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拜師條件
這天下學後,顧雲霽正準備收拾東西回宿舍,卻被山長徐承裕單獨叫到了他辦公備課的房間裡。
徐承裕拿出一篇文章,問道:“這是你寫的?”
顧雲霽一看,發現正是自己交給陳河的有關黃河治理方略的文章,於是點頭:“確實是學生寫的。”
徐承裕掃了他一眼,試探道:“植樹造林,穩固水土……我可不信憑你自己看了幾本介紹關中的書,就能有如此見地。你倒是說說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顧雲霽知道徐承裕學識淵博,要是隨口胡謅幾個書名肯定騙不了他,只好說道:“我祖父對黃河治理頗有研究,平日裡經常在我們面前提起。學生聽得多了便也記在心裡,後來又瞭解了一些關中一帶的地理,於是有了這幾個治河策略。”
徐承裕似笑非笑:“是嗎?我怎麼記得顧老太師做官時最是推崇守仁先生的心學思想,平日裡主張修身養性,追尋本心。倒是不曾想他老人家致仕之後,竟關心起這些庶務來了。”
“這……我……”眼見謊話被看穿,顧雲霽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好了,不爲難你了。”徐承裕將文章收起來,“不管你是怎麼想到的,我覺得你提出的策略都很有道理。聽我女兒書華說,你還認識外邦文字?”
顧雲霽答道:“是的。學生從小便愛看一些外邦書籍,時間久了慢慢也就自學出來了。”
徐承裕不再分辨他話裡的真假,說道:“既懂治河又會外邦文字,聽說你去年縣試考了案首?年紀輕輕,真是了不得。”說着,他話鋒一轉,“你想拜我爲師?”
顧雲霽老老實實回答:“是的,學生仰慕山長已久,若有機會能聆聽山長教誨,倍感榮幸。”
徐承裕沉吟道:“嗯——我現在也有點想收你爲徒了。”看着顧雲霽驚喜的表情,他頓了頓,“不過我還不夠了解你,我之前的弟子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是人中龍鳳,關門弟子自然也不能比師兄們差。”
“下一次書院月考,你只要能在本屆新進的學生中考進前三,我便收你爲徒,如何?”
顧雲霽大喜:“謝過山長,學生一定會努力的。”本屆新生大約五十人左右,個個實力不弱,考進前三並非易事,但好在徐承裕給出了承諾,無論如何,他都會拼盡全力。
徐承裕卻拍拍他的肩膀:“年輕人要有銳氣,你應該說你一定會考到前三名,讓我提早備好收徒時的見面禮纔是!”
顧雲霽哭笑不得,聞言只得拍着胸脯道:“是!學生一定會考到前三名,山長就等着看我表現吧!”
徐承裕見狀滿意地點點頭,揮手讓他離開。
一月之後,京城皇宮中。
景豐帝李錚將奏摺猛地往地上一摔,怒道:“朕已經決定了要巡視黃河,這羣文官還吵鬧個不停。竟然還有御史寫摺子罵朕靡費民力!他們怎麼不想想,要不是治河方略到現在還沒個定論,朕至於這樣大費周章地親自去看嗎!”
宮裡的太監宮女被嚇得伏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大臣潘時良上前一步道:“陛下莫要動氣,當心氣壞了身子。黃河問題關係我大夏國運,牽一髮而動全身,大臣們謹慎對待,進行多次商討也很正常。”
景豐帝從鼻子哼了一聲,說道:“朕能不知道他們?治河方略若變,就得重新換一批管理此事的大臣,這一來二去的,動了多少人的飯碗,他們當然不願意撒手了。”
“一個個都說要遵循大禹之法,清淤疏通爲主。關鍵是這歷朝歷代都在清淤,不知耗費多少民力物力,但黃河還是常常氾濫。八年前那次決堤,毀了多少田地,死了多少百姓,這些人怎麼就不吸取點教訓!”
景豐帝年紀輕脾氣火爆,又即位不久,對這些墨守成規的古板臣子最是看不慣,此時從椅子上坐起來,在宮殿裡邊走邊罵。
罵着罵着,又對潘時良道:“朕初看你那束水攻沙的辦法時,就覺得頗爲可靠。本來想先讓工部算算這其中的工程量,朕也好去替你說服衆大臣。沒想到工部自己先炸了鍋,一個二個全給朕上摺子,說你是蠱惑君上的奸佞,說朕識人不清,破壞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就差指着朕的鼻子罵朕昏君了!”
潘時良不敢接這話,躬身說道:“陛下言重了。陛下不必爲此憂慮,還是先定下巡河的章程,到了黃河邊仔細勘探一番,到底哪種方法好,到時候自然有定論。”
說着,他從袖中掏出顧雲霽的文章遞給景豐帝:“說起治河方略,臣最近看見一篇文章的觀點十分新穎,陛下請看。”
景豐帝邊看邊點頭:“植樹造林……這方法雖從未聽聞,但看着倒是十分有道理。這是誰寫的?把他召來,朕要見見他。”
潘時良笑道:“陛下恐怕一時半會還見不到他。此人名叫顧雲霽,年僅十五歲,是鹿溪學院的學生,臣也未曾見過。這篇文章還是山長徐承裕寄給臣的。”
景豐帝聞言十分驚訝:“才十五歲,還是個學生,竟然這般驚才絕豔!哪家的子弟?”
潘時良道:“松江顧氏的子弟,前太師顧正德就是他的祖父。”
“名門之後,難怪……”景豐帝沉吟道,隨後他又看向潘時良,“那依潘卿所見,這文中提到的辦法,特別是這句‘三策並行,可保黃河千萬年安然無虞’可信性又有幾分呢?”
潘時良如實答道:“這文中的近策和中策,正是臣與朝中諸公爭論不休的問題,都各有其優劣。至於這遠策,臣之前也有類似的想法,但未曾實踐過,也不知其效果究竟如何。”
“況且,黃河中上游十分廣袤,若真要處處植樹造林,工程巨大,耗費難以想象,短期內還不能見其成效,非一代人之功。所以,臣也不敢肯定這辦法是否真的有效。”
聞言,景豐帝沉思起來:“顧雲霽……還是得見上一見才行。此次巡河完畢之後,倒是可以趁機南下,去江南逛一逛,順便也去看看徐承裕的鹿溪書院……”
然而,發生在皇宮中的一切,身在鹿溪書院的顧雲霽並不知曉,此時他正全心全意地備戰即將到來的書院月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