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北院時,秦雋已經等在那裡了,瞧見兩個人嘰嘰咕咕的從外面進來,冷着臉吩咐道:“既然來了,就安分的住下,沒事別往外跑。”
杏姨娘悻悻然哼了一聲,因爲之前秦雋發火嚇到了她,也沒敢多說什麼,只嘟囔道:“跟我嚷什麼!誰纔是生你的親孃啊?”
秦雋也不知道該跟杏姨娘說什麼,他總不能像威脅秦家四房那樣威脅杏姨娘,準備走的時候,想起了一件事,皺眉回頭,說道:“日後若是有什麼事,就讓伺候的僕婦找我,別去找陳氏,也別像今天那樣,說陳氏什麼不好聽的。”
杏姨娘氣的險些暈過去,等秦雋走後,跟小蓮抱怨道:“看看,有這樣的兒子嗎?他是我親兒子,我這個當親孃的居然得避讓着兒媳婦?我真是生了個好兒子啊,有了媳婦就忘了娘,他媳婦比我這個親孃金貴,這天下有沒有這樣的道理?”
小蓮沒接杏姨娘的話,她則是回想着先前在秦雋和未秋屋子裡時那屋子裡的擺設,雖然她沒見過什麼世面,可她也看得出來,屋子裡的東西樣樣都是精品,太守夫人身上的首飾雖然不多,沒有穿金戴銀,可她手上那對白玉鐲子,白的不摻一絲雜質,抵的上別人從頭到腳的金銀首飾。
“咱先留下來再說。”小蓮回過神後勸道,只有留下來,她纔有機會享受這富貴,纔有可能過上和太守夫人一樣的好日子。
第二天一早,未秋派人給杏姨娘送來了幾匹料子,讓她挑上四個花樣,給她裁上四套衣裳。
杏姨娘摸着料子,覺得哪個都好,哪個都想做成衣裳穿身上,對於未秋只肯給她做四套衣裳,心裡十分不滿。
“就只能做四套啊?”杏姨娘嘟囔道。
僕婦笑道:“這是咱們府裡的規矩,主子一季就只能做四套衣裳。夫人說了,就是有錢也得省着花,四套衣裳足夠穿了。”
“我看這些料子,可不如表嫂身上穿的!”小蓮跟杏姨娘咬耳朵,“她身上的料子可比這好多了,看着就上檔次的很,再說了,您是表哥的親孃,能是一般主子嗎?她就給你做四套,也太小氣了!表哥那麼多錢,在乎這點?”
杏姨娘想起了昨天見過的盧氏,她覺得盧氏的衣裳一定比她的要多。
“走,咱們去找她去!”杏姨娘一生氣,就把秦雋的吩咐拋到了腦後。
未秋並不在她住的西院,她正在南院陪盧氏說話,杏姨娘先去西院撲了個空,接着又殺氣騰騰的去了南院。
聽到僕婦的稟告,盧氏嘆了口氣,說道:“這會兒上她來做什麼?要不就說你不在我這裡?”
“她來肯定有事找我,躲的了今天躲不了明天。”未秋垂眸說道,對僕婦吩咐道:“帶她們進來吧。”
杏姨娘進來後,看到未秋和盧氏坐在一起,就覺得甚是扎眼,秦雋是她親兒子,未秋該討好該服侍的人是她纔對,怎麼就被盧氏撿了便宜!
“陳氏,剛纔針線娘子來了,說你只准我挑四個花樣做衣裳,是不是?”杏姨娘直接問道。
未秋點點頭。
“我想多做幾身。”杏姨娘又說道,“那些料子都是你們挑剩下的吧?用你們挑剩下的料子也就罷了,還不肯多給我做幾身!”
“那你跟秦雋說去吧。”未秋淡淡的說道,“我就只給你做四身衣裳,嫌少的話就回三伯父那裡,讓他給你做衣裳。”
杏姨娘瞪着未秋,氣的臉色漲紅,指着未秋叫道:“你敢這麼跟我說話?就算我只是個姨娘,我也是阿雋的親孃,阿雋都不敢這麼跟我說話!”
“我已經說了,你能把我怎麼樣?”未秋冷着臉站了起來。
杏姨娘看着未秋那張明豔漂亮的臉,恨不得撲上去撓花了才能解心頭之恨,她原以爲來了秦雋這裡,就能過上太守府老太太的好日子,沒想到秦雋這個媳婦壓根不把她放在眼裡,處處和她作對,處處和她過不去,在盧氏和下人面前讓她沒臉,叫她一股邪火憋在心裡,越燒越旺。
“快把杏姨娘扶回去!”未秋無視了杏姨娘,吩咐屋裡伺候的僕婦。
幾個僕婦當即應聲,上前來要攙扶杏姨娘,被杏姨娘一把推開了。
“我們走!”杏姨娘怒氣衝衝的說道,“等阿雋回來了,我們跟阿雋說!”
杏姨娘走後,盧氏擔心的對未秋說道:“你就是再看不慣她,也不該今日不給她臉面的,到底她是阿雋的親孃..”
未秋搖搖頭,“我只是不想看她得寸進尺,趁早斷了她的念頭,也好叫她認清自己的身份。今日是多做兩身衣裳,誰知道明日又要提什麼要求?”
盧氏深深的嘆了口氣,雖然站在她的立場,覺得未秋此舉有忤逆不孝的嫌疑,但她自認不是未秋的親婆婆,不好多說什麼。
未秋覺得盧氏這點很好,就算她心裡頭不贊同你的做法,也絕不會喋喋不休的要你按照她的意思去做。
“您先歇着,我走了。”未秋笑道。
盧氏連忙應了,目送未秋出了門。
這個時候,秦雋應該在後院的空地上練武,未秋想了想,回去後也無事可做,便轉身去了前院。
然而讓她意外的是,後院練武場上不光有秦雋和虎頭,還有杏姨娘和小蓮。
秦雋像是剛練完,赤,裸着上身,大汗淋漓,汗水蜿蜒在麥色的肌膚上,沿着壯實的肌肉紋理往下淌。陽光下,秦雋英姿勃發,充滿了力量的美感。
小蓮漲紅了臉,站在虎頭面前,伸手去拿虎頭手裡秦雋汗溼的外袍,低着頭說道:“表哥的衣服都髒了,我給洗洗吧..”
未秋再也忍不住了,陰沉着臉走了過來。她是真沒想到,這丫頭人不大,心卻不小。
虎頭扭頭看到了未秋,就像是看到了煞神,嚇的猛的推開了小蓮,連忙說道:“不勞你,大人的衣裳都是我洗的!”
天啊,他要是讓別人洗了秦雋的衣裳,陳未秋那個彪悍的女魔頭還不活活打死他!
“秋兒!”秦雋連忙站到了未秋跟前,低聲解釋道,“她們也是剛過來,杏姨娘說有事跟我說,你就來了。”
未秋點點頭,說道:“你練完了沒有?練完就回去吧,孩子們等着你吃飯呢。”
秦雋便扯過放在一旁的乾淨袍子,隨意穿上後就和未秋一起走了,留下了杏姨娘幾個人站在那裡大眼瞪小眼。
“哎,怎麼就走了?我話還沒說完呢!”杏姨娘在秦雋背後叫道。
然而她發現,秦雋拉着未秋大踏步走的更快了。
小蓮被虎頭推到了地上,不聲不響的站了起來,抱歉的跟虎頭說道:“虎頭大哥,真是對不住,我就是好心想幫忙洗下衣裳,沒想到害的你差點捱罵,嫂子她脾氣不好,你別放在心上。”
虎頭看着小蓮笑了笑,這丫頭頂多十五六歲吧,人不大,心眼倒是不少,他這些年跟着秦雋,形形色色的人見的多了,這點故作賢惠的小計倆還騙不到他。
“誰是你嫂子啊?飯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說!”虎頭譏笑道,把手中的衣服揚手扔給了演武場伺候的小廝,說道:“這衣裳叫不三不四的人摸過了,太守大人不能要了,賞你了!”
小廝哪能看不明白虎頭大管事是故意給那姑娘沒臉,連忙笑嘻嘻的接住了衣裳,討好的笑道:“多謝虎頭大哥賞!回去我得叫我娘好好洗洗,去去這衣裳上沾的晦氣!”
這會兒上離吃午飯的時候還早,未秋不過是找了個藉口和秦雋離開練武場,回到屋裡後,未秋就不搭理秦雋了,躺到牀上,翻身面朝着牆。
“生氣了?”秦雋笑着坐到了牀上,把未秋扳了過來。
未秋瞪着眼,氣呼呼的看着秦雋。
“她們真的是後腳到,你前腳就來了。”秦雋笑道,“要不然我能讓她們在那裡呆着?”難得未秋爲他吃一回醋,真是叫他心裡熨帖不已,好笑的同時又甜蜜蜜的。
半晌,未秋嘆了口氣,撇撇嘴,抱怨道:“這都叫什麼事!”
之前井清蕙也曾想對秦雋投懷送抱,她一點都不在意,那是因爲她知道井清蕙再怎麼蹦躂,秦雋都不會看上她,而井昭也不可能讓井清蕙嫁進來,而且她也沒看到井清蕙佔到秦雋的便宜。
可今天的小蓮不一樣,人家就是奔着姨娘的位置來的。看到小蓮的手摸上了秦雋的衣服,她真的被膈應到了。
秦雋笑了起來,脫了鞋子躺到牀上,抱住了未秋,在未秋耳邊親暱的笑道:“你平日裡都不來練武場找我的,怎麼今天來了?是不是聞到了我身邊有女人的味道,就直接過來了?鼻子這麼靈?”
“今天一來就碰到了有人獻殷勤,誰知道以前有沒有?反正我又沒天天去盯着。”未秋半真半假的抱怨道。
“醋勁還真大!”秦雋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輕聲說道:“姜澤代皇上發了詔書,要求手中有兵的太守隻身進京,觀看周刃獻俘,我已經接到詔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