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酒?!這酒是夠燒人的,名字真是名符其實。”
呂二孃與朝霞點點頭,很想再說些什麼,可嘴裡實在太辣了,便都跑出去喝水。留下來的呂香兒一邊看着棗兒與小桃蒸酒,一邊卻是在思考着這酒度數爲什麼會沒有想像中的高。
其實在古代,要想知道蒸餾酒的度數與質量,都靠看酒花。呂香兒在現代時很是奇怪,特意學習過很多這方面的知識。這裡所說的酒花是指在蒸餾後的燒酒經過輕輕地搖晃後,在酒的表面所形成的泡沫,根據這些泡沫就可以推斷出酒的度數。
通過呂香兒觀察,她這第一次所釀酒的度數要比她正常的低一些。或許在比例上可能出些問題,呂香兒捏着自己的下巴,慢慢出了竈堂。回自己的房裡,坐在牀上想着記憶中呂泰曾經在呂香兒面前說過的那些酒方。
竈堂裡的棗兒與小桃也從沒有見過像水一樣的酒,心中佩服呂香兒同時,對她的囑咐也深深地記在心裡,認真地去完成。忙碌一天,終於將呂香兒第一次所發酵好的酒全部都蒸了出來。雖然兩個丫頭的第一次還不是很熟,一共出了一缸頭燒酒,一缸次酒,小半缸酒尾。呂香兒對這樣的結果還是滿意,畢竟這是第一次。
晚飯的時候,已經被薰的醉暈暈的棗兒與小桃已經無法再做飯了,呂二孃便親自下廚,也算是慶祝燒酒釀造成功。爲了慰勞棗兒與小桃,呂香兒將晚飯送到兩個小丫頭的房間,還獎勵她們半個月的月錢,兩個丫頭歡喜的不知道怎麼樣纔好。
呂香兒回到前院正房,剛剛坐下準備與呂二孃、朝霞吃飯,院門卻被敲響。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非常奇怪。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時候不早了。呂洪還得有兩天才能回來,不可是他。
“我去看看,你們先坐着。”呂二孃放下筷子,起身走了出去。呂香兒與朝霞想了想,也跟着出去,卻站在門口望着呂二孃打開了院門。
呂二孃開始時,並沒有打開院門,而是問來人。當聽到來人是問宋遠,呂二孃纔將院門打開了一個小縫隙向外看。藉着微弱的月色,呂二孃看到外面站着兩個穿着普通的少年。兩人一前一後的站着,像是一對主僕。站在前面的少年神情冷峻,卻不冷漠。他見到呂二孃時,很像緩和自己的表情,卻似乎不成功。
“這位娘子,請問你是不是呂二孃?”少年人聲音有些硬,態度卻很平和。
呂二孃見他這個態度,警惕心也放下了不少,點頭道:“奴家是認得宋遠宋先生,不知道公子是……”
“這樣,我是他外甥,特意從京師來找他的。”少年人一聽呂二孃承認認識宋遠,語氣有了些喜色,快速說道:“我從葉楓葉縣丞那裡來的。不過,我舅舅不在家,所以,我想來看看我舅舅是不是在……”
“原來是宋先生的外甥啊,那快些進來吧。”呂二孃聽到‘葉楓’,便明白眼前人沒有說謊,連忙將院門打開讓兩人進來。
少年進了院子卻見門口只有兩個小娘子,立刻停止腳步,不在往裡去,而是對呂二孃說道:“呂家娘子,我就不進去了。還是請你告訴我,我舅舅在哪裡。”
“那好吧。你舅舅宋先生陪着我的兒子去江陵府,參加鹿鳴院的考試,要明天才回來。”呂二孃似乎也察覺出不妥,便再也沒有客氣,直接說出了宋遠的行蹤。
少年點點頭,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先告辭了。我回我舅舅的家裡等他,謝謝呂娘子了。”
呂二孃送走了少年主僕,呂香兒也與朝霞回到房裡坐下。朝霞見呂香兒從進開始就皺着眉頭,很是奇怪:“香兒,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認出那個人是誰?”呂香兒搖搖頭,心中很奇怪宋遠怎麼會與那個少年是親戚,宋遠的身份又是什麼。朝霞卻繼續追問道:“那人是宋先生的外甥,你當然會認識啊。咦,不對。呂嬸子怎麼不認得那個少年呢,你會認識?”
“認識誰啊?”呂二孃回到房子裡,坐在呂香兒與朝霞之間,拿起筷子準備吃飯。也只是隨口這麼一問,並沒有往心裡去。
呂香兒卻是說道:“我認得剛剛來的那個人叫做霍青松,是平叛大軍裡的將軍。在平叛大軍回京路過青石縣時,我在路邊看過穿着明光鎧的霍將軍。”
“原來是少年將軍,怪不得這麼冷峻。不過看他的年紀也就十七八歲,竟然是將軍,真是了不起。”呂二孃回想了一下那少年的樣貌,很難看出他與宋遠有想像的地方。
朝霞卻是若有所思,喃喃自語道:“原來他就是霍青松,真是聞名不如見面,沒想到他這麼年青……”
“朝霞姐姐,你也認識霍將軍?”呂香兒聽到朝霞斷斷續續的自語,忍不住詢問。朝霞微微一愣,才輕輕地說道:“我也聽說過這個霍將軍,他在江南可是利了不少的軍功。當初他還是平叛大軍的‘先鋒官’呢,那時才十三歲,還不是年少有爲。”
“先鋒官?就是大軍那種先行軍吧。”呂香兒也聽呂洪說起過軍隊的事情,也有些瞭解。想起呂洪,呂香兒就想到,如果他在這裡,一定會是非常高興可以遇到軍隊的人。
呂洪那麼喜歡軍營,卻不敢對呂二孃說起,呂香兒有些難過。呂香兒不知道呂二孃爲什麼不喜歡呂洪從軍,只要一聽到他提起這話頭,就立刻發脾氣不想再聽下去。
當初在清河村,呂二孃聽到呂洪與那個少年將軍交友,就有些不高興。最後聽到那少年將軍走了,呂二孃的臉色纔好看一樣。說起那少年將軍,呂香兒突然感覺到那人與今天的霍青松很像。哦,不,應該說是一個人。之前的霍青松像所有普通的少年人,充滿了朝氣,總是板着臉卻隱藏不住內心的快樂。之後的霍青松,卻沒有少年人應該有精神,神情變的冷峻,舉止淡漠,似乎遇到過什麼重大的傷心事一樣。
呂香兒要不是親眼所見,還真難以想像霍青松竟然會有前後兩個不同的樣子。究竟是什麼樣事,纔會讓一個人有這麼大的變化,呂香兒直到躺在牀才還在想着這個問題。從沒有戀愛過的呂香兒,一點兒也不知道這是個有些危險的開始。
一覺睡到天亮,呂家人又忙碌起來,不是爲了做蒸餾酒,而是爲了準備一頓大餐。今天,在江陵府鹿鳴院考試的呂洪,就要回來了。雖然不能立刻知道能否考進鹿鳴院,呂二孃還是決定好好地犒勞呂洪,感謝宋遠的幫助。
簡單地吃過了早飯,棗兒、小桃便跟着呂二孃出去買菜,呂香兒與朝霞在家打掃房間。待呂二孃三人回來之後,五個人便開始摘菜洗菜,做一些準備工作。就連朝霞在呂家的這麼長時間的生活,也幫上了不少的忙。要知道,她可是從沒有進過廚房這種地方的人。
在正午到來之際,經四人合力,終於整治了一桌子的菜。棗兒與小桃趁着呂洪還沒有回來,便去廚房裡收拾,呂二孃帶着呂香兒、朝霞坐在院子裡看着大門,等着呂洪回家。就在棗兒與小桃從廚房裡出來之時,終於傳來的敲門聲。
棗兒連忙跑去開門,呂二孃幾人也快步走過去,很是高興地準備迎接呂洪。不過,看到院外站着人,呂二孃很是意外,原來是昨夜來過的霍青松主僕。呂香兒與朝霞相互看了一眼,都很詫異霍青松爲什麼會來這裡。
霍青松或許看出呂二孃的疑惑,神色有些微窘,不自然地解釋道:“呂家娘子,我想我舅舅從江陵府回來,可能會先來你家。所以,我想在這裡等他不知道可不可以。”
“哦,那請霍將軍進來吧。”呂二孃讓棗兒將院門打開,準備請霍青松主僕進院子。
沒想到,院門剛剛要關上之時,棗兒就見遠處有一輛馬車駛了過來。看清駕車的人,棗兒立刻回過頭大叫:“娘子,是小武,他們回來了。”
“真的。”準備回屋裡去的呂香兒聽到棗兒的聲音,立刻不顧呂二孃所教的禮儀,向院門口跑了過去。
站在院子裡的霍青松這時纔看清了呂香兒相貌,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慢慢地,他的眼神漸漸地清明起來,嘴角揚了揚。看着院子角落裡的雞窩,他似乎回想起當年那個挎着籃子,爬在哥哥背上的小女娃。
院子外,呂洪已經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將從江陵府買來的小玩意遞給了呂香兒。呂二孃站在門口很是欣慰地看着這對兄妹,宋遠卻是站在馬車旁邊,眼中流露出一絲羨慕。
說了幾句,呂洪便拉着宋遠進了院子,沒讓呂二孃說出想說的話。所以,呂二孃與呂香兒、朝霞都沒有想到,宋遠見到他的外甥霍青松卻是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