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廳堂裡是什麼樣的情況,呂香兒跟着霍青青來到國公府的後花院,又發現霍青松也跟了過來,心中便有些緊張。自從聽了霍青青無意之中的話,呂香兒便已經下定決心,要將心裡的那絲情感消滅掉。
可看霍青松,呂香兒卻是明白到,有些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是很難的。特別是她想忘記的那個人,一直在她的眼前晃悠,這怎麼不讓呂香兒不自在,還有些氣憤。
霍青松似乎也察覺到自己一個大男人,卻跟着三個女子坐在葡萄架下有些怪怪的。想了想,他才起身離開,不知道去了哪裡。少了霍青松在眼前,呂香兒可是鬆了一口氣。很是自在地與霍青青、朝霞,品嚐起國公府裡的葡萄。
“香兒,這葡萄樹可是外公特意找人移進國公府的。”霍青青吃着甜甜的葡萄,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線了:“說起來,外公還是因爲喝了葡萄酒,才這麼做的呢。記得外公當時就說,如果不是那第一個釀造葡萄酒的人,大周朝還真的少了一樣美味的果子吃呢。”
“青青,你也不用擡舉我,我也是偶然才知道葡萄能吃罷了。”想到在清河村生活的那段日子,呂香兒笑了笑,心裡卻很是懷念。
不過,說起了葡萄,呂香兒便想着自己想在京師開酒坊的事。想着在呂家的附近找一個鋪子,呂香兒便向霍青青詢問起來。霍青青雖然沒有想到那家鋪子要出租或是賣,卻是答應幫着呂香兒找一找。
坐在一旁的朝霞,很少插話,多數在欣賞着國公府後花園的景色。上次送呂二孃來京師時,朝霞也來過國公府,卻是因爲宋遠受傷,她還真沒有來過這個後花院。此時仔細一看,這國公府的後花院還真是大。
因爲這個葡萄架處在後花院的一個角落裡,朝霞還是能看得到大部分的景色的。什麼亭臺樓閣、水榭長廊、假山噴泉,樣樣不少,佈局也非常別緻,讓人一看之下,便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一時之間,除了朝霞的話比較少,多數在欣賞着後花院,三人相處的還是極爲融洽的。呂香兒也藉着這個機會,將江陵府的事簡單在向霍青青說了說。當聽說向清雅的身份,霍青青很是驚訝,卻也明白了之前呂洪的黯然神色是爲了什麼。而當聽到廖文博也參與其中,霍青青只是頓了頓,才慶幸呂香兒沒有被廖文博迷惑。
再聽到呂香兒被‘陳王餘黨’將呂香兒擄走,雖然是有驚無險,最後平安歸來,霍青青還是驚呼出聲。一直拉着呂香兒,想確定她是不是真的沒有受到什麼虐待。而後,霍青青才拍着胸口,連呼呂香兒真是‘鴻運高照’。
“青青,我告訴你這些,是不想在我哥哥面前提到向清雅。”呂香兒想到自己答應呂洪的事,便囑咐道:“你哥哥可能還不知道向清雅的身份,還請你保密,不要告訴他。這也是我答應我哥哥的事。”
“我曉得,你放心吧。”霍青青點點頭,心裡卻是爲呂洪這麼專情,升起了一絲怪怪的感覺。
正在這時,霍青松與呂洪一邊說着什麼,一邊向這邊走來。呂香兒所坐的位置正好看到兩人,便立時起身迎了過去。因爲看到呂洪,呂香兒自然想知道宋北橋在廳堂是如何說的。
呂香兒來到呂洪的面前,霍青松卻是點了點頭而向霍青青走去,顯然是想讓呂香兒兄妹兩人有個單獨相處的時間。呂香兒看出霍青松的用心,微微低着頭笑了笑,惹的霍青松看了她一眼才與她擦身而過。
雖然這麼近距離的牴觸讓呂香兒心裡又泛起一片漣漪,可比起呂二孃的事來,還是後者比較重要。待霍青松走遠,呂香兒便立刻低聲問道:“哥哥,如何了?”
“老國公只是問了我的意思,我已經向他表明了咱兄妹的態度。”想到宋遠剛剛那種好像是得償所願的神情,呂洪的心裡立時升起許多感慨來。
想來,如果不是遇到了向清雅,讓呂洪初嘗男女之情,他定不會了解宋遠此時的心裡的。不過,不論怎麼說,只要是呂二孃願意,以後也能過着幸福順意的日子,呂洪與呂香兒都沒有任何的理由來阻撓這件事。畢竟,呂洪、呂香兒兄妹兩人不會總陪在呂二孃的身邊的。
呂香兒與呂洪說完,便也來到葡萄架下。在呂香兒與朝霞低聲說着什麼的時候,一位身材健碩的老者帶着一個家丁快步而來。剛剛在廳堂之時,呂香兒已經知道,這人便是國公府的大管事。這位大管事姓宋,曾是老國爺的跟班,總管着國公府裡所有的,大大小小的事,可以說是國公府一位比較重要的人了。
“將軍,小娘子,還有三位貴客,國公爺的兄長伉儷已經到了,國公爺請幾位到前面去。”宋大管事向霍青松幾人躬起了身子,一點兒也沒有呂香兒想像中的傲慢無禮。
霍青松聽到宋大管事所說,便起了身對幾人說道:“大舅舅與大舅母來,我們去廳堂見見吧。正好家宴也要開始了,就別在這裡吃葡萄了。”
“好。”呂洪幾人點了點頭,便隨着宋大管事向前院走去。而在這個時間,霍青青便低聲向呂香兒介紹着她的這位‘大舅舅’、‘大舅母’。
宋北橋一生之中,一共有兩子一女。其中長子宋方,娶妻惠氏乃當朝國子監祭酒之女;長女宋雯,嫁與大將軍府霍靖老將軍獨子霍長風爲妻,也就是霍青松與霍青青的生母;最小的兒子便是宋遠,年紀已不小,卻仍未娶親。
按照常理來說,繼承國公府爵位的應該是長子宋方,不是小兒子宋遠的。可事實上,宋方並不是宋北橋的親生兒子,只是他的養子。當年年青的宋北橋南征北戰之時,曾差一點兒就失了性命。多虧他手下的一名將軍捨命相救,宋北橋才活了下來。後來,得知宋方在出生之時,生母血崩而亡,留下了這名孤子。宋北橋便將他收養,取名爲宋方。
說起來,宋方在宋北橋的眼中與宋遠也沒有什麼區別,讓宋北繼承爵位,宋北橋也是沒有什麼意見的。可宋家卻是一個大家族,並不是只是宋北橋一戶。雖然宋北橋是宋家的族長,可在襲爵這件事上,家裡的長輩們全部反對讓宋方來襲爵。
爲了宋家的安定,宋北橋在這件事上只得妥協。不過,爲了補償宋方,便爲他討來了一門顯赫的婚事。其妻惠氏之父惠言,身爲國子監祭酒,可以說是桃李滿天下,地位很高。同時,宋北橋也在暗中幫助,讓宋方在仕途一片坦蕩,現今爲禮部侍郎。
進了廳堂,呂香兒就見一對中年夫婦正與宋北橋說話。在那對夫婦的後身,還站着一個十多歲的孩童。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夫婦兩人與那孩童立時向這邊看來,呂香兒也因此看清了宋方與惠氏的容貌。宋方的相貌與宋北橋還有宋遠,還真沒有什麼想像的地方。
宋方那張白淨的臉,飄逸的長鬚,含蓄的微笑,整潔乾淨的長衫便能讓人看出,這一個文雅的文人。而那惠氏雖然聽說同宋遠一樣的大,可她的容貌卻要比呂二孃還有年輕的多。而且,她那一笑一顰,一身的貴氣,無不顯然着她出身名門。至於那個孩童,就是一個縮小版的宋方,只不過他的眼神還是有着孩童的天真。
可是知道了宋方的真正身份,呂香兒與呂洪、朝霞都有些拘緊。雙方見過了禮,三人便坐在呂二孃的一旁,聽着長輩們說話。而一向活潑的霍青青,也沒有之前的歡快,安靜地坐在霍青松的身旁。如果呂香兒沒有發現霍青青那靈動直轉的眼珠,還真以爲她的性子變了呢。
宋北橋似乎看出了廳堂裡的氣氛有些壓抑,哈哈一笑,大聲道:“既然人都已經到齊了,便開席吧。今日是家宴,沒有那麼多的規矩,大夥都在一張桌子旁坐,也讓老夫高興高興。說起來,國公府可是很長時間沒有這麼熱鬧了。”
“老國爺說的極是,小的這就去讓人開席。”宋大管事顯然對宋北橋很是瞭解,見到他的笑容,宋大管事臉上的歡悅也沒有一點兒的做作裝假。
待宋大管事出了廳堂,宋北橋也起了身,拉起那個孩童又向霍青青使了個眼色。霍青青看了看霍青松,待他點了點頭,才低呼一聲跑到宋北橋的另一邊。同時,霍青青還向那個孩童做了個鬼臉,惹的孩童呵呵一笑。可在想到什麼之後,他便立刻收起笑容,眼中卻還是帶着笑意。在跟着宋北橋走出廳堂之後,他還很是好奇地看了看呂香兒與呂洪。
宋北橋第一個出了廳堂,宋方與妻子惠氏便跟在身後,宋遠看了前面的兩人,硬是將呂二孃拉在自己的身旁緊隨其後。呂二孃被宋遠這一拉扯,臉上立刻有些掛不住,便顧不得身後的呂香兒、呂洪,還有霍青松三個小輩,狠狠地瞪了宋遠一眼。宋遠卻是眯着眼睛一笑,似乎樂在其中,讓呂二孃很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