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古小琴才跑出廟不過幾米,那股氣浪在後面把我們狠狠一推,我們就撲倒在地。
古小琴是拉着我的手跑在前面,她先撲倒在地,我隨後撲下去,護在她的身上。
馬上有無數散屑泥塵,在我們上空粉粉落下,如同下起一場急驟的暴雨。
身邊是噼哩啪啦的散落聲,我一看情況不妙,古小琴撲地時頭上戴的草帽飛掉了,雖然我護着她的身子,但她的腦袋卻露在外面,有一些碎屑已經砸在她的後腦勺,幸虧她頭髮濃密還能抵擋,但如果有更大的碎磚瓦片砸下來,她怎能受得住。
我連忙擡起前半身,向前移了一下,將自己的前胸擋在她的腦袋上。
我兩手撐着身體,這樣就無法用手來保護自己的後腦了。只感覺急風暴雨般的碎屑打在我後腦,疼得我眼前直飛金色的蝴蝶。
終於碎屑雨下完,而我們似乎僵住了,都沒想到要爬起身,還保持原來的姿勢一動不敢動。
“好了小琴,沒事了,你們可以起來了。”有個女人在前面提醒我們。
古小琴擡頭向上一望,她立刻像匹兔子一樣蹦起身,由於躥得太急,她撅起的臀部狠狠撞在我面孔上。
雖然她的屁股是軟乎乎的,但那股力量蠻大,我遭到這麼重重地一撞,一下子就又翻倒在地。
我眼前發黑,仰天躺着無法睜眼,頭腦昏昏,一動也不想動。
“啊呀,黎小睦,你怎麼啦?”有人在我臉的上方叫喚着,“你不要暈過去呀,快醒醒,快醒醒……”
我努力睜開眼睛,看到張嘉瑜蹲在我身邊,兩手挽着我的脖子,她白白的臉俯着,紅豔豔的小嘴快要跟我的嘴對接上了。
她一看我能睜眼,立刻把頭揚起來,長舒一口氣:“還好還好,你沒有暈啊,我以爲你都暈過去了。”
我差點一衝動,伸手把她的腦袋往下扳,來一個熱烈的KISS,可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怎麼樣小夥子,你沒事吧?”還是那個女人的聲音,口氣頗爲關切。
張嘉瑜代替我回答着,“沒事沒事,他好好的,你們放心好了。”然後一拉我的胳膊,把我拉坐起身。
面前除了張嘉瑜和古小琴,還站着那位跑來的大嬸,我知道她是誰,剛纔古小琴叫她媽媽,她就是古小琴媽媽了。
我急於想知道是什麼爆炸了,站起來看到,那座舊廟依然還在,但屋頂已經被掀掉了。
那個情形顯得非常奇怪,你說是爆炸吧,可屋頂基本塌在屋內,並沒有全部給掀到外面去。而三面牆壁並無損傷,牆面上也無一點受炸的痕跡。
看看我們摔着的地方周圍,散佈的都是碎裂的瓦礫,並沒有大塊的,更沒有牆體上的石塊,如果有石塊被炸到空中再砸下來,估計十個黎小睦都完蛋了,我就成了爲保護美少女而英勇獻身的烈士了。
但如果不是爆炸,那一聲悶響又是什麼呢?那股氣浪又從哪裡來?
“哇噻,這是怎麼回事?”我驚訝地地叫道,“屋頂沒了,牆好好的,真是爆炸嗎?”
張嘉瑜也表示納悶:“我聽到那邊有人喊你們快跑出來,我就轉頭去看跑來的大嬸了,這時候聽到轟隆一聲響,然後一股灰塵撲來,我急忙捂着口鼻跑開一點。等我站定了再瞧,空中的碎屑像下雨一樣落着,等到落盡了,灰塵也散了,纔看到小廟的屋頂塌了,可就是搞不清那是不是爆炸。”
大嬸問我們:“你們都沒有受傷吧?”
古小琴用手指着我說:“多虧了小睦哥保護我。我肯定沒受傷。”
大嬸又站到我身後,打量我的後腦勺,有點心疼地說:“你是個好孩子,寧可自己挨砸,也要替我家閨女擋着那些瓦塊。我當時擔心你要被砸傷了。”
張嘉瑜卻顯得不以爲然,搶着說道:“大嬸,這沒什麼,他是男的,腦殼比咱女孩堅硬,也忍得起疼。”
我知道她爲什麼這麼說,一定是對剛纔我跟古小琴趴在一起有點醋意,又不好表達出來,只能話中帶刺挖苦我了。
我也顧不上討論這些了,急急地問大嬸:“大嬸,這座廟爲什麼不可以進去?是不是裡面埋有地雷,人進去會踏響?”
古小琴也問道:“媽,咱們莊裡的人從來不敢進去,真的是裡面埋有地雷嗎?”
“哪來的地雷?不是的。”大嬸搖頭,“剛纔不是地雷炸的。”
“是炸藥嗎?”我問道。
“也不是炸藥。”大嬸說。
“那是什麼響?”
“別問了,有些事不用多講的,你們自個心中有數就行了。”
大嬸所說的你們,當然也包括了我和張嘉瑜。我甚至聽出來她這話是專門說給我們倆聽的。
然後大嬸擡頭看了看西邊,問我和張嘉瑜:“太陽都落山了,天馬上要黑,你們兩個孩子,夜裡住在哪裡?”
她根本不問我們的來歷,也根本不問我們到此的目的,只關心我們夜裡住宿的問題。對剛剛發生的爆炸也撇開不談,似乎那驚天一炸根本算不上什麼。這確實有些奇怪。
晚上怎麼辦,我早就想好了的。“我們會去箍山鎮,找一家旅館住着。”
古小琴連忙搶着說道:“你們要去鎮上開旅館?要走七八里路呢,還要花錢,倒不如就去住我家吧。”
我和張嘉瑜一聽,頓時很高興,如果能住在小琴家,省了一筆費用不說,還可以跟她們好好聊聊,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摸清簡桐的變化起因,說不定從她們嘴裡就能獲取一些線索。
誰知大嬸卻搖搖頭,很乾脆地拒絕了:“不,不要住到我家來。你們還是去鎮上住旅館好。”
“爲什麼?”古小琴有點不解地望着她媽媽,“咱們家又不是沒地方住,嘉瑜姐可以跟我住,小睦哥可以住那個空着的房間,裡面也有牀嘛……”
大嬸卻冷冷地瞟了女兒一眼:“你怎麼想得那麼簡單,都忘了那些事了嗎?”
這話似乎提醒了古小琴,她張了張小嘴,不吭聲了。
我立刻明白大嬸不讓我們住在她家,不是不好客,定是另有原因,且這個原因還難以言說。
到底是什麼原因?看樣子我們也不能再打聽,大嬸也不可能告訴我們。
“很對不起呀,不能留你們了,天馬上要黑了,你們要去鎮上,還是早點走吧。”大嬸催促着我們。
張嘉瑜還想問什麼,我連忙拉了一下她,向她使個眼色,她意識到不便多問,就不吭聲了。
我和張嘉瑜就向她們母女告辭。然後沿着沙石公路向箍山鎮走去。
一路上,我什麼話也不說。張嘉瑜總是問這問那的。而我感到很疲倦,打算在旅館住下來再好好理一理思路。
到了箍山鎮,我試探地問張嘉瑜我們房間開一個還是兩個呢?張嘉瑜隨口一句:“隨便,你決定吧。”
“那如果開一個,咱倆住在一起?”
“是啊,我們不住在一起,又怎麼樣?”她蠻不在乎的樣子。
“如果只有一個牀呢?”
“當然我睡牀上,你睡地板。”她更乾脆。
我擔心如果我作主開一個房間,是不是證明我有夾帶私貨的嫌疑?
不過開兩個房間也實在浪費,咱們各自的父母都不是財主,我跟她都不是富二代,能節約還是節約吧。
我們找到一家小旅館,老闆娘聽說我們是外地來的大學生,似乎理解我們此來的目的,不就是開房那個嗎?詭秘地一笑,也懶得查我們的身份證,收我一百塊錢,就把一把鑰匙扔給我。
小旅館隔壁有個小超市,我們去買來了方便麪,回房間當晚飯。
張嘉瑜一邊吃一邊問我:“你覺得剛纔發生的那兩樁險事,那些濺起的水,還有廟裡的爆炸,都是什麼現象?”
“小琴不是示意我們,澗裡有陰魂嗎?那些水當然就是出車禍死了的那些冤魂掀出來的吧。”我分析道。
“可就算真有冤魂,爲什麼要針對我們呢?我們又不是那樁車禍的始作俑者。”張嘉瑜感到很不平。
“我們在澗邊亂髮議論,小琴不是提醒我們,她們會聽見嗎?也許就是她們發了怒,給我們一些警告吧。”
“那座廟裡的爆炸呢?你說你看見廟裡有影子晃動,那是什麼東西?是神是魅?”
“無法看清。”
“我和小琴都沒有看到什麼影子,還以爲你在嚇我們,可裡面居然還發生了爆炸,看來這座廟的確很詭異。莊裡人應該瞭解這裡面的內情,尤其是古大嬸肯定一清二楚,可她爲什麼不肯明說呢?連女兒都不告訴,真的好奇怪。”
我點點頭,“是啊,我也覺得奇怪,不過,既然我們認識了小琴,要解開這個謎,估計不會成問題。”
“可她並不知情啊。”張嘉瑜有些爲難,“她媽媽卻又明顯不想說。”
“我們可以動員小琴向她媽媽磨,總會磨出一點信息來的。”我對此很有信心。
張嘉瑜又想到了簡桐,問我:“你說,在我們來的路上遇上那麼多怪事,是不是簡桐也在其中搗亂?”
“有這種可能性,”我說道,“我們來豹子莊,如果被簡桐察覺了,他就可能悄悄在跟蹤我們,處處給我們設置障礙。”
“他有這麼大能量了?”張嘉瑜很懷疑。
“你看你哥哥傍上武媚娘,很多行爲就顯得神出鬼沒了,簡桐也許也有這種本事了。”我分析道。
張嘉瑜更不安了。“他會不會傷害我們?”
我馬上搖搖頭:“如果簡桐想傷害我們,你哥哥也不會不知道吧,他怎麼容許簡桐傷害自己的妹妹?至於我呢,如果簡桐有心害我,肯定是一件挺容易的事,爲什麼到現在還沒直接動手?我猜呀,他至多搞一點動靜出來,嚇唬嚇唬我們而已。”
張嘉瑜問:“有沒有可能,山壁上那塊大石頭,就是簡桐撬下去的吧?還有那座廟,有沒有可能是他在暗中作怪,將廟頂掀塌了?”
我卻一擺手:“不,這倒不可能是他,你想想,如果是他跟來阻擋我們,他又藏在哪裡?難道他都可以隱身了?沒那麼快吧?連你哥都達不到,簡桐怎麼可能一蹴而就?”
“路上我們遇上的那兩個奇怪的司機,後來老伯已經說得很明白,應該跟簡桐是沒有關係的。澗中濺起的水,是出車禍而死的的女鬼們搞出的,現在只有小廟裡的爆炸,還不知是什麼原因。”
“這個原因,古大嬸肯定明白。”
“可惜,古大嬸不肯直說啊,搞得那麼神秘兮兮,太有懸念了。”
我們正討論着,響起敲門聲。張嘉瑜站起來開門,來的竟是古大嬸和小琴。
古大嬸一進來,就嗖地從兜裡掏出一張紙,在手裡一揚,嘴裡就念念有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