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紅着眼睛罵道:“我就是絞了頭髮當姑子,也不嫁你那蠢瓜弟弟!”
祝蟬兒惱的想上前推搡六月,卻冷不防被未秋一把推開了,未秋摟着六月,摸了摸她的頭,安撫道:“別生氣,爲了這種人生氣不值得。”
“你們,你們合夥起來欺負我們是不是?”祝蟬兒趔趄了下,站穩了身子後指着未秋,面容扭曲的叫道,“信不信我叫人壞你名聲,你甭想攀姓姜的高枝!”
“你去吧,翻來覆去就會這招,還會點別的嗎?”未秋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冷着臉掃了一眼大舅母和祝姥姥,說道:“別張嘴閉嘴名聲的,以爲這樣我們就怕了?我們現在回汴州,京城裡發生什麼事都沒人知道,跟我們沒關係,我妹子好好的姑娘家,照樣風光嫁人。”
大舅母不甘心的說道:“你別不當回事……”
未秋笑了,看着大舅母說道:“這話是我跟大舅母說纔對,要是蟬兒表妹非得要壞我們姐妹倆的名聲,滿嘴噴糞,我只能去街上花幾文錢僱幾個閒漢,到處說祝家大姑娘屁股上長了兩顆小黑痣!”
六月一聽,破涕而笑。
到時候看誰的名聲難聽!就祝蟬兒那蠢貨樣子還想敗壞六月的名聲?真以爲他們家是鄉下來的任她欺負了?那到時候她就讓祝蟬兒連尼姑都做不成!
大舅母氣的臉皮都抖了,指着未秋罵道:“八字還沒一撇,就自以爲攀上高枝了?你還沒嫁進那高門大戶呢尾巴就翹天上去了?我好心收留你們,想扶持你們一把,你們倒好,不念一點親戚情面,還想害了你妹子,你有沒有點良心……”
“我妹子?我妹子是陳六月,我可沒有一個心術不正,陰險歹毒,尖酸刻薄的妹子!”未秋笑道,又輕飄飄加了一句,“我福薄,沒那個福分!”
祝蟬兒氣的臉色漲紅,尖聲叫道:“我屁股上纔沒有黑痣!”她長這麼大,還沒碰上過陳未秋這麼不知羞恥的人,居然要找人造這種謠言……
未秋看着氣壞了的祝蟬兒,笑的樂不可支,雙手一攤,說道:“那到時候勞煩祝大姑娘到大街上脫了褲子給大家看看,流言就不攻自破了唄!”
“陳未秋!”祝蟬兒渾身顫抖,指着未秋叫了一聲,哭倒在了大舅母懷裡,一個勁的嚷嚷着表姐欺負她,壞她名聲,她不要活了。
大舅母見不得愛女受氣,當即就指着未秋一家叫道:“滾,你們給我滾!從我家裡滾出去!”
“瞎叫喚什麼!”祝姥姥見事態嚴重了,出聲訓斥了大舅母一句,“都是一家人,舌頭還有和牙齒打架的時候,吵幾句就算了。”
“娘,你不能偏心的太過啊!蟬兒可是您親孫女,您就由着他們這麼欺負蟬兒?”大舅母不肯罷休。
未秋笑着接口了,“姥姥,六月可是您親外孫女,您就由着他們這麼欺負六月?”
祝姥姥被堵的啞口無言,大舅母惱怒的瞪了未秋一眼,嚷道:“長輩說話,哪有你一個小輩插嘴的道理?陳家真是好家教!養出的閨女個個都是好樣的啊,沒成親就帶着個孩子,丟人現眼!”
陳方面色沉沉,開口了,“你說小輩們不能插嘴,我總能開口說話吧?”
大舅母看着陳方冷哼了一聲,沒再說話,在她眼裡,陳方就是被祝氏管的死死的窩囊廢,再加上陳方家世不如祝家,祝家上下從來都沒把陳方擱眼裡過。
“我只問你們一件事,這兩年我們往京城你們這裡寄了無數封信,你們可曾收到一封?”陳方問道,心裡怒氣翻騰。
祝氏也看向了大舅母和祝姥姥,原本這個問題是她極力避諱的,既然她千辛萬苦的回了家,就不想爲這事傷了親人和氣,只是今天的事實在太讓她傷心了,見陳方舊事重提,她也沒有阻止。
大舅母沒想到陳方會問這事,尷尬的看了眼一旁沒事人似的二舅母,咬牙說道:“沒有!”
“怎麼可能沒有?”陳方擡高了聲音冷笑,“我們前前後後寫了兩百來封信,往你們這裡捎銀子捎東西,你們什麼都沒收到?我看是你把東西給昧下了吧!”
這話一出,一旁當背景的二舅母立刻不淡定了,瞪着眼看着大舅母,“大嫂,這怎麼回事?”
“放你孃的狗屁!”大舅母尖叫道,漲紅了臉,不顧一切的說道:“狗屁的捎銀子捎東西,什麼都沒有,你們來那麼多信不就是說沒銀子趕路了要我們去接你們嗎!還捎銀子?我要是收到一兩銀子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這話一出,房間裡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祝氏看着大舅母嘆道:“大嫂,你是真收到信了……我們在路上那麼難,連六月都得去挖草藥掙錢……。”說着,祝氏捂着臉傷心的哭了起來。
祝姥姥也生氣了,指着大舅母,拍着桌子大罵道:“你個喪良心的東西!你妹子來了信,你怎麼不告訴我和你爹?這個家,到底是誰當家作主?”
“娘,你別生氣。”大舅母尷尬不已,靈機一動說道:“大姑奶奶來信的事不光我知道,二弟妹也知道,是她說的別跟你和爹說的。”
二舅母連忙說道:“大嫂,你別把髒水往我身上潑啊!當初是你跟我說,大姑姐一家破落戶還想來京城,咱們家不定得在他們身上花多少銀子打水漂,他們真沒錢肯定就回汴州了……還說家裡這麼難,都是因爲大姑姐當年得罪了姚夫人,是你不願意讓大姑姐來的,可別扯上我!”
“都別說了!”祝姥姥氣的不行,拉着祝氏的手勸道:“湘兒,事情都過去了,你嫂子她就是個小心眼的人……你別跟她一般見識,一家人哪來的隔夜仇?你來都來了,改天讓你大哥他們領你們好好出去玩幾天,消消氣……”
祝氏哭了半晌,也哭累了,深深的嘆了口氣,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淚,抽出了祝姥姥握住的手,搖了搖頭。
她這會兒才真正明白了,大哥二弟兩家並不歡迎他們,經過這十幾年的分別,她自以爲是的親情早就消磨光了。陳家過的不好,來了京城給祝家帶來不了任何好處,勢利眼的兄弟媳婦可不會對他們客氣。父母即便有心想多偏她一點,她這個嫁出去的女兒,怎麼能比得上兒子和孫子?
未秋早就看明白的道理,怎麼她這個當孃的反而到現在,累得女兒受委屈才明白呢?
“明天我們就去找房子,找好了我們就搬出去。”祝氏穩定了下情緒說道,“爹孃我也看到了,等秋兒的親事辦好了,我們就回汴州。”
祝姥姥急了,扯着祝氏的手說道:“湘兒,別生氣了,京城裡租金多貴啊,你難道不想讓秋兒從自己家裡嫁出去?”
“就是啊!”大舅母連忙接口了,滿臉堆笑,“大姑奶奶,之前是我一時疏忽給忘了,你看你們來之後,我也沒委屈到你們啊!秋兒嫁人是大事,可馬虎不得,你們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不靠我們靠誰啊?”
陳方冷笑着搖了搖頭,“我們可不敢勞煩你們,沒那個福氣!”剛還想着壞了六月的名聲,逼着他小女兒嫁給祝家的傻子,這會兒上又覺得姜公子是個高枝,不想放他們走了。
等陳方一家走後,祝姥姥抓起桌上的茶盅扔到了大舅母身上,冷掉的茶水茶葉濺了她一身。
“蠢東西!”祝姥姥氣的指着大舅母她們大罵,“我都給你使了多少個眼色了,你們還是巴巴說個沒完,這下好了吧,把人得罪透透的了,你能得什麼好處?”
祝蟬兒不服氣的嘟囔道:“祖母,分明是未秋表姐說話太氣人了,再說,她們左一口傻子右一口傻子的,算什麼啊,我弟弟纔不是傻子!”
二舅母聞言撇了撇嘴,低頭冷笑,祝滿不是傻子,離傻子也不遠了,哪家好姑娘願意嫁給祝滿就是真傻子,這對母女打的算盤也太精了,當陳家人是任由她們擺佈的蠢貨?
祝姥姥瞪了眼祝蟬兒,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有多大本事嫌棄秋兒表姐?人家能找個國公府世子,你能嗎?”
祝蟬兒訕訕然低下了頭。
“那怎麼辦啊?”大舅母焦急的問道,“我看大姑奶奶可不是說着玩的,當真是要搬走啊!”
祝姥姥長嘆了一聲,“你也是太心急了!慢慢來,我慢慢勸着,他們看不上小滿,還有阿承和阿亮。今天才打聽到姜公子是國公府世子,你就非得逼得他們今天就應下來!他們是軟柿子任你捏啊?”
“就是!”二舅母眼神一亮,興奮的插嘴道:“阿承都定親了,和六月年紀差的也大,還是我們家阿亮合適。”
大嫂想要和國公府攀親戚,當她就不想了?侄媳婦和兒媳婦差別可大了去!
大舅母暗自咬牙,恨的不行,“阿承和阿亮的親事都好找,就小滿的親事不容易,娘,我還不是疼您孫子才心急的?小滿可是您小孫子,您可得多疼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