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德權坐着,看着吳駿珂泡茶的背景,心裡鬱悶。
樣樣都好的兒子,怎麼就在感情這個問題上過不去了呢?
吳駿珂端着茶具走了過來坐下,給吳德權沏茶。
“兒子啊,說說吧”吳德權開始脫去自己的外套,帽子,圍巾。
“說什麼?之前不就和你說過了,工作上有分歧。”
吳駿珂還是沒有抽離開剛纔的情緒。
“分歧,我可聽說,你今天可是當着好多人的面不給安靜下臺。”吳德權端起杯子,吹凉杯子裡的茶。
“誰和你說的呀,總共就三四個人。”吳駿珂沒有心思喝茶。
“你完全可以單獨和她談嘛。”吳德權覺得吳駿珂一點都不像他,對待女孩子的事情上,都不會轉彎。
“她這個脾氣,直接讓她單獨和我說,理都不會理我。”吳駿珂一不小心說出了實話。
吳德權使壞的笑。“你還說你們沒什麼?”
吳駿珂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我從來沒有否認過啊。”
他這話也沒有錯,他只是不對吳德權說,但是從來沒有否認過。
吳駿珂手機來了條消息,他拿起來看了一下,面色像是災害來臨前般的猙獰,臉上的五官都要擠到一起去了。他打了幾個字,又撥了個電話,但是一句話沒話,他的手機又響了,他點開看。毫無預警的用力把手機扔在了地上,手機的屏幕在落地的同時碎開了。
吳德權嚇壞了,端着茶杯的手舉着一動不動。他的兒子,吳駿珂,是一個太過剋制的人,除了嚴子惠走的時候,他從來沒有見兒子發過那麼大的火。
剛纔吳駿珂收到的消息,是他銀行入賬的消息,金額不小。轉賬消息顯示是從安靜的戶頭轉來的,他快速的回憶了一下,這個金額,是安靜欠他房子剩下的錢。
吳德權在一邊,他不太方便直接給安靜打電話,就先想發給微信給安靜,但是提醒他已經不是對方好友了。
吳駿珂再打了電話過去,安靜居然把他的電話拉到黑名單去了。
緊接着他收到的那條消息是安靜的發的,消息的內容是:聯繫工作,請用公司電話,郵箱聯繫,本人上班時間早上九點至下午五點,謝謝。
所以他氣急攻心,把手機死命的往地上扔。
吳駿珂臉色發白坐着一言不發。
吳德權花了些時間才調整好,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吳駿珂動了那麼大的肝火,他甚至在猜想是不是和嚴子惠有關係。
其實就連吳駿珂自己都沒有想到,他會有如此的舉動。
“駿珂,能不能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吳德權的心懸在半空中,蕩啊蕩的。
吳德權焦急的樣子外加直接憋悶已久,終於他把和安靜的事情向吳德權選擇性的說了個大概,他跳過了王錨的那段。
吳德權聽完滿是惆悵。他這時居然覺得吳駿珂要是和吳駿祥一樣就好了。
“駿珂,我可沒怎麼見過你發這樣大的脾氣啊!”
吳駿珂沉默。
“你把安靜,帶去你和子惠的要結婚的房子裡,你考慮過安靜的感受嗎?”
吳駿珂被吳德權這一句話,才意識到問題。
“我是想讓她瞭解我過去的事情,讓她再給我一些時間。”
“兒子啊,女人都是小氣的,你又讓她覺得,你把她替代品,你更讓她覺得她不如子惠,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跟她解釋了。”吳駿珂感覺吳德權都誤會了。
“解釋又沒有用,不要說女人,人都是這樣的,挑自己想聽的聽。”
吳德權看吳駿珂悶聲不響,繼續說“再看看你今天,多好的機會啊,就應該站在她這邊。客戶嘛,走了還會再來的。”
“今天這事,我看是井聞遠挑起來的,再怎麼也要給些面子吧,再說我和安靜之前一向都是公私分明的,那麼多年在工作上我鮮少出過手幫她。我也知道有別人在場,她一定是咽不下這個口氣的,但是我的身份維護她也不是,原本我想最後找個機會和她單獨說的,她就是不給我機會。”
“我要是安靜,我也不給你機會。”吳德權連聲嘆氣。“這安靜也是個倔強的脾氣,看她做的這些事,是要和你了結清楚了。”
吳德權看到了吳駿珂會因爲安靜大發雷霆,雖然揪心但又同時放下了一些擔憂,他想別的事情就從長計議吧。
“駿珂,井聞遠這人不可信,別爲了這種人做無謂的場面功夫。”吳德權的老謀深算還是露了出來。
“嗯,我知道。”吳駿珂也不意外吳德權的說法
“好了,陪我吃飯去吧。”
……
安靜黑麪神一樣的回到辦公室,王錨出去見客戶了,老周出差。沒有一個人敢主動和她說話,林薇雨在她回來前已經收拾東西走了。
安靜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旨意,一個星期前,有人看中的她的房子,雖然還了不少的價,但可以一次性付清房款。安靜也懶得再折騰,就同意了。
她回到辦公室,澆灌在她身上的已經不是生氣了。她把原本還欠着吳駿珂的那些錢一次性的轉給了他。什麼嚴子惠,什麼在商言商,統統見鬼去吧。
“還在生氣啊?”王錨推門進來。
“你不是見客戶去了嗎?”
“就在樓下的咖啡店聊了會兒。”王錨把手裡的杯子給了安靜。
“熱巧克力,喝點甜的心情會好一點。”
“我剛剛到樓上去了,井聞遠是不是找過林薇雨?”安靜要證實自己的猜測。
“沒有,你走了之後,他一直在辦公室裡,後來還和我一起去樓下咖啡店了,怎麼了?”
“林薇雨自己到吳駿珂的辦公室遞了辭職信。”
王錨用手摸着下巴“應該不是他。”
“那會是誰?”安靜繼續猜想。
“也許是她自己聽見的,畢竟當時爭論的聲音太響了。”
“井聞遠可能這次是急於就成了,畢竟這是他進公司以來第一次大展拳腳。”王錨對井聞遠今天的動作也並不是那麼贊同,但是爲了工作,他還是來當說客。
“我對他的做事的手法不想說什麼,像他這樣的人,爲了達到自己目的,就隨意處置別人。”
王錨也知道安靜的意思“他做人做事是有點太過進取了。不過那也是有緣由的。”
安靜打開杯蓋喝着熱巧克力。
“井聞遠的媽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他爸爛賭。我們讀大學的時候,還花着家裡給的零花錢,他就在外面打工兼職。”
“那又怎麼樣,他怎麼不是說了嗎,生存法則。”安靜對井聞遠的話耿耿於懷,念念不忘。
“後來大學畢業,帶着大學時的女朋友孫笑笑和林博一起去外地開了家小公司,本來也算髮展的不錯,也穩定。但是他爸是個無底洞,那一次欠了很多的錢,不得已公司清盤替他爸還債,他女朋友看他這樣終於還是沒有堅持下來,認識了個富二代結婚去了,這一下對他打擊太大了,之後他做事多少就有點偏激了。”
安靜毫無動容。
“再後來,他和林博回了上海,我們三個人就合開了公司,啓動資金是我和林博平分的,他屬於技術入股。當初我們的分紅回報都是說好的。公司發展的很順利,但是我們兩個和他的收入明顯不成正比。我和林博也多少知道他內裡不是很平衡。在公司決策上,他也覺得他人微言輕,我們本來計劃好,重新分配一下股份和收成比例的,但是還沒有來得及,就出事了。”
王錨喝着自己的咖啡。
“本來這次,我和林博的確是想報警的,可是畢竟那麼多年兄弟了,也就算了。你也看到了,我們每個人的辦公室正氣凜然的樣子,他的辦公室那麼寒酸,難免還是心裡會有想法的。”
王錨分析的頭頭是道。
“他和你們是兄弟,和我不是。他這次是帶着錢回來了,如果沒有回來呢?你們把他當兄弟,他害的你們差點坐牢。他的爸爸造成了他的不幸,他的女朋友拋棄了他,那又怎麼樣?我父母雙亡,還被前男友拋棄呢!”
安靜今天已經被憤怒完全衝昏了頭。
王錨有些狼狽。
“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今天情緒有問題。”安靜向王錨道歉,畢竟他們已經說開了,她覺得這樣說話不妥當。
王錨苦笑。“沒關係,是事實。”
“社會上不幸的人太多了,那就可以怨天尤人了嗎?這個時候他不信奉他的那套社會生存法則了嗎?”
王錨不想把事態變的更嚴重。“不過井聞遠不是給林薇雨留了後路了嗎?”
“呵呵。”安靜冷笑。“他留的?他有提過他準備了什麼方案嗎?給林薇雨介紹了哪家公司了?倒是搬出我給姜旭找工作的事情。客戶是他的,他說是團隊的,林薇雨是我的人,我一點主都作不了,他炒了我的人,出主意的是他,事推給我做,功是他領,這便宜太容易撿了吧。”
剛剛場面太混亂了,有些話聽過忘了,被安靜這樣一提醒,王錨也有了些想法。
“你放心吧,我知道怎麼處理這個事情,不會讓你和林博爲難的。”
王錨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