吼道:“老子就相信你們一次,把吳應熊給老子接好!”說罷,吳祿奮力將吳遠明往犟驢子和郝老四一推……
……
“上當了!我們上當了!”穆子煦將重傷的魏東亭從地牢裡拖出來的時候,守在地道入口的胡宮山已經被鰲拜的衛兵團團包圍起來,穆子煦含淚向胡宮山吼道:“我們中計了,地牢裡藏有火藥,史大伯……史大伯他已經捐軀了!”
“我們走!”身上已經中了兩箭的胡宮山當機立斷,一把抗起魏東亭,仗着天下第二的武藝與穆子煦奮力殺出一條血路,翻過院牆逃入茫茫夜色中。而魏東亭帶來的十名善撲營好手,則被訥莫、昆由和峻爾帶着數十倍於他們的鰲拜衛兵亂刀分屍,直至被砍成肉醬……
……
“殺了這賊!”見吳遠明被吳祿推了過來,已經殺紅了眼的犟驢子想都不想,挺刀就往吳遠明胸口直插。可是他的刀剛到半途,旁邊突然劍光一閃,犟驢子還沒看清來劍動作時,右手手臂已經齊肘而斷,鮮血頓時噴滿了吳遠明滿身。
“保護好你們家世子!”李雨良一把揪住吳遠明,順手把吳遠明推向吳福和吳喜,另一隻手挺起一柄短劍架住郝老四劈來的寶刀,李雨良手中的短劍顯然也不是凡物,與郝老四削斷無數鰲府衛兵刀劍的寶刀相撞竟然平分秋色。已經完全相信了李雨良低喝道:“鰲拜走狗,受死!”短劍讓水銀泄地般刺出,可憐郝老四那一身武藝雖高,可對手李雨良的武藝明顯更高,眨眼之間便接連中劍,身上多出無數血口。
“點子厲害!扯呼!”郝老四見勢不妙,虛晃一刀就逃出門去,犟驢子則比他更不講義氣,按住傷口早就連滾帶爬的跑出了書房。李雨良本想回劍再殺鰲拜的另一隻走狗吳祿時,卻發現吳祿已經被吳喜搶去武器,緊緊的按在了地上,李雨良向吳遠明冷哼道:“你的奴才被鰲拜收買了,你動手還是我動手?”
“雨良賢妹,他……他,看在他父親和兄弟面子上,我想把他趕走就算了。”吳遠明與吳福擁抱,含淚回答李雨良的問題道。李雨良又是冷哼一聲,“算你有點良心。”說罷,李雨良提劍就往外追,吳遠明趕緊叫道:“雨良賢妹,今天晚上謝謝你。”
“小漢奸,我說過不用你謝。從今往後,我們再不見面!”李雨良的聲音遠遠傳來,鬆了一口氣的吳遠明惡作劇心起,又扯開喉嚨大喊道:“雨良妹妹,我喜歡你,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娶你!”
吳遠明的深情告白大概是太過唐突和虛僞,所以李雨良沒有做任何的回答,而吳遠明也不失望,只是回頭向吳喜笑道:“吳喜,放開你大哥吧,你們三兄弟,都是好樣的。”
“當!當!當!”四更時分,提醒宮人起身打掃皇宮、準備迎接百官上朝的景陽鍾準時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