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是奉禮之人,只不過娘娘從不與我計較這些,我也就懶得行禮了。”微微擡眸,隱不去眸華中精光閃爍,赫連棠靜靜凝視着身前袁修月,脣角漾起一抹淺笑:“數日不見,我怎麼覺得娘娘清瘦了許多?”
對赫連棠不以爲然的笑了笑,袁修月拉着她往裡走了幾步,探手伸進她的襟口,仔細摸索起來。
被一個女人抹着胸口,赫連棠這還是第一次!
身形忍不住僵了僵,她輕蹙娥眉,俏臉微慍:“娘娘在找什麼?”
“怎麼沒有?”
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袁修月咕噥一聲,擡眸看向赫連棠:“你往日閒來無事,總喜歡帶到宮裡來玩兒的那些東西呢?”
聽她這麼說,赫連棠瞬間瞭然。
黛眉輕挑,她斜睨着袁修月:“娘娘在找易容膏?”
“嗯!”
輕輕點頭,袁修月對她道:“我以前明明見你帶着的。”
“娘娘也說是以前了!”
淡淡瞥了她一眼,赫連棠用兩個手指將她的手拿開:“你現在這樣子,讓我家王爺看到,保準又要吃一缸酸醋!”
聞言,袁修月不由一樂:“我是女人唉!”
“女人怎麼了?”
閒閒的白了她一眼,赫連棠眉心一擰,輕聲問道:“娘娘要易容膏作甚?”
靜靜的凝視着赫連棠,袁修月淡淡一笑,伸手將衣袖捋起,將臂彎上的守宮砂裸於赫連棠面前:“方纔太后來過,差點沒直接讓我捋開袖子親眼查看!你整日跟在太后身邊,她老人家的性子,你比我瞭解,我若不想辦法將它遮掩了去,她保不定會如何行事呢!”
“你怎麼還……”
看着袁修月潔白臂彎上的守宮砂,赫連棠微滯了滯,隨即哀嚎出聲:“既是怕太后發現,你用什麼易容膏啊,直接去找皇上不就成了!”
不久前,在離灝凌牽着袁修月的手步下輦車之時,她還以爲,他們經過此次出行,早已圓房了。
可眼下看來,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我不管!”
伸手扶住赫連棠的肩膀,袁修月沉聲說道:“反正我把你當成我最好的姐妹,你這次無論如何也得幫我!”
“好!我幫你!”
頷首點頭間,赫連棠看着袁修月一眼,不由心下暗暗思忖!
眼下若要幫她,只有兩個辦法,要麼她給她易容膏,要麼她推她和離灝凌一把,讓他們把事情辦了!
心中思緒轉了又轉,想來想去,她都覺得,前一種治標不治本,而後一種則是一勞永逸啊!
念及此,她暗暗點頭,擡眸對袁修月道:“過去這些天,我家王爺一直代皇上處理朝政,如今算來,我都有兩個月沒回王府了,易容膏我留在王府了,這幾日裡若能回去,我一定給你帶來!”
赫連棠都這麼說了,袁修月還能說什麼?
無奈頷首,她蹙眉督促道:“你且要記着!”
“放心!我一定會記着!”
靜靜凝視着袁修月略顯憔悴的容顏,赫連城嘴角的笑緩緩加深……
凝着她別有深意的笑,袁修月微蹙了蹙眉!
“哦……外面宴席雖散了,要忙的事情卻還有不少,我再去瞧瞧!”不等袁修月多想什麼,赫連棠輕笑着如是說了一聲,便急匆匆的離開寢殿。
赫連煦剛走,姬恆便帶着汀蘭進入內殿。
“娘娘!”
遠遠的,看見袁修月,汀蘭急切的喚了一聲,不禁喜極而泣!
轉身望向殿門處,見汀蘭眸話似水,袁修月心意一動,雙眸之中亦浮上淡淡水意:“汀蘭!”
“娘娘!”
疾步上前,噗通一聲跪落在袁修月身前,汀蘭緊抿着脣,顫聲道:“您可想煞奴婢了!”
對於汀蘭而言,自她懂事以來,便一直跟隨在袁修月身邊,從不曾如這次,與她分開過這麼多時日!
“起來說話!”
對汀蘭展顏一笑,卻忍不住眼中溼意,袁修月吸了吸鼻子,伸手扶她起身。
順着袁修月的力道起身,汀蘭上下打量着袁修月!
見她臉色不好,她眉心一蹙,忙出聲問道:“來時姬總管跟奴婢說,娘娘身子有些不適,現下可好些了?”
袁修月搖了搖頭:“只是偶感風寒,沒礙的!”
聽她這麼手,汀蘭的心,也跟着放了下來。
主僕二人許久不見,再見時要說的話必然不少!
吩咐宮人若無事誰也不準打擾,姬恆也便輕笑着退了出去。
寢殿內,汀蘭拉着袁修月的手,不時的問東問西!
一一回答了她的問題,袁修月對她問道:“我不在的這段時日,你過的好麼?”
汀蘭點了點頭:“荷兒什麼事都跟奴婢搶着做,一直都很照顧奴婢!”
“荷兒?”
聽汀蘭提到這個名字,袁修月眸色驀地一緩!
她可沒忘記,自己到底是怎麼被離灝凌擄出宮去的。
“奴婢方纔來時,荷兒便一直央着奴婢,讓奴婢一定爲她與娘娘求情……”擡眸迎着袁修月的視線,料到她心中感受,汀蘭抿脣道:“娘娘,您就饒了她這回吧!”
對汀蘭淡淡一笑,袁修月嗔怪道:“好了好了,這才幾日啊,你便荷兒長荷兒短的!”
聞言,汀蘭不禁笑了笑!
見狀,袁修月也笑了。
忽然間,女子啼哭之音伴隨着姬恆的喝斥聲自寢殿外傳來。
與汀蘭對視一眼,袁修月眉心蹙起,滿臉疑惑的起身向外走去。
寢殿外,一名歲數不大的宮人,顫巍巍的跪在地上,在她身前,姬恆手持一張畫卷,面色陰沉,難看非常!
自寢殿出來,低眉掃了眼跪在地上的宮人,袁修月淡淡擡眸,問着姬恆:“發生何事?”
“皇后娘娘!”
面色一凝,姬恆惱怒的掃了眼跪在地上的宮人,對袁修月恭身稟道:“奴才吩咐這丫頭到畫室去除塵,這丫頭毛手毛腳的,竟將污水不小心灑在了畫卷上,此事若讓皇上知道了,她的小命只怕也就不保了!”
袁修月淡淡哼了一聲:“只不過一幅畫而已,能比得上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嗎?”
“娘娘有所不知!”
輕嘆一聲,姬恆臉色陰鬱的低眉看了眼手裡的卷軸,“這畫是多年前皇上親筆所繪,平日根本不讓人碰的!”
“什麼畫那麼金貴!”
輕輕呢喃一聲,袁修月看了姬恆一眼,道:“你把畫拿過來,本宮看看還有沒有辦法補救!”
“是!”
微微頷首,姬恆將手中畫卷移至袁修月面前。
視線輕輕落於畫卷之上,待看清畫上所繪爲何,袁修月目光微滯,旋即心下釋然!
那花捲上所繪,是一名正在採藥的女子,那女子五官清麗,美麗絕倫,仿若誤墜人間的仙子一般!
她……不是別人,而是司徒珍惜!
看着畫卷中美的讓人窒息的女子,擡手撫過勾勒出她五官的柔和線條,袁修月想着,離灝凌在繪製這幅畫作之時,肯定傾注全心全力,將對她所有的感情,都投入到了其中。
而他,一定愛慘了這個女人!
打掃的宮人,許是一不小心,將水漬濺到了畫上,將女子襟口處,暈開一塊銅錢大小的墨漬!
凝眸看了片刻,袁修月輕輕喃道:“倒也不是不能補救!”
聞言,姬恆心下一喜,連忙出聲問道:“娘娘有辦法嗎?”
“本宮試試吧!”淡淡點頭,袁修月接過他手裡的畫卷,對他吩咐道:“你去與本宮將文房四寶取來!”
“是!”
姬恆應聲,去取了筆墨紙硯!
研墨執筆,袁修月凝眉看着畫卷上墨漬許久,終是眉心一凜,緩緩落筆!
畫卷上的墨漬,想要去除,基本已無可能!
是以,她能做的,便是着以墨漬爲底,將之化作女子衣裳飛碟!
恭身立於桌前,看着袁修月一筆筆的將墨漬勾勒成了蝴蝶,姬恆的眸色,不禁微微亮了起來……
時候不長,終於大功告成,袁修月長長的吁了口氣,轉頭詢問着姬恆的意思:“姬總管覺得如何?”
“妙!真妙!”
忍不住拍手稱讚,姬恆笑意盈盈的對袁修月恭身謝道:“奴才多謝娘娘妙筆生花!”
“你對本宮,除了謝字,就不能說點別的嗎?”半開玩笑的看了姬恆一眼,袁修月將手中嗥筆至於硯上,遂即輕笑着將畫卷撫平!
修長白皙的手指,至於畫卷右上方的落款處微頓了頓,袁修月十分隨意的睇了眼上面的印鑑!
“這……”
只看了輕輕一眼,便見她瞳眸微縮,至於畫卷上的手,倏而緊握……
畫卷上,司徒珍惜美人凝眸,讓人捨不得將視線移開,但深深吸引着袁修月目光的,並未是她的美貌,而是畫卷右上方落款處的那方印鑑!
姬氏無憂!
不是離灝凌,而是無憂!
竟然……會是無憂!
凝着畫卷落款處,袁修月心下猶如驚濤來襲,眉宇之間不能平靜,無法平靜,早已是激動萬分!
“姬總管,這當真是皇上親筆所繪?”不曾擡頭,她聲音低囁的問着身邊的姬恆。
“確實是皇上的親筆所繪!”
點頭再次確認,姬恆順着她的視線望去,見她一直注視着畫卷落款處,他了然一笑,含笑回道:“那是皇上以前在楚國時用的印鑑,自回到離國便一直不曾再用!”
聞言,袁修月心底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