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青走遠了,霍青松也準備將呂香兒、呂洪送回呂家,他再回折衝府。畢竟這裡是江陵府的郊外,要走到呂家可不是一輕鬆的事,呂香兒與呂洪自然不會拒絕。
回到家裡,太陽已經高高懸起。此時正是盛夏,即使靜坐也不涼快。呂香兒與呂洪看着手裡的蘑菇,還是決定晚上喝湯。當兩兄妹正想回房休息一會兒,霍青松卻又敲響了呂家的大門。
對於霍青松的再次到來,呂香兒與呂洪都非常奇怪,卻也熱情地打開大門讓他進來。可霍青松卻站在門口不動,只是看着呂香兒與呂洪。就在呂洪忍不住想詢問出口時,霍青松才輕輕地說道:“你們在青石縣的家進了偷兒。可能他們沒有找到想要的,便將那院子、房子一把火燒了。”
“什麼?”呂香兒與呂洪聽到霍青松這一句話,便有冷水由頭頂澆下,全身都打了個激靈。
霍青松見兩兄妹的表情,便垂下眼瞼,輕聲道:“我要去青石縣看看,你們兄妹是否……”
“我們與你現在就回去。”呂香兒想到酒窖裡的果酒,還有被藏起來的那些燒酒立刻急了起來。
呂洪的神色卻是非常凝重,霍青松來江陵府做什麼,他知道很清楚。此時,霍青松卻要親自到青石縣去看看,那就表明這件事很不簡單。趁着呂香兒去與鄭叔、鄭嬸說一聲,呂洪低聲向霍青松問道:“你是懷疑那些偷兒,纔要去青石縣的嗎?”
霍青松看到呂香兒已經由裡面走出,便簡單地說道:“去看看,才能確定。”
呂洪見霍青松的眼神,也明白呂香兒走近。不想呂香兒太過擔心,呂洪便沒有再次追問下去,而是點頭道:“我們是不是立刻起程?”
“是,就做的我馬車去吧。”霍青松指了指身後的馬車,示意呂香兒與呂洪上車。兩兄妹因爲心中有事,也沒有與霍青松推讓,便快速上了馬車。霍青松一個將軍,也是沒有介意這件事緊隨兩兄妹坐在了車箱裡。
從呂家到江陵府南邊的城門,幾乎穿越了半個江陵府,不是一段很短的距離。在這段時間裡,呂香兒與呂洪都沒有說過一句話。都在想着,青石縣的那個家,到底被燒成了什麼樣子。
當馬車出了城,一直在沉思的霍青松,看了看呂香兒與呂洪,才低沉着聲音說道“或許我應該告訴你們一些事,這些事即使我不說,你們以後也會知道的。”
“霍將軍請講。”呂洪與呂香兒立時提起精神,猜測起霍青松要告訴兩人什麼事。
“其實,在我舅舅最一次送箱子到青石縣時,就準備將你們的阿孃接到京師。爲此,我在那時便派了人到青石縣,準備護着你們阿孃去京師。可沒有想到,卻被他們發現有人在你們家附近打轉。”
霍青松低着頭,沒有發現呂香兒與呂洪吃驚的表情,繼續說道:“之後,我收到了飄香酒坊被人威脅的消息,便多派了一些人去了青石縣……在你們準備離開青石縣之時,我就讓那些人在暗中護着你們離開。……這段時間,我以爲沒有什麼事了,便將那裡的人撤了回來追查陳王餘黨。沒想到……”
“原來,是霍將軍你將那些監視我們的人打暈的。”呂洪與呂香兒這時才明白,原來是霍青松一直在暗中幫助着呂家。相信飄香酒坊在那以後,也沒有受到任何的騷擾,也是霍青松出手的原因吧。
呂香兒與呂洪彼此對視一眼,再次看向霍青松的眼神,便沒有原來的疏遠,多了幾分親切。如果不是因爲青石縣出了事,霍青松肯定不會主動說起,呂香兒與呂洪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件事。
原來,霍青松的爲人並不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樣冷漠,不顧忌任何人的感受。相反,他很熱心,做事也非常周道,相信他也非常有手段。這一瞬間,霍青松在呂香兒與呂洪心中冷峻的形象,立時有極大的轉變。
這轉變不僅讓呂香兒想不到,有些接受不了,就是霍青松自己也有些不適應。他發現呂香兒與呂洪的眼神,便清咳一聲:“我這麼幫你,完全是因爲我舅舅。”
說完這生硬的一句話,霍青松便將頭轉向另一邊,看着馬車外面的景色。呂洪本想出口的那些感謝的話,卻被霍青松弄的硬生生憋在了嘴裡,他的臉色也因爲有些脹的發紅。呂香兒看看呂洪,又看看霍青松,這心裡不知怎地有了一絲絲的輕鬆。
話說,霍青松的馬車似乎是經過‘改裝’的。呂香兒從江陵府到青石縣一路行來,竟然沒有以前那樣的難受。而且,這馬車的速度也似乎要快上一些,要比普通的馬車少用一刻鐘到了青石縣。
再次回到生活了三年多的地方,呂香兒與呂洪都忍不住看向外面,回憶起在青石縣的生活。看到那些熟悉的景物,呂香兒的嘴角微微揚起,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可當她路過飄香酒坊,看到酒坊的大門緊緊地關上,呂香兒又是疑惑又是擔心起來。
霍青松注意到呂香兒的目光,便飄來一句:“是飄香酒坊的夥計發現呂家被燒之事,袁掌櫃的知道了,便一直守在那裡等着官府的人。”
呂香兒聞言一愣,卻是很快地轉過頭,對霍青松說道:“霍將軍,謝謝你。”
短短的三個字,似乎包含了呂香兒很多的意思。她不知道如何謝霍青松爲呂家所作的一切,只能用最簡短的語言來表達自己的謝意。呂香兒也壓根就沒有指望着霍青松會明白,會清楚。
可霍青松卻是好像聽明白了,又將頭轉向一邊:“青青在你家小住,已經是謝我了。”
聽着霍青松的語氣,似乎是不想讓呂香兒感覺欠他的。呂香兒看着霍青松的側面,有些好笑,卻不知道說什麼。想了很久,她只是低聲說了一句什麼,便轉過頭去。
‘彆扭的男人。’霍青松與呂洪都是習武之人,‘六覺’都要比普通人強上許多。呂香兒的那句低語,他們兩人都聽到了,而且還是聽得比較清楚。霍青松卻是表現出像什麼也不知道一樣,一動都沒有動過。而呂洪飛快地看了霍青松一眼,心裡很是贊同呂香兒的話。有的時候,霍青松在呂洪看來,還真是有些‘彆扭’。
“哥哥,我們的家沒了。”呂洪正想着之時,耳邊突然傳來呂香兒哽咽聲。呂洪急忙向外看去,馬車也隨之慢慢地停了下來。看到眼前的一切,呂洪有些不敢相信。在馬車還沒有停穩,他便已經跳了下去。
放眼看殘垣斷壁,一片頹敗的景象,根本分辨不出之前是什麼樣子的。如果不是附近熟悉的景物,呂洪一點兒也認不出這片廢墟,就是他還有呂香兒在青石縣的家。
呂洪站在原來的大門外,呆呆地看着這一切。緊跟着呂洪下了馬車的呂香兒,一臉的悲切,她的眼淚順着臉頰滴落到了地上。看到腳下呂香兒留下的痕跡,霍青松的眼神變的有些深邃。
圍在呂家周圍的捕快,看到有馬車停下,便想過來詢問。可在旁邊一間院子裡走出的方哲,卻是攔住了他們,讓他們不必理會。而跟着方哲從那院子裡現來的,便是袁木生還有飄香酒坊的兩個夥計,平哥兒、鐵哥兒。
袁木生看到了呂洪與呂香兒,便快步走了過來。當他發現平哥兒與鐵哥兒也跟在他的身後,袁木生便吩咐兩人先回飄香酒坊。待兩個小夥計走了之後,袁木生纔來到呂香兒的面前,神情很是羞愧。
“小娘子,我天天都會在這附近走一圈的。可我真沒有想到,真沒有想到……”袁木生不知道說什麼,才能向呂香兒、呂洪表達自己的慚愧之情。
呂香兒與呂洪都知道,這件事根本與袁木生就沒有關係。穩了穩自己的情緒,呂洪才擺擺手:“木生叔,這件事與你無關,你做的已經非常好了。這段時間香兒都不在青石縣,飄香酒坊都是靠你一個人,真是辛苦你了。”
“洪哥兒,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辜負了你們的託付,沒有照看好這個院子。是我對不起你們……”袁木生一個勁兒的自責,終於拉回了些呂香兒的精神。
呂香兒走到呂洪的身旁,向袁木生強笑道:“木生叔,相信你這在裡也辛苦很久了。現在我與哥哥回來了,你就先回家休息吧。待我們將這裡善後,就去拜訪木生叔與嬸子。”
袁木生看呂香兒有些憔悴的模樣,還想再說些什麼的。不過,他已經習慣聽從於呂香兒的安排,也明白呂香兒一定會去找他的。袁木生便點了點頭,與方哲說了一聲,離開了這裡。
呂香兒與袁木生說過話後,情緒已經穩定了不少。再次看着眼前的一切,也沒有剛剛激動。而當她突然看到什麼之後,神色便是微微一動。想了想,呂香兒便來到霍青松的面前,低聲說了幾句。然後,霍青松沉吟了一下,便點了點頭。
待呂香兒回到呂洪的身邊,霍青松才叫過方哲:“讓府衙的官差們回去,將這裡交給折衝府。記住,這裡面不能有外人在,我要到裡面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