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匈奴營寨內,劉睿一馬當先,駕馬奔到奢糜的帥賬前,揮舞虯龍劍,將奢糜大纛砍下,數萬軍士起聲高呼,“劉將軍威武••劉將軍威武••”
不久,楊恆呂勇紛紛向劉睿所在位置靠攏,衆人相距,不甚歡喜,劉睿親自脫下身後的斗篷,罩在楊恆破爛的布衣上,柔聲道:“楊將軍受苦了。”
遠處響起雜亂的馬蹄聲,不久,婁飛燕率軍從從南面奔來•••
太陽緩緩升起,戰場上漸漸安靜,東門,北門的匈奴得知消息,紛紛北撤,花玉樹在擊退攻打西門的匈奴左大將軍旭郄後,向南會合•••
•••
不久,劉睿麾下小鳳率領兩千步兵押送四千匈奴戰俘緩緩向五原郡城中行去,戰爭最終以新軍勝利結束。
劉睿與花玉樹,楊恆,呂勇,婁飛燕等人並轡而行,花玉樹擔憂匈奴援軍不久會殺來,城中無糧,無兵,無法拒收,在商議後,衆人決定,下午帶領百姓向嘉陵縣回撤。
•••
寬敞的馳道上,三萬殘軍緩緩向南撤去,董忠與王安共乘一輛戰車,在大隊親衛的簇擁下,緩緩行駛着,這一戰,新軍雖然死傷慘重,但絕對會重重戳傷匈奴南侵的決心,看着太陽緩緩升起,董忠仰天輕嘆,自責道:“慈不掌兵,雖然我也經歷過無數陣仗,但今天這一戰,我心中還是有太多不忍!多少次都想提前撤軍!”
王安能理解董忠的心情,安慰道:“本王也很難過,但想到匈奴南侵後,多少個郡縣會被踏破,多少子民會流離失所,家破人亡,數萬將士的死傷又算得了什麼?”
過了會,王安見董忠還在自責,便笑着轉移話題,道:“這一戰,匈奴定然不敢在小覷我泱泱中華。”
董忠也微微一笑“匈奴的死傷不在我軍之下,我想他們也不會好過!”
正在閒話,遠處數名騎兵疾馳而來,快到近前,爲首一名什長跳下馬,單膝跪地,朗聲道:“報••右將軍蓬勃在九原縣遭匈奴伏擊,被迫南撤,此刻正向西河進發,特遣我等向大帥,王爺稟報。”
停了下,董忠揚揚手,幾名士兵上馬離去,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董忠狠狠一掌拍在車架上“砰”
半響,董忠怒道:“他蓬勃遇到伏擊就撤退,那我扔在五原郡城的一萬援軍如何撤退?”
王安聽到這個消息也很生氣,但他比董忠要沉穩些,沉思片刻,王安怒道:“立刻讓右翼部隊東進,務必給我拿下九原縣!”
一名隨從唱諾,準備離去,董忠卻在一旁搖搖手,制止隨從離去,輕語王安道:“事已成定局,我援軍東進至少需要兩天時間,恐怕遠水解不了近渴,還是得靠劉睿和飛燕自己突圍!”
王安怒氣未消,半響,回身對一名隨從道:“去探探李韜部在什麼位置。”
隨從唱諾離去,不久,又一名士兵急奔而來,朗聲道:“報••前軍遇到大股匈奴阻攔,約有五千人。”
董忠略一沉思,令道:“讓先鋒門忠民率衆應戰!”
•••
木訥殘衆約有一萬人,加上耶爾多麾下殘衆,共兩萬兩千人,此刻緊追董忠後軍,與左翼主將飛宏將軍蔣欽戰了數個時辰。
雙方死傷都很嚴重,蔣欽的七千兵馬已經摺損兩千,且戰且退,木訥兩萬二千兵馬折損到一萬九,但依然驍勇異常,呼喊着直追新軍。
再有三十里便會與董忠中軍相遇,蔣欽毅然決定,列陣相迎,與匈奴決一死戰,戰鼓稀稀拉拉在南面敲響,蔣欽帶領數十名親隨立馬在高崗上,大纛牢牢插在雪地中,不成功便成仁,蔣欽從懷中拿出號角,仰頭吹響:“嗚••”
數千騎兵列陣以待,各個已殺得雙眼通紅,一直追趕在後的匈奴騎兵見對方列陣,也停止追擊,緩緩列陣,等待木訥到來。
雙方僵持了半個時辰,旗門開處,木訥急速從旗門內馳出,耶爾多緊隨在側,片刻來到軍前,木訥凝神看去,高崗上一人身穿銀甲,虎背熊腰,正怒視自己,片刻,木訥用馬鞭指着高崗方向,顧語衆人道:“斬此將首級者,賞羊牽頭,封大當戶!”
數萬騎兵吶喊着向新軍陣營衝去,戰鼓在這一刻敲響,低沉的號角聲嗚嗚作響,片刻後,蔣欽看着密密麻麻殺來的匈奴遊騎,吶喊着,率先向敵陣殺去,數千騎兵立刻抽出長劍,高舉半空,如海浪般向匈奴陣營衝去。
兩軍瞬間碰撞在一起,無數士兵掉落馬下,鮮血四濺,皚皚白雪片刻被鮮血染紅。
蔣欽帥數十親衛直奔木訥所在位置衝去,他左斫右砍,如入無人之境,但匈奴遊騎數量衆多,殺死一波又來一波,正在酣戰之時,身後一名親兵大喊:“將軍,你看,北面的匈奴騎兵好像•••”
親兵話未說完,蔣欽殺死身邊一名匈奴遊騎,立刻向北望去,只聽北面隱隱傳來鼓聲,數千匈奴騎兵調轉馬頭向北面奔去,依蔣欽多年的作戰經驗,這是援軍在襲擾敵軍後方。
蔣欽高舉手中長矛,高聲吶喊:“弟兄們,我們的援軍已從北面殺來,我們去會合他們!”
衆人吶喊,揮劍狂砍,與匈奴奮戰,不久,北面數千騎兵奔來,爲首一人高呼:“破虜將軍李韜來援,蔣欽勿慌!”
援軍來了,匈奴兵心中大駭,蔣欽與衆部下精神抖擻,揮舞兵器直奔木訥所在位置殺去,片刻後,一波三千人左右的步兵團衝入戰陣,他們手拿長矛,見馬就刺,不管是敵是友,一頓亂戳。
木訥見大勢已去,立刻調轉馬頭,回身令道:“撤!撤退!”
未幾,從西面一片樹林中,大量羽箭如雨點般射來,一員戰將身穿銀甲,最先奔出,口中大喊:“破虜校尉項南在此,匈奴狗,留下性命!”
五千弓兵一邊射箭,一遍向匈奴騎兵追去。
•••
黛迪率領五千騎兵從瑪曲河一路南下,穿過樹林,來到馳道,準備一路北上,奇襲新軍後路,卻不想,隊伍剛行百里,便與新軍先鋒門忠民相遇。
狹路相逢勇者勝,黛迪雖然身居敵軍腹地,卻不慌不忙,分析敵我形勢,毅然決定決一死戰。
不久,戰鼓緩緩敲響,黛迪一馬當先,率軍衝鋒,門忠民也不含糊,吹響號角,率領殘衆一千餘騎,直奔黛迪陣營殺來,兩軍很快碰撞到一起。
不久,北面數萬兵馬緩緩列陣,數千旗幟迎風招展,戰鼓轟轟敲響,旗門開處,董忠與王安乘坐戰車緩緩駛出,門忠民見主力兵馬抵達,立刻調轉馬頭,大手一揮:“撤!”
新軍如潮水般撤去,黛迪哪肯捨棄,立刻率衆追趕門忠民,剛行出百步,羽箭如雨點般射來,數十騎應聲而落,黛迪暗叫不好,立刻調轉馬頭,帶領殘衆撤回百餘米外,列陣,檢點兵士,死傷一千多人。
僵持半個時辰後,黛迪重新命士兵擂響戰鼓,準備迎戰,新軍陣中,門忠民一馬當先,走出隊陣,做好了再次衝擊敵軍的準備。
就在黛迪準備下令衝鋒之時,一隊數十人的隊伍急速從西面馳來,他們是木訥派來的傳信兵,在木訥退兵的一刻,木訥最先想到的就是黛迪這路兵馬,自己的計劃已全盤告敗,不能在折損這路兵馬,便讓親兵快馬加鞭,從瑪曲河南下,儘量挽救黛迪這路兵馬。
“黛迪將軍,大王有令,命你即刻撤退!”
士兵沒有奔到近前,已開始高聲呼喊,黛迪此刻得了命令,很是驚訝,半響,他立刻明白,一定是木訥主力遭到重挫,已無力再堵截董忠軍,黛迪立刻調轉馬頭,高聲下令:“向樹林撤退!”
董忠早已發現匈奴遊騎撤退的舉動,回身下令:“傳令,進攻!”
軍號吹響了,門忠民一馬當先,率領殘衆向黛迪的部隊追去,漸漸的,黛迪已帥部隊駛入樹林,門忠民殺死數人,才怏怏調轉馬頭,率衆歸隊。
•••
納野平原,到處是皚皚白雪,無數負責巡邏的匈奴遊騎士氣低靡,人人口中不時大罵,看着天空,不停抱怨。
大帳內,大且渠輿負手站在地圖前,背對衆人,仰頭沉思,在下面,左賢王木訥,右賢王奢糜膽戰的跪在地上,看着大且渠輿的背影,忐忑不已。
“抑虜一戰,折損兵馬四萬多,五原郡一戰,折損兵馬兩萬多,你們••”
大且渠輿憤怒轉身,吼道:“你們都是廢物嗎?”
片刻,帳中一人走出,跪在木訥身旁,朗聲道:“大單于,我們已經盡力了!”
大且渠輿凝目望去,是左蠡王耶爾多,不由得更加氣憤,吼道:“當初是誰信誓旦旦向我保證,一定會擊潰朔方境內的新軍主力?”
“砰••”
大且渠輿擡手拍在地圖上,案板立刻被拍碎,片刻,木訥擡起頭,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大且渠輿,朗聲道:“請父汗給我一次機會,我願率兵五萬,再次南下,一定不讓父汗失望!”
大且渠輿雖然很器重木訥,但此時天寒地凍,運輸補給困難,這一戰已經摺損太多兵馬,軍心不穩,人人抱怨,不能再戰,看着帳中衆人懇切的目光,大且渠輿長嘆一聲,朗聲道:“傳我令,全軍立刻收拾行裝,半個時辰後拔寨北歸!”
“父汗!”
木訥還想再勸,大且渠輿已擡起右手,打斷木訥的話,只看着衆人,厲聲道:“都去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