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裡朵看來已經對你起了殺心, 公主不如和我們一起逃吧。”
雖然名不副實,不過好歹是莫尋的結髮妻子,而且有了身孕, 總不能將她一個人留在這裡做雁裡朵的出氣筒。所以四下無人的時候, 衆人眼裡的傻子阿木恢復本來的面貌, 很嚴肅地建議情人的老婆, 三天後一起逃出皇宮。只是詩娥羅似有顧忌, 低頭猶豫了半天,終是婉言謝絕:“圖塔也許還活在世上,所以我不能離開碧翡。我也會告訴姐姐, 這孩子是圖塔的,然後做場戲, 就沒事了。”
設法助我們出宮, 然後假裝被我們暗算, 最後和絕情拋棄她的丈夫撇清關係,便能與亂吃飛醋的姐姐和好。我看着提供另套逃亡方案的即太太, 感慨地點了點頭,正要商量細節,那位名義上的駙馬爺神情慵散地推門進裡:“你在公主這裡待得太久了,該回去伺候孤了。”
說話間,露出一抹詭譎的笑容。S和M, 那天爲免雁裡朵生疑, 自說自話地設定我們的關係, 爲求逼真, 這幾日更是時不時從公主和駙馬的臥室傳來陣陣鞭響, 和堪比殺豬的慘叫聲,以至二公主再不敢接近自己的夫君, 獨居一室。整個皇宮也沸沸揚揚地流傳羲和的朱雀守其實是個變態虐待狂。所以不無意外,尾隨在後的兩個衛兵極同情地看着我,只得側頭扯嘴,蹲身抱腦袋,象徵性地掙扎了幾下,便悽悽慘慘地任駙馬爺拖去自己的房間。
“喂,清曜……”
關上門,霸王硬上弓。望着壓抑人格消失得無影無蹤的皇太子,我捂住他漸近的脣,“我雖然扮成你的僕人,可目的不是伺候你。”
他極輕鬆地移開我的手:“回羲和後,我們就不能這樣朝夕相對。自然是趁現在多多親近。”
別說過去的即莫尋,就是蒼秋也不會這樣臉不紅氣不喘地調情。我無語,可凝住他晦深的眼眸,最後閉眼默許,在情潮中跌宕起伏,借火熱的繾綣,消融因是即要逃亡而越發忐忑的心情……
“你…你身上的蠱是不是解得差不多了?……”
過後,我俯在他的胸膛,低喘着問。雖不懂切脈,可這幾天抵蠱的痛楚漸輕,昨日僅是幾分鐘,便熬了過去。而男人本色畢露的皇太子殿下也只有這個時候露窘,愧疚地點頭。當感異樣,我微微皺眉的時候,柔撫我後背,深吻住我,直待痛苦消逝,我擡手擁住他的肩,方纔釋懷。並似想到什麼,輕撫我的發:“昨天我夢到一個孩子。”
我闔了闔眼:“哦,是嗎?那麼你要留個心眼,提防小人作祟。”
聽我借迷信的說法搗亂,皇太子不悅地皺皺眉頭:“這小男孩長得像你。”
言外之意,我是小人?我搖頭莞爾,擡眼看向他:“所以呢?”
似在慨我遲鈍,他嘆了口氣:“也許你肚裡已經有孤的孩子了。”
這般頻繁的頂風作案,確有可能。我扯了扯嘴,在他懷裡調了個舒適的睡姿:“如果有了,我會生下他。然後封個親王什麼的,如何?”
不知他刻意提起孩子,到底是何用意。我暗暗嘆氣,雖知他不會拿孩子做文章,可許是現在的他到底不是以前的即莫尋,可以讓我無條件地信任。有些揣揣地等他作答,可過了半晌,他纔開口:“孩子的名字,由孤來取。”
我一怔,心中微酸。如果確實受孕,那麼這個孩子和他流落民間的親姐姐一樣,爲了國家安定,不能公開他的生父其實是雲桑國的前皇太子。而身邊的這個男人雖然性情大變,可仍爲我着想,不願令我爲難。緊擁住他,我點頭:“你是孩子的爹,名字當然由你決定。”
唯一的心願,我自然應允。他開懷笑笑,一手往下,輕柔撫摩我的小腹。溫存間,忽自密閉的窗外傳來異響,立時心驚,和莫尋對視了一眼,飛快從地上撈起裹胸布。幸而碧翡的服裝都是短打,等扮回傻子後,便見莫尋手握一柄短劍,候在窗邊的陰影處。我則按他的暗示,坐在牆角,看着不速之客手法老練地撬開窗,悄無聲息地探身進裡。可未及驚呼出聲,短劍已經抵上他的脖子,露在蒙面黑布外的一雙大眼望着淡淡諷笑的莫尋自旁現身,驚詫且不甘地瞠目。
“尊駕何人?找孤有何貴幹?”
說話間,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夜闖公主夫婦臥室的不速之客揪進屋,狠狠摔在地上。來人見行跡敗露,也無惶恐之色,儼然君子坦蕩蕩,拉下蒙面的黑布:“你當年帶兵攻破我月佑國的都城,殺害無辜的百姓,我來找你報仇!”
生硬的羲和話,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樣。我已大致猜到來者何人。見對前事毫無印象的莫尋茫然以對,冷不防從暗處現身,跳上他的背:“倒地裝死。”
俯在他耳畔,飛快如是說。他自然莫名來望,可見我目爍詭芒,挑了下眉,還算配合地在我作勢重擊向他的側頸後,兩眼一閉,倒地不起。
“你……”
因是急轉直下,來人驚詫萬分。我擡手抵脣「噓」了聲,令他閉嘴:“咱們是同志。”
“……呃?!”
越發不明狀況,來人怔怔看我。蹲在他面前,我笑眯眯地豎起食指:“反朝廷武裝,推翻羲和帝國主義統治,我們不是同志,是什麼?”
曾聽未央說,月佑的叛軍首領不日便會抵達碧翡王宮,和雁裡朵秘商合作。沒想到是這麼一個愣頭青。我暗暗嘆氣,也慶幸這次的對手是行事衝動的毛頭小子。明知故問:“你是三天兩頭在月佑國都鬧事的叛軍成員吧?”
果不出我所料,濃眉大眼的青年立時瞪大眼,目露警惕。我攤攤手:“剛纔聽你對即莫尋說了那些話,我隨便猜的,可沒想到真是叛軍……”飛快想了想,和他套起近乎,“你放心,我雖是羲和人,可與皇帝有深仇大恨。聽說茈承乾的老情人現在碧翡,所以混進皇宮,伺機殺他,好讓那個女人痛苦一輩子。可惜一直沒找到下手的機會,還得感謝你這一攪和,讓我攻其不備。”
也許無暇細思箇中可有蹊蹺,青年楞楞點頭。我則低頭將耳貼在莫尋胸膛,佯作可惜地嘆了聲,順道掐向他的大腿。一聲悶哼,我彈起身,拉起被我蒙得一驚一乍的青年,和他一起跳出窗子,躲在草叢裡:“當年皇帝要砍我腦袋,我是逃出羲和的,所以這兩年我一直在南域各地流浪,聽說過不少關於你們的英勇事蹟,很同情,也很佩服。如果方便,我加入你們,一起舉事,將羲和人打出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