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確讓人討厭!”未秋一字一句的說道,“不管你做了什麼,你都是最理直氣壯的那個,別人都對不住你,你總是受害者,別人都要圍着你轉,你是聖人,你最善良,指責別人起來滔滔不絕..真叫人噁心!”
姜澤非但沒生氣,反而笑了起來,興致勃勃的問道:“還有嗎?原來我在你眼裡,是這麼一個人!”
未秋閉口不言了,看着湛藍天空上飄過的白雲,她難過的想着,這一回被周昱擄走,恐怕再也見不到秦雋和孩子們了。
姜澤說道:“你看,你心裡還是記恨着當年我沒幫你出頭的事。你要恨就恨吧,這輩子恨完了,下輩子就把這事忘了。這事我也後悔,很後悔很後悔..”
金色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他臉上的表情悲傷悵然,無奈又心酸。
“你想太多了,我對你沒什麼好恨的。”未秋搖頭道,花點時間和代價看清楚一個人的本性還是值得的,後悔一時總比後悔一輩子要好。
周昱在樹林中高聲叫道:“秦夫人,時間到了,趕快過來吧!”
未秋拳頭握緊又鬆開,心中下定了決心,就算她不愛惜好不容易撿來的命,這裡還有海平等一二十個人,他們都有家有小,不能因爲她而白白送命。
就在未秋起身的時候,姜澤一把拉住了她。
“你幹什麼!”未秋輕聲叱道。
姜澤面帶微笑,手卻握緊了未秋的手,說道:“秋兒,這話該我問你纔對,你想幹什麼?”
“攝政王大人還請自重!”未秋冷笑道,“我陳未秋多少還是有點骨氣的!”比起等會兒周昱殺過來,她更願意自己走過去,好歹有點尊嚴。
“自重?”姜澤笑了笑,手上一用勁,把未秋拉到了他懷裡,一手扣住了未秋的頭,低頭狠狠的吻了上去,舌頭撬開了未秋的脣,伸進了未秋的嘴裡。
未秋又驚又怒,兩手都被姜澤抓住,掙脫不掉,情急之下,狠狠的咬了姜澤一口,然而姜澤卻依舊吻着她,就好像未秋咬的人不是他一樣。
過了一會兒,姜澤才放開了未秋,嘴角上有血跡蜿蜒,他伸手抹了下嘴角,看着怒火中燒的未秋,得意的笑道:“這輩子親你一下,下輩子就能修成夫妻了,對不對?早先我問你有沒有喜歡過我,你說沒有,我挺生氣的。這些年我一有空就在想這個事,你當時在賭氣,說的是氣話吧,你生氣我沒把你放在心尖子上,沒站在你這邊,是吧?你怎麼可能不喜歡我呢?”
“滾你孃的!”未秋氣的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居然被姜澤給輕薄了,虧她還以爲姜澤多少算個正人君子。
姜澤哈哈大笑了起來,深深的看了眼一臉怒容的未秋,轉身輕輕一躍,跳上來擋着他們的那塊大石頭,衝對面樹林裡的周昱叫道:“周昱,你放秦夫人走,我就跟你們去京城!”
周昱聽到叫聲,擡頭看了過去,逆光中他只能看到姜澤高大的輪廓,看不清姜澤的相貌。
“這人是誰啊?”周昱沒好氣的問道,又眯着眼看了過去,這一次他看清楚了,驚的差點拿不穩手裡的劍,“姜,姜澤?!”
姜澤可是一條比秦雋老婆更大的大魚!
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意外收穫!周昱喜的合不攏嘴角,姜澤他要了,秦雋老婆他也要。
“我知道你小子打什麼主意。”姜澤朗聲笑道,從腰間拔出了佩劍,橫到了脖子上。
周昱瞪圓了眼睛,“你想幹什麼?”
他要的是活着的姜澤,活着的前攝政王,可不是一具屍體,那樣子不就成了他逼死姜澤,成全了姜澤的一世英名?
“放他們走,我就跟你們回京,否則我就自裁在這裡。”姜澤冷冷的說道,“我想秦夫人也是寧可玉碎不能瓦全的剛烈之人。”
周昱忍不住罵了一句,眼下形勢很明顯,要麼他放秦雋老婆走人,帶着姜澤回京,要麼他收下兩具屍體,選什麼不言而喻。
“好!”周昱狠狠的叫道,“讓秦夫人走,不過你要守承諾,要是秦夫人走了之後你敢自裁,我就讓人奸了你的屍身!”
姜澤不屑的叱道:“果真下作無恥!”
周昱帶着人往後退,海平趕忙拉着未秋快速的跑離了這裡。
姜澤微笑着看着未秋離開的背影,他已經做錯了很多事,對不住過很多人,現在的他不想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了,未秋是他已經失去的,再也得不到的寶貝,他放不下,也不想放下。人生苦長,他總要找一個支撐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走到半山腰時,未秋仰頭看去,還能看到姜澤沐浴在金色的陽光裡,站在那塊大石頭上,表情安詳的就像是一個要獻祭的虔誠教徒。
“夫人,耽擱不得,快走!”海平催促道,他不想知道爲什麼攝政王會願意捨身救下夫人,這些大人物間的辛秘不是他們配知道的,他只想安安全全的把夫人帶回太守府,萬一出了事,憤怒的太守大人會做出什麼誰也不能預料。
下山後,沒走多遠,未秋就碰上了趕過來的秦雋。
看到未秋的一剎那,秦雋覺得自己好像從地獄裡爬了出來,他翻身下馬時,腿腳都在顫抖,走路都是跌跌撞撞的,他常聽人說嚇破膽,今天才算知道,這是個什麼滋味。
“秋兒!”秦雋叫道,抓住了未秋的手,驚魂未定的摟住了她。
“我沒事。”未秋說道。
秦雋立刻問道:“你們沒有碰到周昱?”
“碰上了..”未秋猶豫了一下,把姜澤挺身而出救了她的事告訴了秦雋,當然省去了姜澤強吻她的事情。
秦雋沉默了,他着實沒想到妻子今日能夠脫離虎口,竟然是仰仗了姜澤捨身相救。
“你快去派人追周昱!”未秋叫道,“他應該走不遠的,現在去還來得及。”
秦雋點點頭,立刻讓盧炳和士兵們分頭追擊周昱去了。看未秋一臉的擔憂後怕,秦雋沒敢說掃興的話,周昱既然敢來劫人,勢必做好了完全的逃脫準備,況且他們已經失去了先機。
“還有秦毅,他還在普覺寺!”未秋連忙說道。
秦雋笑道:“別怕,阿廷過去了,剛發了一支哨箭,應該是找到了阿毅,一會兒就帶他下來了。”
未秋點點頭,心裡放下了一塊大石頭,覺得渾身虛脫的厲害,若不是靠着秦雋,幾乎站不穩。
“我先回去吧。”未秋說道。
秦雋說道:“我和你一起回去。”未秋受了驚嚇,他想陪陪她,給她壓壓驚。
“不用。”未秋笑着搖頭,“你不是還要追周昱麼,不能耽誤了你的事。”
“這算什麼事,交給阿炳他們就行了..”秦雋立刻說道,自從聽未秋說是姜澤救了她後,秦雋心裡頭就慌慌的,好像有什麼不受控制一般,讓他心裡沒底。
未秋沒有吭聲,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魏廷帶着還穿着小僧袍的光頭秦毅騎馬跑了過來。
“大姐好計謀!”魏廷笑道,抱着秦毅下了馬。
未秋立刻撲過去抱住了秦毅,連着親了好幾下,才緩過心裡那口氣。
“聽僧人們說,周昱小賊派人進了普覺寺,搜了半天,看都是一羣光頭和尚,又走了!”魏廷笑道,“其實他們也不知道大姐帶了阿毅過來,他們是怕大姐躲在寺裡不出來!”
海平在旁邊聽着,等魏廷說完了,上前抱拳道:“請大人責罰,屬下有負大人所託!”
“不必自責,這事怪不得你。”秦雋淡淡的說道。
海平猶豫了一下,說道:“大人,屬下懷疑周昱那裡有我們的內奸!當時我命一名僕婦和夫人換了衣服,代替夫人過去,結果被周昱那邊的人一眼認出!”
秦雋握緊了拳頭,臉上殺意滿的幾乎要溢出來,“真有此事?”
“不敢欺瞞大人!”海平大聲說道,“還有一事,早先杏姨奶奶要跟着夫人上香,來了之後幾次和夫人衝突,又找藉口走了,走的時候非要屬下帶人護送她走,若不是夫人堅持讓屬下留下,那下屬只能去護送杏姨奶奶回太守府,夫人身邊缺人護衛,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吳婆子膽大,連忙說道:“大人,杏姨奶奶走的時候,還嚷嚷着讓夫人等着,說夫人得意不了多久了..”
魏廷看秦雋的臉色難看,打起了圓場,說道:“不可能是杏姨奶奶,她基本不出太守府,哪來的機會做周昱的內應?”
杏姨奶奶再怎麼膈應人,她也是秦雋的親孃,親孃算計出賣兒媳婦,秦雋臉上肯定不好看。
吳婆子不是不知道她一個下人不該參合主子的事,但她就是爲了未秋鳴不平,嘀咕道:“我可沒說她是內奸,不過我知道的是,她之前詛咒夫人去死,還說夫人要是死了,她就能換個稱心如意的兒媳婦了!”
“別說了。”未秋打斷了吳婆子的話,抱起了秦毅,厭惡的說道:“咱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