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朝霞從沒有過的落寞神色,呂香兒鼻子酸酸的,心中非常不好過。可她暫時卻想不出任何解決眼前之事的辦法,躊躇了很久,呂香兒才很牽強地說道:“朝霞姐,一切會好起來的。”
朝霞也明白呂香兒的心裡不比自己好受多些,爲了不讓她這麼費神,便提起精神主動與呂香兒說起了酒坊之事。奈何三人都是心中有事,只是東一言西一語,這頓晚飯吃的很是沉悶。
飯後,呂香兒感覺自己的腳有些腫脹,便想回房躺下來歇歇。朝霞這時才知道呂香兒碰傷了腳,一邊怪着呂香兒不告訴她,一邊與小翠扶着呂香兒回西跨院,準備爲她揉揉傷處。呂洪自己坐在正房裡也是無聊,也同時起身,要去自己的房裡想‘心事’去了。
一行人走出了門口,立刻感覺到臉上的涼意,才發現不知何時,夜空已經飄起了雪花。此時已是十月末,天氣越加寒冷,卻是才下了第一場雪。看着飄飄蕩蕩的雪花,呂香兒三人暫時都忘記了心中的煩惱事,都站在門口不想離去。
回想上次下雪之時,還是在青石縣。那時的一家人還沒有發生過這麼多的事,生活很平淡也很幸福。沒想到在這短短的一年之後,呂家又從江陵來到了京師,並且定居在了這裡。而且,還發生了這麼多的事。雖然並不是事事順心,日子卻還是要過下去。
也不知道三人站了多久,還是呂洪最快回過神來。他看了看呂香兒的腳,輕聲笑道:“香兒,這裡京師,雪可常見的。別爲了這些雪花讓腳腫的不能走路,可是得不償失啊。”
“知道了,哥哥,我們這就回去了。”呂香兒向呂洪一笑,才一手挽朝霞,另一邊由小翠扶着,向西跨院走去。
看着呂香兒走進了院子,呂洪才輕嘆一聲:“一場春雪一次寒。這場殿試,可真是一次實實在在的考驗啊。回去吧,小武。”
“是,公子。”小武也是聽老人兒說過呂洪剛剛說的話,心中便記下了待呂洪殿試之時,爲他準備些原實的衣物。而待呂洪大步離去,小武便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與此同時,坐在房間裡,被朝霞用外傷藥揉着腳的呂香兒,也是囑咐着小翠提醒自己。在呂洪殿試那天,一定要給他穿的厚些,朝霞也在旁隨聲囑咐。看得出來,呂家雖然少了呂二孃,呂香兒三人卻是慢慢地適應了。
屋裡,呂香兒與朝霞輕輕地說着話;屋外,雪花依然在不緊不慢的飄蕩着。燈火輝煌的天都,在迎接第二天的太陽之時,已經換了一身文雅的銀色外衣,處處透着一股新奇。
早早就起來的呂香兒站在窗旁,正站在正房裡看着外面的銀色。呂洪坐在桌旁看着手中的書,朝霞卻是在看着孫婆婆與小翠做女紅。而就在這時,在外面掃着院子的小武,突然跑向了大門口。
看到已經進了院子的兩個人影,呂香兒立時說道:“孫婆婆,今天家裡又要多人吃飯了。記得昨個,好像還買些羊肉,中午我們就吃暖鍋吧。”
“就聽小娘子的,老奴這就與小翠去準備。”孫婆婆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來了,便收好手中的女紅,與小翠去了後院。就在兩人關了通往後院的門,正房門的簾子已經被掀開了。
霍青青還沒有進屋,聲音便傳了進來:“香兒,一會兒哥哥與文表哥,還有李文浩也要來呢,中午可要讓孫婆婆多準備些飯菜。”
正在看書的呂洪聽到這個聲音,便好氣地將書收起,暗自嘀咕道:“還真是個吃貨,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嫁出去了。”
“呂洪,別以爲你聲音小,我就不知道你又在說我。”霍青青掀了披風,便向呂洪瞪眼,朝霞連忙幫着將披風解下。而被呂香兒同時幫着的文瑤,輕輕搖搖頭很爲霍青青與呂洪之間的鬥嘴感覺到奇怪。
呂洪看了幾眼文瑤,才搖頭道:“我那裡敢說你啊,我正在說中午要讓孫婆婆做些什麼吃的宴請青青小娘子呢。”
“那還差不多。”霍青青昂着頭,快步走到炭火盆旁邊。一邊烤着火,她一邊向呂香兒笑道:“香兒,朝霞姐,你們可是不知道。要不是突然下了雪,陛下要與宮裡的娘娘們賞雪。我與瑤兒姐還要進宮,還不能來看你們呢。”
呂香兒聽着霍青青說着,心中卻是一顫,向朝霞偷看而去。心細的文瑤看到這裡,便有些明白什麼,立刻握住了身旁霍青青的手,笑道:“青青,都沒有忘記娘娘的囑託吧。”
被文瑤用力握了握手,霍青青纔想起什麼,神色立刻有些不自然。可被文瑤一提醒,霍青青立刻站起,拍着頭懊惱道:“哎呀,要不是瑤兒姐提醒,我還真忘記了。”
說着話,霍青青便跑到門口,從披風的下面拿出一個包袱走到了桌旁。將包袱打開,霍青青又從裡面拿出一個木頭盒子。一邊打開盒子,霍青青一邊說道:“香兒,你還記得上次獻給娘娘的葡萄酒嗎?”
“你是說那個儲藏了三年的葡萄酒?”呂香兒與朝霞、呂洪對視了一眼,便齊齊走上前去。
這時的霍青青已經將木盒子打開,裡面卻是一對精美的鳳頭釵。將木盒推到呂香兒與朝霞的面前,霍青青笑道:“自娘娘喝了香兒的葡萄酒之後,便不會夜不能寐。娘娘與陛下都很感激香兒的葡萄酒,特意賞賜了這對鳳頭釵給香兒與朝霞姐。對呂洪嘛……”
說到這裡霍青青看向了呂洪,卻沒有看到他會是想像中的激動,有些失望地說道:“陛下知道呂洪還沒有‘表字’,就賜了‘子斌’兩個字。哥哥的表字常青還與他的名字有些關係,真不知道這‘子斌’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子斌’……”呂洪默默地念叨着這兩個字,走回到剛剛的椅子上坐下,有些失神。
說起來,呂洪對霍青青所說的的賞賜,還真沒有什麼心裡的起伏。可當聽到皇帝陛下爲他賜了‘表字’,呂洪的臉色就有些變了。而當聽到‘子斌’兩個字,呂洪卻是感覺到這兩個字可不是皇帝陛下隨便說說的。
呂洪的表現很是讓霍青青感覺到無趣,便也坐到呂香兒與朝霞的旁邊,爲兩人介紹這對‘鳳頭釵’。呂香兒與朝霞心裡也非常爲呂洪高興,卻是不想打擾處於思考之中的呂洪,便聽着霍青青的介紹。
坐在霍青青旁邊的文瑤,也看出了呂洪正是爲了他的表字在思考。回想從宋妃那聽來的話,文瑤對呂洪的表現卻是眼中一亮。不過,文瑤很快就感覺對面朝霞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她才轉過頭看着桌上的鳳頭釵。不過,文瑤也不知道想從呂洪那裡看出什麼,總是會暗自打量他幾眼。
“……這對鳳頭釵可是娘娘的心愛之物。聽說,這是皇帝陛下爲了慶祝娘娘誕下長公主,特意尋了手藝出從的工匠打造,送給娘娘的。”從霍青青的表情裡,就可以看出她很是羨慕呂香兒與朝霞得了這對鳳頭釵。
呂香兒卻是越聽越有些不知所措,小心地說道:“青青,瑤兒姐,這鳳頭釵也太貴重,我……”
“香兒,娘娘已經賞賜下來了,是不會收回去的,你就拿着吧。”文瑤在這個時候突然插嘴,說道:“娘娘雖然沒有見過你與朝霞姐,卻是從我與青青哪裡聽說過不少你們的事。娘娘對你們不是姐妹卻盛是親姐妹的兩人,不知道有多欣賞呢。”
“既然如此,那我與朝霞就收下了。”呂香兒聽着文瑤的解釋,卻是看到了文瑤眼中的歉意。而且,在文瑤說完之後,呂香兒還發現她的眼神時不時飄向朝霞。頓時,呂香兒的心中一片敞亮,明白了什麼。
皇帝陛下讓宋妃爲四皇子趙成民選妃,雖然是一種榮耀,卻也是得罪了趙成民。想來,從文瑤與霍青青的口中,宋妃可能是清楚了趙成民對朝霞的心。可能是爲了不與四皇子交惡,宋妃才特意趁着這機會賞賜了她的貴重之物,表明自己是無奈的。
一對鳳頭釵不分貴重,在外人看來,宋妃是感謝呂香兒而對她的姐妹一視同仁。可只有明白內情的當事人,才能明白宋妃的真正的用意。呂香兒看着那好處鳳頭釵,眼光卻是飄向了朝霞,臉上有些爲難。
另一邊,呂洪的表情也在變化着。從開始的冥思苦想,到現在的恍然大悟,他可是一點兒也不知道呂香兒這邊發生的事。而暗中關注着呂洪的文瑤,卻是在看到呂洪的臉色之後,有些疑惑,有些欣賞,或許還有些什麼其它的情緒,卻是朝霞看不明白了。
不對,對於文瑤對呂洪的過多關注,卻是讓朝霞在這幾天來,感覺到唯一高興的事了。自呂洪與何雅在文華書字徹底說明白之後,朝霞也是希望呂洪再遇上一個真心對他的小娘子。
如今發現文瑤的目光,朝霞立刻想到了她還真是一個不錯的小娘子。如果呂洪在殿試之中能取得前三名的成績,前途便是一片光明,那時的呂洪與文瑤便是極爲般配的。想着,朝霞也看向了呂洪,考慮着要不要與他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