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輪到何端去吳老那邊上課的日子,中午的時候路遙就開車過來把人接走了。鍾臣南和越霖兩個人在南片那邊工作,晚上纔會回來,楚靜寧和曉晨君就就近找地方吃飯,最後找了一家新開的日式料理餐廳。這家新開的日式料理餐廳檔次不錯,走的是純粹的日式風格,雅間用桔紅格子花紋的紙門隔開,屋內的陳設一目瞭然,牆上掛着一把打開的大摺扇,角落裡擺放着一盆吊蘭,看上去青蔥翠綠,生意盎然。
服務員踩着木屐,走起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跪坐在桌旁替她們斟好茶,然後雙手交疊放在膝上,微微垂着頭,並不直視她們。等她們點好了菜後,她恭敬地伸出雙手接過菜單,然後踩着木屐一挪一挪地下去了。
“這家店還挺有意思的。”曉晨君一隻手託着下巴,視線在雅間裡緩緩掃過,最後給出了一箇中肯的評價。作爲一個生活在日本多年的人來說,真正的日式風格是什麼樣的,她心中早有定論,但是不可否認,這家店的老闆很用心,服務員的態度也讓人很舒服。或許不夠精緻,但是作爲吃飯的地方,舒服就足夠了。
菜上得很快,楚靜寧等到菜上來後,才拆開餐具的包裝,曉晨君已經握着墨色的長筷開動了,她的皮膚白皙細膩,一抹白,一抹墨色,交織在一起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美感。
“這裡的鰻魚壽司不錯,你嚐嚐。”她夾起一塊鰻魚壽司,放在楚靜寧面前的小碟子裡。
楚靜寧夾起來吃了,點點頭:“味道確實不錯。”鰻魚肉入口即化,味道醇厚,醋飯的酸度剛剛好,帶着一股水果的清香。
曉晨君依次把點的菜都嚐了一遍,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這家店沒有特別出彩的地方,但是楚廚師能把所有菜都做得味道不錯,也是一個難能可貴的特點。總之這餐飯兩個人吃得挺滿意的,楚靜寧邊吃還拍了張照片發送給鍾臣南,對方很快也回了一張照片,比起她們精緻的一桌吃食,鍾臣南和越霖的午飯要簡單很多,兩大碗熱騰騰的麪條,不知道是誰的手藝。
曉晨君湊過來看了一眼,搖頭失笑:“看這面的顏色這麼不講究,肯定是越霖做的。”
楚靜寧眼裡也滿是笑意,低低地“嗯”了一聲,她也覺得鍾臣南的水平不會把面煮成這麼沒食慾的樣子,她夾起一塊託在白色冰屑上的三文魚,腦子裡卻浮現出鍾臣南一臉嫌棄地吃麪的樣子。
吃過飯之後,曉晨君開了車回家,楚靜寧本來不想這麼麻煩,在畫廊的休息室裡也可以休息,不過曉晨君看了看她眼睛底下的黑眼圈,就無比堅持地開車回家午睡去了。
楚靜寧確實有些困,車上的時候還能忍着睏意和鍾臣南發簡訊聊天,一回到家,立刻就撲到了牀上,抱着被子就睡了過去。鍾臣南沒收到她的回覆,想了想就給曉晨君打了電話。
曉晨君也準備睡個午覺,衣服換到一半,手機就響了,她拿起來看了一眼,看到是鍾臣
南的來電,就翻了個白眼:“嫂子回來的路上就困得不行,現在肯定就倒頭就睡。你要是沒別的事情,我就掛電話了。”
鍾臣南聽着對方氣沖沖的聲音,沉默了片刻,說道:“沒事了。”話音剛落,對方“啪”的就掛了電話,聽着手機裡傳來的忙音,他捏了捏眉心,“這什麼衝脾氣。”
“說誰是衝脾氣呢?”越霖洗了碗從廚房出來,就聽到鍾臣南在那邊說什麼“衝脾氣”,頓時有些好奇。
鍾臣南迴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複雜:“曉晨君的脾氣真的不是一般的衝。”
越霖沒料到鍾臣南口中說的人竟然是曉晨君,凝視了鍾臣南一會兒,眼睛裡帶着幾分怔然,過了一會兒,他甩甩手上的水珠,語氣有些驕傲:“我家曉晨君長得好看,身手好,腦子又聰明,脾氣衝點怎麼了?”
鍾臣南垂下眼瞼,微微笑了一下,頗爲贊同地說道:“確實應該脾氣衝點。”脾氣衝點才能把越霖這個暴力的傢伙壓得死死的,這是好事。
他推開椅子站起來,對着越霖擺擺手:“我回房間去睡個午覺,你記得打電話約東陽下午見個面。”邊說邊往樓上走去。
“你不是說中午不睡嗎?怎麼變成讓我約東陽了?”越霖皺着眉頭抱怨道,一扭頭只看到空空如也的樓梯,鍾臣南已經回樓上去了,他扒了扒頭髮,“算了,我也去睡個午覺再說。”
鍾臣南不過睡了大半個小時就醒了,窗戶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房間裡光線昏暗,他躺在牀上發了一會兒呆,才翻身下牀。
下樓的時候,東陽已經坐在客廳裡了,看到他竟然還對着他舉了舉手裡的杯子,鍾臣南原本以爲那杯子裡裝的是茶,走過去的時候卻聞到了一陣濃郁的酒香,他的腳步頓了一下,隨即風輕雲淡地問道:“越霖呢?就這樣讓你一個人喝酒?”
東陽嗤笑了一聲,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氣,笑道:“你這不是下來陪我喝酒了嗎?”
話音剛落,越霖就抱着一個瓶子跑了出來,鍾臣南的視線落在他懷裡的瓶子上,覺得異常熟悉,想了一會兒纔想起來,去見葉雲飛和霍思喬的時候,他們就是用這個瓶子裝酒的。
鍾臣南眉頭一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葉雲飛藏的酒?你從哪裡找出來的?”
越霖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挪開瓶蓋倒了兩杯酒,“我原本也不知道他還藏了一瓶好酒,電話裡他自己說漏嘴了,我要是不把這酒找出來多對不起自己啊,何況這不是拿來招待東陽正好嗎?”
“你可別把這事情推到我身上,我喝的可不是你手上的好貨色。”東陽深吸了一口氣,那濃郁的酒香把他的酒癮都勾了起來。他端起自己的杯子一飲而盡,然而把杯子往越霖面前一放,示意他給自己滿一杯。
越霖掂量了一下瓶子裡剩餘的量,雖然有些肉疼,卻還是給東陽到了一杯,“先跟你說好,喝了這一杯可就沒有
了啊。”
東陽聞言擡腳就朝着他踹了過去,語氣陰森道:“你請我過來,連一杯酒都捨不得,信不信我把你這裡拆了。”
越霖死豬不怕開水燙,“愛拆就拆,反正這是葉雲飛的地盤,你拆完了就等他回來跟你算賬吧。”
東陽簡直要被他這無恥的態度氣樂,他扭頭看向鍾臣南,嘴角的笑容有些滲人,“你也不管管他,就放他在外面瞎蹦躂?”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主意,我也管不住。”鍾臣南喝了一口酒,美酒入喉,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何況你既然能被他請來這裡,早該知道他是個什麼德行的。”
東陽冷哼一聲,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杯壁,“我那是看在葉雲飛的面子上才走這一趟。”
鍾臣南淡淡地瞥了東陽一眼,“有區別嗎?”
“當然沒區別。”越霖大吼一聲,眼明手快地再次把自己的空杯滿上,就這麼一會兒工夫,瓶子竟然就空了,鍾臣南看着那被他隨手扔在地上的空瓶,嘴角微不可見地抽了一下,真他媽是個酒鬼。
東陽也是可惜地搖搖頭,如此美酒,竟然如牛飲水,真的是太浪費了。
酒桌上好談生意,他們這雖然不是酒桌,每人幾杯酒下肚,態度也都友好的不少,東陽本來就和他們有幾分交情,這次越霖電話一打他立刻就過來了,其實態度就已經擺在那兒了,主要還是聽聽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他手底下也是養着一大夥人的,做什麼決定都要事先評估一下風險,省得到時候一個不慎把一幫人全部都帶到陰溝裡去了。
“十二月的換選,許弘文的派系會下馬,黃澤興上位。”簡單的幾句話,透露出來的信息卻非同一般。
東陽坐直了身體,眼睛透出一抹銳利,“你們有幾分把握?”
鍾臣南聞言對着他伸出一隻手,手心正對着他,東陽眼神閃了一下,卻見到他背過手心,沉聲道:“十分的把握。”
做什麼事都要風險,更別提是一場洗牌,東陽心裡本來想着要是他們有六成把握,他不介意蹚一下這趟渾水,結果鍾臣南的回答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十分的把握?”他低低地笑出聲,“我現在真的非常好奇那個許弘文到底和你們有什麼深仇大恨了。”
鍾臣南聞言沉默了片刻,沉吟道:“一條人命。”許弘文下馬後,他的所作所爲勢必會公之於衆,到時候葉雲飛妹妹的無辜枉死也會被翻出來,他現在告訴東陽也不過是提前了一點時間罷了。
聽到這個回答,東陽的眉眼冷寂下來,嘴角依舊掛着笑容,只是那笑容卻冷岑岑的,讓人看了不由心裡一寒。
不過越霖的神經比較大條,一點也沒察覺到對方的危險,反而擡起腳踹了對方一腳,“你的回答呢?”
東陽斜睨了越霖一眼,擡起腿拍了拍自己的褲子,“我的回答就是,老子陪你們玩一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