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鬧劇,讓呂家三口人都沒有這個心情過節,這個中秋節便草草地渡過了。雖然回來的呂二孃、呂洪都沒有說在縣衙裡的事,呂香兒卻從前倨後恭的苗九身上看出來,張大嫂從今以後怕是不敢在來找事了。
讓呂香兒沒有想到的是,自張大嫂事件結束之後,她們呂家在清河村裡顯然成了‘異類’。除了趙家人還像往常一樣與呂家來往,多數人在見到呂家三個人後,都是躲得遠遠的,在私下裡還對指指點點的。顯然,在這個時代,一個男人留在一個‘寡婦’家那麼長時間,是不會讓一般的人能接受的事實。
呂二孃無論如何也是這個時代的婦道人家,內心在堅強,也受不了被人論長說短。當初留下宋遠在家裡養傷,呂二孃是出於報恩之心,沒有多想。呂洪的心思全放在了宋遠的經歷上,也沒想到這上面。呂香兒一個不屬於這個時代的靈魂,更不用多說。所以,宋遠被發現,最終造成了這樣的局面,也是不可避免的。前思後想了幾天,呂二孃終於有了一個決定。可想想自己的一雙兒女,她還是想先與呂洪、呂香兒商量一下,再做最後的決定。
“什麼,阿孃,你想要搬到縣裡去住?”剛剛吃過了晚飯,呂二孃收拾好廚房回到屋子裡,便對呂香兒、呂洪提出離開清河村。
聽到呂二孃的這個決定,呂香兒瞬間就有了一種‘不捨之情’。這裡可是她來到大周朝後,過得最溫馨幸福的家。而且,這裡還有她的那些沒有發酵好的果酒。這一走,這些果酒可怎麼辦,這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相對於呂香兒‘不捨’,呂洪卻是明白呂二孃想離開清河村的原因。說實話,來往於學堂與清河村,呂洪自然是聽了不少閒言碎語,心中也是不舒服的。就是呂二孃今天不提出這個想法,呂洪的心中也隱隱有了這個意思。
只是呂洪同呂香兒一樣,都捨不得這裡。在這戶農家小院裡,呂洪渡過了很快樂的三年時光。可爲了自己的母親,與未來還要嫁人的妹妹,放下手中書的呂洪,很是認真地點點頭,說道:“阿孃,用不用我請假,幫你找房子?”
“不用,也不急着搬,我慢慢找就可以了。”呂二孃見到呂洪與呂香兒的表現,心中微安。可見呂香兒心疼的表情,那裡還不知道她的心思。
呵呵一笑,呂二孃便用自己略微粗糙的雙手,故意揉了下呂香兒的臉,笑道:“看你小臉都擠到一齊了,阿孃知道你的那點兒小心思。阿孃答應你,一定要找個帶大大院子的房子,讓你釀酒。至於這裡的房子,阿孃也不會賣出去。等香兒什麼時候想回來了,咱們就回來看看。”
“真的啊,阿孃,你真好。”呂二孃想的這麼周全,讓呂香兒一掃之前的鬱悶,反抱着呂二孃呵呵直樂。在她的心裡卻涌動着一股被人放在心裡的感動,這種感動讓呂香兒很想大呼,有人疼的感覺真好。
離開清河村的決定,被呂家三口人一致通過,麻利的呂二孃便很快地行動起來。忙了家裡的事情,呂二孃便不怕辛苦地來往於縣裡與清河村,尋找適合的房子。話說這三年賣果酒的時間,呂二孃在青石縣也認識了不少人。雖然都是酒樓飯館裡的掌櫃的,卻也因爲縣丞暗中照顧的關係,在呂二孃的打聽之下,很是熱心地幫忙。
被強行留在葉楓家養傷的宋遠,能過輾轉知道了這個消息。爲了自己給呂二孃造成的麻煩,他便不顧自己剛剛好轉的傷勢,也幫着呂二孃尋找新房子。當然,爲了避嫌,這次的宋遠身旁是有葉楓的那個跟班葉順陪着的。葉楓無法出面,卻也在暗中出着力,讓細心觀察的苗九再次吃了一驚,思索着宋遠的背景。
俗話說,人多力量大。沒有半個月,呂二孃便在青石縣的邊上,相中了一處院落。正房也是三間青磚瓦房,兩側也各有一間瓦房。除去這些房子,便是一圈草棚。至於院牆,卻不是籬笆的而是磚牆,還很高。在外面跟就看不到院子裡,這是讓呂二孃最滿意的地方。
說起來還真巧,這房子還是苗九給找到的。說是爲了給呂二孃賠罪,出了點小力。並明言這院落可是原來的主人要賣的,不是他做了什麼手腳的。爲此,苗九還讓原來的主人與呂二孃面談,呂二孃才知道這麼大一個院子,是原來的主人用來專門養豬販賣的。後來,因江南打仗,物價上漲,主人陪了錢不得要將這個院子賣了。
呂二孃看好的房子,很是高興地告訴了呂洪與呂香兒。呂洪不是太在意住在哪裡,只要呂二孃與呂香兒滿意就行了。呂香兒卻是眼睛閃着光亮,要提出去看一看。
呂洪見呂香兒算計的神色,很是好笑,便說道:“阿孃,明天學堂不上課,咱們就去看看新家吧。”
“行,你不說,我也想帶你們兄妹去看看呢。”呂二孃看好了房子,回到家裡便開始收拾不是這個季節穿的衣物。呂香兒聽到明天要去看房子,卻要立刻睡覺。呂二孃與呂洪無奈,只得都放下手中的事,早早安歇。
第二日,在呂香兒的催促下,呂二孃架着牛車,早早地拉着呂洪與呂香兒出了清河村。或許是溫暖朝陽的照射,或許是離開了清河村,呂香兒這心情反正是很不錯。而當看到了新房子,呂香兒更是驚喜萬分。
像呂二孃所說的,這院落的佈局與清河村的家幾乎一樣。只不過這裡的房子要比清河村的好,院子也大了四五倍。看着寬敞的院子,呂香兒的腦子裡突然浮現出記憶深處的飄香酒坊。
呂香兒雖然對呂泰與封三孃的記憶模糊,可與呂二孃閒聊時,也沒少聽說過這對夫妻的事情。時間長了,呂泰與封三娘愛女如命的形象,也就印在了呂香兒的心裡。有時,呂香兒想到呂泰的願望,讓飄香酒坊的酒香飄滿大周朝,也會幻想一下。因爲呂香兒在前世也是擺弄酒的,還很愛好研究酒,與呂泰還真得很像。
之前呂二孃找房子時,呂香兒就有些擔心呂二孃找到的房子還是否合適她釀果酒,此刻看到了這個院子,呂香兒突然有種‘也許還可以釀發釀糧食酒、蒸餾酒’的想法。
發現呂香兒愣愣地看着院子,呂洪有些好奇,就來到她的身邊,問道:“香兒,再想什麼呢。”
“釀酒。”呂香兒想的太入神,順嘴就說出了心中所想,讓呂洪好笑地說道:“你呀,還真是個小酒娘。除了釀酒,你就想不到別的了。”
“你纔不跟你說。”呂香兒不理會呂洪的調笑,跑到正在各個房子裡仔細察,順便簡單打掃的呂二孃面前,很是急切地說道:“阿孃,這院子這麼大,我可以繼續釀酒嗎?”
“當然,咱們香兒釀的酒,那麼多人喜歡,還能賺錢,當然要繼續釀了。”呂二孃在找房子時,就想過以後以爲什麼爲生活來源。最終,她還是決定成全呂香兒,也算是繼承兄長呂泰的遺志。
呂家人本就有是商甲之家,此時生活來源都困難,還能妄想讓呂香兒成爲一個大家閨秀嗎。呂二孃心裡的打算很簡單,趁着呂香兒還小,要多賺一些錢。無論以後呂香兒能嫁到什麼樣的人家,她那豐厚的嫁妝,不會讓任何一家人小看於她的。
呂香兒可不知道呂二孃想的那麼遠,聽到呂二孃的肯定,便高興地說道:“阿孃,這院子這麼大,咱們可要好好建造一番。我現在不止想釀果酒,還想釀造糧食酒。”
“香兒,你真想建造一個小酒坊?”呂洪聽到呂香兒話,有些吃驚。
士、農、工、商,歷朝歷代都是將商人排在最後,就可以說明商人在這些時代的地位。呂洪一點兒也不想呂香兒,在未來會被人笑。在他的心裡,呂香兒是最好的。
呂洪的這種擔憂,早在呂香兒釀果酒之時,就已經表現出來了。呂香兒知道呂洪擔心自己,她卻不在乎。爲了自己的目標,呂香兒決定讓呂洪明白自己的想法。
看着呂洪,呂香兒很認真地說道:“哥哥,只要我們自己過的舒服,管別人做什麼。而且,我不覺得行商有什麼不好。行商可以賺錢,可以吃穿不愁,還可以幫助別人。如果吃不上,穿不上,就是公主也得想辦法賺錢;如果我們有了錢,就可以救濟那些受了災的人,可以救很多人,不比做大家閨秀讓人更敬重?”
“香兒,你……”看着侃侃而談的呂香兒,呂二孃一臉的詫異,心中卻很是自豪;她的香兒長大了。
呂洪更加想不到呂香兒能說出這麼有深意的話來。他很想反駁幾句,卻不知爲什麼,找不出一句話來說。最終,他只得輕嘆一聲,認同了呂香兒那些在學堂先生一定會認爲的‘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