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邑的主力部隊緩緩躍過潁河的時候,王尋的四萬先鋒部隊已抵達父城,在收編了嚴尤和陳茂的敗軍後,王尋的兵力已達到五萬多人,這是一次實力的較量,王尋自信滿滿,漢軍人數再多,他們也不過是一支烏合之衆,與訓練有素的新軍相比,他們簡直不堪一擊。
如此想着,王尋還是在軍隊開始渡過滍河的時候加強了戒備,前方不遠,便可以抵達昆陽城,他不想在大戰之前給敵軍任何可乘之機。
一批批軍隊開始陸續登船,在不遠處,一條三人寬的木橋橫亙在河面上,一隊隊士兵排着長長的隊伍,陸續過橋,與漢軍的一戰即將打響,這一刻,王尋感覺期盼,卻又有小小的擔憂,究竟漢軍的實力達到什麼程度?
正在王尋思考的時候,嚴尤不知何時,已來到身旁,見王尋正在思考,嚴尤輕嘆一聲,與漢軍的一戰,讓他喪失了原有的志氣,他開始覺得自己漸漸變得懦弱,這種懦弱不是對戰爭的懼怕,而是對劉演擁兵能力的擔憂,也是對新朝當前局勢的擔憂,這時,王尋被嚴尤的嘆氣聲吵醒,他不悅的看向嚴尤,斥道:“大戰在即,你敢慢我軍心嗎?”
“末將不敢。”嚴尤雙手抱拳,向王尋賠禮,這時嚴尤又道:“將軍,我只是想提醒您,不要小看漢軍,他們的實力不可小覷。”
王尋被嚴尤的話勾起了回憶,甄阜就是敗在了漢軍的手下,就連王安北伐,也無功而返,稱霸一時的西涼漢軍劉峰,最終也難逃厄運,被困死在山中,這一切一切,似乎都映襯了漢軍的無敵和驍勇?
雖然如此想,但王尋嘴上卻不肯有一點讓步,冷冷道:“今日,且看我如何破敵。“
冷冷哼了一聲,王尋向一艘大船行去。
•••
昆陽城內,一隊隊百姓被迫來城頭搬運石料,一口口大鍋內裝滿了食油,三百架牀弩也蓄勢待發,這是漢軍準備與新軍做最後的一戰。
這一戰,只要取勝,漢軍便可以從豫州撕破一條口子,進軍司隸,直擊長安,新朝必敗,但如果這一戰敗了,新軍會沿着昆陽一路西進,攻取宛縣,那時,漢軍將會瓦解,想到這一戰的重要性,劉演眼中不禁露出了擔憂之色。
這時,王匡與朱鮪在親隨的陪同下,來到城頭,看着遠處空曠的原野不遠處寬闊的河牀,王匡略顯焦急,他已聽說,新軍五萬大軍已開始渡過滍河,向昆陽進發,小小一座昆陽,能否敵住新軍的猛烈進攻?如果新軍的百萬主力隨後抵達,自己不是會被困死在此嗎?
這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但這一次戰役的主將是劉演,他王匡沒有決定權,這是他最不滿的一處,他曾和劉玄深談過此事,他希望劉玄能夠任命自己爲大司馬替代劉演,然後由劉演做副將,這樣自己可以牢牢抓住軍權,可劉玄和王鳳卻否決了自己的想法,真是搞不懂,他劉演到底有多大把握打贏這一戰。
看着遠處蔚藍的天空,王匡深深的吸了口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自己也只得全力配合他劉演,就在王匡想要詢問劉演的具體佈置時,王常,朱佑,成丹已快步走來,很快,他們來到劉演身旁,朱佑聲音很大,朗笑道:“演兄,你猜猜,我帶來了什麼好消息?”
一直在沉思的劉演扭頭看向朱佑,見他底氣十足,心中已猜到了幾分,笑問道:“可是有秀兒的消息了?”
朱佑微微點頭,笑道:“剛剛得到長安的消息,秀兒已率軍南下,向宛縣進發,不過長安是新軍的勢力範圍,他們不能走武關,只得從巴蜀之地繞道,所以行程上耽誤了,不過,這幾日他們應該能夠抵達宛縣。”
這是一個好消息,劉演不禁大笑,這時,朱佑又道:“還有,與秀兒一起南下,還有隗囂的五萬軍馬,他們已勤王爲名,同秀兒一同南下,這次,我們的勝算又大了。”
朱佑話剛說完,劉嘉接口道:“如此看來,我們再死守昆陽,便是下策了,我建議,不如率兵三萬,直擊新軍,趁他們不被,給他們殺回滍河,待士氣高漲,我們便可死守昆陽,等待援軍。”
這個建議不錯,劉演心中大喜,一旁,王匡卻不悅道:“你們以爲新軍事泥捏的嗎?哪有那麼容易被你們擊潰?”
見王匡如此說,劉演不悅道:“如果直接死守,你覺得我們的勝算有多大?”
“這••”王匡啞口無言,這時,馬武走出來,雙手抱拳,朗聲道:“不如,讓我率兵去會會新軍。”
馬武是王匡的人,他驍勇無比,已他的武力,率兵北上,劉演覺得沒問題,可恰恰,他是王匡的心腹,獨自讓他率兵出戰,劉演心中不放心,便看向王常臧宮,笑道:“馬武主動請戰,我非常看好,但新軍有五萬多人,又有嚴尤陳茂作爲副將,實力不可小覷,不如讓王將軍帶兵,馬武和臧宮爲副手,前往滍河奇襲新軍,如何?”
王常雙手抱拳,笑道:“願聽將軍調遣。”
•••
夜晚,南頓縣城門緊閉,一支五十人的隊伍在城樓上往來巡邏,漢軍的入境讓他們十分擔憂,不知道戰火會不會牽引到汝南郡?不過據探子的報告,貌似昨天,不遠處的平輿縣遭到了漢軍的偷襲,雖然沒有失守,但也受到了重創,就在一名都尉如此想着的時候,城下忽然傳來了馬匹的嘶鳴聲和人員的閒聊聲,很快,城下一人高喊:“城上的人聽着,我們是王尋將軍的部下,奉命增援南頓,爾等速速開門。”
這聲音很沙啞,而且,語氣顯得頗爲無奈,就好像被人逼着來到此地一樣,這時,都尉探頭看下去,果然有一隊數千人的隊伍在城下駐足,看到風中搖曳的新軍旗幟,都尉長舒口氣,剛剛還在擔心漢軍能否殺到這裡的時候,居然有援軍抵達了,那麼,自己的擔心就是多餘的了,百萬新軍南下剿匪,這是何等的氣魄,在南陽和豫州一帶的匪軍定然無處可逃,想到這,都尉不禁冷冷大笑,他看向身旁一名校尉,朗聲道:“開門,放他們進來。”
校尉唱諾,剛要離去,都尉又道:“對了,去通知縣令大人,我們的援軍到了。“
校尉領命離去了,城上出現了短暫的安靜,只有火把燃燒的噼啪聲不住想起,不知多久之後,鐵軸生澀的摩擦聲響起,緊隨而來是城門撞擊城牆的轟隆聲,這是南頓縣西門開啓了,原本應該出現的歡呼聲和軍隊入城的腳步聲卻沒有隨即傳來,只有一陣沉默之後的吶喊聲,他們在城下高呼:“城門開了,弟兄們,隨我殺進去!“
‘這是怎麼回事?’都尉徹底懵了,當他拔出腰間長劍,準備下城一戰的時候,他身邊的親隨卻指着城下高喊:“將軍,他們隊伍中有漢旗!”
“漢旗?”都尉自言一句,終於,他明白了,這哪裡是王尋的援軍,分明是昨天攻打平輿縣的漢軍先鋒,劉信!想到漢軍已大規模入城,都尉無奈的自嘆一聲,自己的一時疏忽,居然給漢軍在汝南郡扎住了腳步,想到此,都尉看着城上守軍,高喝:“隨我殺下去!”
•••
劉信在汝南郡的戰爭打的十分漂亮,他攻打汝南郡郡治平輿縣失敗後,轉而悄悄北上,詐開南頓縣城門,攻入縣城,佔領縣衙,在南頓縣建立了漢軍的根據地,並以此地爲根基,趁着夜色,又一次回軍進攻平輿縣,因爲漢軍的突然離去,平輿縣守將放鬆了警惕,給了新軍一次偷襲的機會,最終,汝南郡雙城告破,使劉信徹底敲開了汝南郡大門。
在洛陽,赤眉軍已十七萬大軍的優勢,成功踏破滎陽,佔住敖倉,徹底解決了冬天沒有糧食的危機,並一路西進,趁着王邑調走洛陽兵馬的機會,攻克洛陽,打開了西進大門,此時,春暖花開,赤眉軍重整旗鼓,將青徐一帶交給董憲後,自己便踏上了西征的道路,下一戰,他們將直指函谷關,只要攻克函谷關,越過黃河,長安將無險可守,天下紛擾的亂世將正式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