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毒?!”面對水融融的指控, 冬雪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她突然發現身體能夠動了,猛然起身撲到寧恆遠腳邊,“莊主, 不是我!冬雪跟隨小姐多年, 怎麼會害小姐!莊主相信冬雪, 真的不是冬雪!”。
屋內的嘈雜驚動了外邊守夜的丫鬟和巡夜的家丁, “冬雪姑娘, 發生什麼事了嗎?”
事出突然,他們急切的推門而入,沒有想到會看到莊主也在屋內, 對上寧恆遠陰沉的視線,人不由的一抖。
“出去!”在他森冷的命令下, 慌忙的退了出去。
冬雪從未見寧恆遠這般模樣, 冷酷的面容下蘊藏着風暴, 像壓抑着極度的怒火般,連一貫的鎮定都在失控的邊緣般。這讓她一時愣怔, 連辯解的話都忘了。
“本來,我和如煙都不相信,你會害她。但……”寧恆遠沉重的說到一半,視線越過冬雪,朝她身後看去。
似意思到什麼, 冬雪猛然回頭, 瞳孔瞬間放大, 像被什麼驚嚇到。
原來, 秦如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睜開眼, 坐了起來,無比失望痛心的看着冬雪。她早就醒了, 是水融融讓她假裝昏睡,爲了引出真兇,沒想到…真的是她!
“小、小姐?!”她!她什麼時候醒的!不,她不能慌,她之前都沒有露出什麼馬腳,不會猜到她身上的。但…小姐爲什麼這樣看着自己?
“我一直以爲是我猜錯了,不可能是你,不想……”
“不!小姐我沒有,不是我!”她不能承認,一旦認了,她就什麼都沒有了!
秦如煙搖了搖頭,“水姑娘邀我入屋後,我便遣你去買糕點,直到離開時你纔回來,所以你並不知,我在水姑娘屋內不曾飲用什麼。只有在回山莊的路上,你勸我用了塊你剛買來的糕點……不久後,我便疼痛難擋,嘔血昏迷了。”在昏迷前,她也曾懷疑過,但多年如姐妹般的感情讓她不願去深想,但原來即便這樣情如姐妹的冬雪仍再一次來害自己。
“不是的,我不知道那糕點有毒,那糕點買時我也試吃過,手帕是來山莊後秋實送的,小姐你是知道的,春意也有一條。上面的毒,真的不是我下的!”她口中的秋實是秦如煙的四丫鬟之一,也是如今的秋夫人。
“不,你知道!”水融融打斷她的辯說,“姐夫說過,秦姑娘所中之毒,只要皮膚沾到了都會中毒,雖然不比吃下去的嚴重。所以你在拿出手帕時,纔會那麼小心翼翼,爲秦姑娘擦水跡時,還特地用有繡花的部分去擦拭。因爲你知道如果手碰到了那毒藥就會中毒!把毒下在繡花的部分也是爲了不誤碰!”。
“那時,你將點用手帕包着遞給我,說怕碎末掉在轎裡,怕也是因爲這個。”秦如煙淡淡的說着,面上透出一股深深的悲慼,“爲什麼,冬雪?”。
冬雪看着秦如煙哀傷失望的眼神,一陣恍惚,秦如煙過去對自己種種般的好突然那浮現在眼前。她羞愧的低下頭,心中一陣酸楚,爲了一時萌發的貪念,自己竟然對一直如姐姐般照顧自己的小姐做出這樣的事。她頹然的跌坐在地,不再辯解推脫。
“是,是我做的……冬雪任由小姐處置!”
“三更半夜,不讓秦姑娘好好休息,都圍在這做什麼。”不知道是哪個下人通風報信,煙水閣這的事驚動了老夫人,老夫人由樓竹兒攙扶着走了進來。
“恆兒,這是怎麼回事?”老夫人話是問着寧恆遠的,但不悅的視線卻掃過水凝冰,殘天和水融融三人。身旁的樓竹兒突然驚訝的喚道,“秦姑娘,你醒來了?”
老夫人這才注意到坐在牀邊的秦如煙,立刻關切問道,“秦姑娘醒了,可有不適?恆兒還不快喚大夫來爲秦姑娘看看,莫落下什麼病根。”
“多謝老夫人關心,如煙無事,不用麻煩大夫了。”秦如煙婉拒。
這時秋夫人也到了,她輕喚了聲,“夫君”。再看到清醒的秦如煙時,詫異的頓了頓,然後熱絡的上前扶住秦如煙的手道,“姐姐,大夫還說你明早纔會醒,現在看你醒來了真是太好了,秋實可放下心了。”
“冬雪姑娘,你怎麼坐地上?”樓竹兒看冬雪宛若失魂般坐在地上,不由奇怪的小聲詢問。
衆人的視線都轉了過去,在不明白內情的人露出疑惑之色時,冬雪直起背,正面跪向秦如煙,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是冬雪一時貪念,起了害小姐的念頭。小姐對冬雪恩重如山,冬雪卻恩將仇報,更枉對小姐昔日的姐妹之情。冬雪自知罪孽深重,不可饒恕。冬雪不求小姐原諒,只是悔不當初走了錯路。若有來生,願爲牛羊恕我一身罪孽!”
話音一落,衆人還不及反應,冬雪已一頭撞向柱子。
“不!”秦如煙眼睜睜看她撞柱卻來不及阻止,她甩開秋夫人的手,飛快奔去,抱起已是滿頭鮮血的冬雪,“大夫,快叫大夫!”。
不,等不急叫大夫來的!她突然看向殘天,“東方公子,求你救救冬雪!”
殘天卻看向桌上的那塊手帕,幽藍的眸子閃了閃,然後朝冬雪走去,半跪下身,先探了探她的脈搏和呼吸,然後取出銀針爲她醫治。
一向讓人千求萬懇都不肯救人的殘天,此次居然立刻就答應救人?!
但剛纔的情形都嚇壞衆人了,且他們也都不認識殘天,所以並沒有此種想法。屋內的血腥,使之首先不舒服的是老夫人。樓竹兒見老夫面色有些白,眉尖擰緊,就扶着她先到外間去了。
一陣後,殘天收回銀針,甩了甩袖,只說了一句,“讓她休息,開藥找別人去。”
這話大家都聽明白了,寧恆遠讓人把冬雪擡到牀上,再派人去請大夫。雖然冬雪命是保住了,但後續的養傷還是要大夫來開藥的,但這等小事自然不能勞駕殘天去費功夫。
安頓了冬雪後,衆人再一次都退到寬敞的外廳,將裡屋留給丫鬟去清理血跡。
向來少言的殘天又再次開口了,他道,“手帕上的是砒霜”不是天殘教的毒!
“什麼!”寧恆遠吃驚。砒霜劇毒,無藥可解,冬雪竟這麼殘忍!等等……砒霜並不會通過皮膚沾染而中毒的。寧恆遠突然想到,冬雪將毒塗抹到手帕的繡花上,小心翼翼拿帕子的模樣。如果是砒霜,她不需要如此,而且照塗抹在手帕上的分量,若只是沾在秦如煙脣上,並不會使她致死。這說明,冬雪並不知道那帕子上的毒是砒霜,而一直以爲是天殘教的毒!
水融融也很是驚訝,難道犯人並不止冬雪一人?!她看了看殘天,難怪他那麼好說話的給冬雪醫治,原來早看出帕子上的毒不對,起來懷疑。她再看了看自家大姐,恩…一臉平靜,難道大姐都不會吃醋的嗎?
“砒霜?”樓竹兒輕呼一聲,面上有些驚詫和古怪。
“去鎮上所有藥鋪查查,最近有誰買了砒霜,特別留意莊裡是不是有人買!”寧恆遠吩咐下屬。這一連串的事,讓他不得不懷疑自己的莊上也出了問題,能夠換去冬雪手上的毒藥,還讓她不知道的情況下來下毒,此人定是和冬雪認識,或者很是親近。
翌日,去查探的人回來,讓人意料之外的是,這買砒霜的人竟然是樓竹兒!
樓竹兒一臉苦澀的解釋,“表哥,我是買過砒霜,清竹苑最近跑出許多老鼠,便讓雅兒去買砒霜來對付老鼠。”昨晚聽殘天說那手帕上的毒是砒霜時,她就隱隱覺的會有事情。
“恆兒,竹兒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她的品性我最清楚,娘相信不是竹兒做的!”老夫人的柺杖用力的敲了敲地面,表達了她堅定的態度。今天任誰也不能動她的竹兒!
寧恆遠也不願相信樓竹兒會做這樣的事,她跟冬雪並不熟。他之前甚至懷疑是春意或者是自己的夫人秋實,但事實擺在眼前,樓竹兒的房裡還搜出了另一瓶毒藥,正是秦如煙之前所中的天殘教之毒。
“娘……”母親夾在中間,寧恆遠很是難辦。
“竹兒妹妹,你爲什麼要這樣對如煙姐姐?”秋夫人髮絲有些凌亂的走進來,她剛從秦如煙那回來,眼還紅紅的,此時又再度哭了起來。
“不,我沒有。”
“冬雪一直是個天真善良的姑娘,小姐待人也從來寬恕,她們從未得罪過你,爲何……”
“住嘴!”老夫人喝斥秋夫人“不是竹兒做的,你在這瞎嚷嚷什麼!”。
“娘!秋實她不過是爲姐妹心切。”
最後,寧恆遠決然道,“一切都等冬雪醒來再說,來人,請表小姐回清竹苑,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隨意出入。”
秦如煙中毒之事到暫且擱下了,因爲此事耽擱了行程的水凝冰此時卻不急着走了,因爲她要知道的事相信水融融已經探到了。不過,此時水融融還熱心於那害人事件上,她留宿在華南山莊裡,看看有沒其他發現,另外她也等着無影將消息帶回來。
水凝冰看這情形,只能等到案子結束水融融纔有空了,便和殘天到外邊客棧住下,卻不是原先住過的那間。
殘天將門栓上,躊躇的在屋內走了幾個來回。還是水凝冰不想再被晃的眼暈,喊住他,“怎麼了?”
他負手而立,挺胸昂頭,視線卻是看向窗外邊,不敢看向她。
“那個……”背在身後的兩手相互拽了拽,又扭了扭,斷斷續續的才道出一句話來,“昨晚一宿未眠,先去睡一會吧。” 短短的一句話,卻把他手心逼出汗來。
水凝冰有些奇怪,不過是這個問題他爲什麼要猶豫半天。她答道,“不了,現在睡下去,怕會睡到日落,晚上就睡不着了。”
“沒、沒關係,晚飯前我會叫醒你的。飯後我們再出去走走,最多是遲些睡。”
想想明日也沒有什麼事做,即便遲點起牀也無礙,她便點頭同意,往寢室走去。
走到牀邊,她開始除外裳時,才發現他也跟了進來,一對上她的視線他立刻緊張的移開頭,全身僵直的站在那。
呵——!水凝冰笑了笑,頓時明白他所想,沒有說話,繼續將脫下的外衣襬到一邊,然後脫了鞋在牀上躺下,然後…再往裡邊挪了挪。
殘天看到這般,笑的咧開了嘴,飛快靠了過來,幾乎是一瞬間就將外衣和鞋脫了,身影一閃,人已在牀上了。
他展開雙臂將她一把摟了過來,溫暖的氣息很快將她包圍。低下頭而溼熱的脣正待動作,只聽她說,“別亂動,我現在只想睡覺。”他頓時如萎蔫的花,泄了氣的球。
半晌,殘天又不死心的湊進,抓牢她的手,指尖在她手心勾畫,帶出曖昧的耳語,“那…晚上睡不着,我們…可以做點事嗎?”
好一會,看她緊閉着眼,呼吸平穩,在他以爲她已入睡,得不到答案時,耳邊輕輕傳來一聲,“恩……”
呼吸驟然停止,再一長長的吸氣後,他收緊手臂,緊緊摟住那柔軟的身軀,慢慢闔上眼,帶着像沾染了蜜糖的笑悄然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