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霍青松與霍開在書房裡說了些什麼,呂香兒是一無所知。此時的她因爲被診出了有孕在身,便過上了非常安逸的日子。每日裡除了吃就是睡,一連兩個月,呂香兒就沒有出過霍府的大門。待呂香兒再次站到梳妝檯的鏡子前,便看到了自己胖了一圈的身體。
還好,呂香兒以前比較纖瘦,即使胖了一圈,就是顯的比較豐滿,沒有一點兒臃腫的感覺。而且讓呂香兒很無奈的是,她沒有一點兒其她有孕之人那樣的嘔吐反應,就像是根本沒有懷孕似的。要不是感覺到腹部的變化,呂香兒還真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假懷孕呢。
看着鏡子裡的人兒轉了幾圈,呂香兒只得無奈地接受了自己發胖的事實。不過,比起身體的變化,呂香兒最在意的是她終於可以出府走走了。不管去哪,呂香兒的心裡都充滿了雀躍。找了一套還可以穿的襦裙,呂香兒便帶着綠秀與綠芝出了府。
至於綠微與綠雲,已經成了府裡的重要人物,不能隨便出府。綠微主管着內宅之中大大小小所有的事務,非常地忙碌。呂香兒見此,便讓剛剛嫁人的綠雲也跟着綠微熟悉府裡的事務,以便成爲她的副手。所以,陪在呂香兒身邊的人,自然成了綠芝與綠秀。
出了府門坐在馬車上,看着周圍的景物,呂香兒竟然有種恍然般的感覺。當初呂香兒剛剛懷孕之時,天氣可是很熱的盛夏,而此時卻是快入秋了,微微有些涼意。呂香兒坐好之後,突然想在城裡逛逛。
“綠芝,告訴霍山,咱們先在城裡轉轉,不急着去李府。”呂香兒想了想,便讓綠芝告訴駛車的霍山,而她自己卻是透過車窗向外張望。
霍山聽出了綠芝的意思,便駛着車轉向市集的方向。這個時候,正是最熱鬧的時候,運氣好還可以看到雜耍。霍青松在早上出府之時,便吩咐過霍山,讓呂香兒好好散散心,霍山的心裡便就有了些打算。
可霍山千想萬想,卻是將一個人給忘記了。也可能是呂香兒久不出府,就連她自己也忘記了。每次在城裡逛時,呂香兒是決定不會去城東的那條繁華的街市。因爲盛家酒坊便是在這裡,盛若兮的那個堂哥盛雲可是整日地呆在這個酒坊之中。他從結識了呂香兒之後,最大的願望便是想讓呂香兒去盛家酒坊,指點一下酒坊的釀酒技術。
爲此,盛雲除了礙於霍青松的冷臉,不敢去霍府求見,可謂是手段用盡。即使呂香兒這幾個月沒有出府,盛雲的貼子與桂花糕也是風雨無阻地進了霍府。霍青松的心裡真是非常討厭盛雲,卻也拿他這股執着沒有任何辦法。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讓盛雲見到呂香兒。
“郎君,小的好像在街口看到了霍夫人的馬車。”與李文浩同齡的盛雲,卻是比他更加的英俊。如果盛雲的手中再多了一柄摺扇,那便是一個翩翩的公子。霍青松厭惡盛雲的原因的基中之一,便是有這條。
盛雲正在酒坊的鋪子裡喝着茶水,看着賬目,聽到酒坊小夥計的稟告,先是不以爲然地擡起了頭。而猛然間,他想到了小夥計所說的‘霍夫人’是誰,便‘騰’的一下子起了身,將桌上的茶杯與茶壺撞的‘叮噹’做響。
“霍夫人可是好久沒有出府了,如今一出府便來了東市。難道她是被我的誠意所感動,決定來酒坊看看?”不得不說,外表英俊的盛雲對於釀酒可是說是癡迷也不爲過了。似乎除了釀酒以外,盛雲對任何事都不會此的上心。略微地想了想,他便整理了下自己的袍子,便大步出了酒坊。酒坊掌櫃的見盛雲出了酒坊,立時吩咐剛剛那個稟告的小夥計跟上盛雲,他怕盛雲不知道去哪裡‘迎接’呂香兒。
正在悠閒地駕着馬車的霍山,看到了人羣之中的盛雲時,卻是立時嚇出了一身冷汗。此時的霍山真是恨得瞬間消失在街市上,還可以免去被霍青松教訓的機會。可事實卻是容不得他幻想,只得回過身低聲將看到盛雲的事兒與呂香兒說了。
“盛老闆?!”呂香兒先是一愣,很快便失笑道:“這麼久沒有出門,我都忘記了盛老闆的性子了。”
綠芝與綠秀聽到霍山所說,也是懊惱地垂下了頭。可對於外面的霍山,兩個丫環還沒有忘了狠狠地瞪他一眼。不過,想到盛雲的執着與熱情,綠秀有些害怕地低聲道:“娘子,要不要奴婢去阻擋一下?”
“不用了,既然都遇到了,那就去酒坊坐坐也是無妨。”呂香兒這時纔看到兩個丫環臉上的神色,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沒有想到,擁有出色外表的盛雲,在綠秀與綠芝的眼裡卻像猛獸般。
正想着,盛雲已經是一臉喜色地靠近了馬車。呂香兒如果不是知道盛雲的真正用意,一定會認爲他是自己的狂熱愛慕者。就盛雲眼裡的激動與期待,都讓綠秀與綠芝有些臉紅。
“霍夫人大駕光臨,盛某可是感激不盡了”盛雲雙手抱拳,急急地向呂香兒施了禮,便定下了呂香兒去盛家酒坊坐一會兒之事。
呂香兒聽到盛雲急迫的語氣,無奈地點頭笑道:“既然盛老闆都迎出一條街了,就請前面帶路吧。”
“好,好,盛某這就在前引路。”盛雲對呂香兒這句話可是等有了三年多,此時得到她的點頭,這嘴角差一點兒就裂到了耳根。向身旁的小夥計使了個眼色,讓他回酒坊準備招待呂香兒,盛雲便走在了馬車的前面。
發現那小夥計一路小跑向了酒坊,綠芝似有所悟地低聲道:“娘子,這盛老闆似乎不傻啊,怎麼會……”
“小丫頭,能在這世上有所作爲的人,怎麼可能傻呢。”呂香兒知道綠芝沒有說出的話是什麼意思,微微一笑:“盛老闆能在這登州城裡創建一家酒坊,並且還讓酒坊發展的這麼好,更不可能是傻人了。他對我如此緊追,不過是因爲自負是釀酒聖手,卻被我打擊之後,更加癡迷釀酒罷了。”
“哦,這麼說,娘子要是指點了盛老闆的釀酒難題,他就不會再煩娘子了吧。”綠芝與綠秀同時恍然地點了點頭,同時看向了外面的盛雲。
呂香兒卻是沒有看盛雲,而是換了個舒適的姿勢,懶洋洋地說道:“有了今日之行,他可是得了天大的好處。既使他不滿意,以後也不會再去府上送貼子與桂花糕了,你們郎君可不是肯吃虧的人。”
“還是娘子想的周全。”綠秀與綠芝相互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外表冷峻卻是極爲寶貝呂香兒的霍青松,眼中浮現許多笑意。
很快,馬車停在了盛家酒坊,盛雲帶着酒坊的掌櫃與夥計們,全部都站在酒坊門口歡迎呂香兒的到來。呂香兒下了馬車之後,感覺到周圍行人的目光,再次無奈地笑了笑。可她想到今日之事,肯定也是瞞不過霍青松,便沒有說什麼直接進了酒坊。
盛雲可是知道呂香兒是懷孕之人,先是請呂香兒到內堂休息夠了,纔敢引她去後面的酒作坊。呂香兒雖然是第一次來到盛家酒坊,卻沒有任何的陌生感。大周朝的酒坊其實都是差不多,呂香兒還非常地熟悉酒坊,自然知道哪間房都是做什麼的。
站在院子裡看了看天色,呂香兒感覺時間也不早了,便讓盛雲帶着她看了發酵酒麴的酒缸、晾堂、竈堂,還有貯存酒的酒窖。之後,她便沒有停留地回到了前面的鋪子,而讓盛雲準備紙墨。本來還疑惑呂香兒什麼也不說的盛雲,聽到呂香兒所說,立時大喜地讓掌櫃的將自己專用的文房拿了出來。
在呂香兒坐在桌旁寫字之時,盛雲還顧忌着男女之別,沒有靠近而是等在對面的椅子上。可當呂香兒放下了筆,他便如同孩童般跳了起來,幾步來桌前小心地拿起了還沒有乾透的紙張。
緊緊地盯着上面的字跡,盛雲的神色一會兒疑惑,一會兒恍然,一會兒又是欣喜異常。看到一旁的掌櫃的,還有幾個小夥計都是一臉的不自在與臉紅。因爲盛雲已經盯着那幾張紙快半個時辰了,卻沒有與呂香兒說過一句話。最後,還是掌櫃的硬着頭皮問呂香兒要不要添茶。
“不必了,我就要告辭了。”呂香兒沒有在意盛雲對她的無視,掌櫃的卻是尷尬地在暗中扯了扯盛雲的袍子。
盛雲被人打擾有些不滿,可在看到掌櫃的眼神,還有一旁的呂香兒,纔想起什麼似的,有些訕訕地說道:“霍夫人,盛某有些入神兒了,真是太失禮了,還請夫人莫怪。”
“無妨,盛老闆對釀酒的喜愛讓我很是佩服,我也希望大周朝的燒酒越來越好。”呂香兒說了幾句客套話,便起了身準備告辭。可盛雲卻是很想表達自己的感謝之情請呂香兒吃飯,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有些遲疑。
呂香兒見盛雲臉上的神色,便明白他在想什麼,笑道:“盛老闆,我知道你想謝我,我也就不客氣了。我請盛老闆在我生產之時,親自給我的孩子出幾罈子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