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行事,從來果決,何時變得如此婆媽了?”回眸看着赫連棠,袁修月再次緩緩坐下,伸手接過汀蘭遞來的安神茶,她掀起茶蓋,輕吹茶麪,靜等着赫連棠發問。
凝視着袁修月柔和的側臉,赫連棠坐回座位。
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她凝神問道:“娘娘冰雪聰明,應該知道,姐妹同時入宮的情況不是沒有,一個家族,尤其是安國候府這樣的門第,若皇上讓娘娘和娘娘的姐姐同時入宮,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娘娘何必一定要如此固執?”
“固執嗎?也許吧!”早已料到她會有如此一問,袁修月施然一笑,忽而問着赫連棠:“王妃可知,在安國侯府,本宮跟誰最親?”
赫連棠稍有遲疑,而後蹙眉回道:“該是娘娘的父親或是孃親。”
“王妃錯了!”脣角處,淺笑若有若無,袁修月哂笑着搖着頭道:“也許與旁人而言,最親的人,是父親,是孃親,但對本宮而言,他們除了生下本宮,便再無其他了。”
聞言,赫連棠面色微變!
“是本宮的哥哥!”
剪水秋眸中,波光隱隱,袁修月眸華微擡,望進赫連棠略顯驚訝的瞳眸之中。嘴角的笑,漸漸變了味道,她澀然喃道:“從本宮記事開始,父親和孃親的眼裡便只有姐姐,陪在本宮身邊的,只有哥哥一人……”
十年前,她還只是個孩子,她的爹孃,便將她送到了關外。
她永遠不會忘記,爹孃送她出京時決絕的背影,也會永遠記得,那日黃沙漫天中,將自己緊緊抱在懷中的兄長……他們,都是她的親人,卻給了她截然不同的感受。
是以,從小到大,與她最親的人,不是父母,而是兄長!
袁修月的眸,有着藏不住悲傷,看着這樣的她,赫連棠心絃微動,輕啓朱脣:“因爲如此,娘娘對家姐,纔會有所疏離嗎?”
同爲女兒,一個如掌上明珠,另一個卻不聞不問,任誰也會覺得,袁修月對袁明月,應該是心懷怨懟的。
“本宮沒那麼狹隘!”輕笑着搖了搖頭,袁修月握着茶盞的手,輕輕晃動:“爹孃對自己再不好,也是爹孃,姐姐亦如是。本宮之所以執意不肯讓她入宮,是因爲當年本宮回京的時候,哥哥曾與本宮說過,無論日後本宮心儀是誰,嫁的又是誰,都要記得,絕不可姐妹共侍一夫!”
袁修月的大哥,戍邊大將袁文德穩重幹練,若非有不得已的內情,卻不會平白無故的如此要求袁修月。是以,在袁修月在袁明月入宮的問題上提到他之後,赫連棠心中雖是疑惑重重,卻不曾再繼續追問。
赫連棠離去之後,袁修月雖躺在牀上,卻是思緒紛亂,輾轉難眠。
自從兩年前跟離灝凌達成共識,在過去的兩年裡,她恪守本份,兩人倒也相安無事。
但如今,這一切只怕在不久之後,就會被打破了……
“娘娘!”
忽然,自外殿進來,汀蘭輕喚袁修月一聲。
“嗯……”自喉間輕吟出聲,一直不曾入睡的袁修月眉心輕蹙:“何事?”
汀蘭幾步上前,將垂落的暖帳掀起一隅:“皇上來了,這會兒正在大殿等着,讓娘娘趕緊過去。”
聞言,袁修月瞳眸微縮。
動作俐落的自牀上坐起身來,她輕捋長髮,問着汀蘭:“皇上可說何事要找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