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門口,莫小亂停下腳步,他也不走了。
“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事情了?”每當看見莫小亂這種情況,我心裡面都會咯噔一下,因爲他只要露出這個表情,我就知道要發生事情了。
果然,莫小亂彷彿想起來了什麼,自言自語:“不對啊,在這些地方,能夠瞞住我的人不會超過一掌之數。難道他們不懂規矩,想要奪運?”
他越說,臉色越難看,下一秒他回頭就跑。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趕緊跟了上去,肯定有發生什麼事情了,我就說今天怎麼會這麼平靜。
幾分鐘的時間,莫小亂跑到了那神棍的病房,當看見熟睡中的二丫時,他臉色徹底變了。我看見他五官開始猙獰起來,非常的生氣,“該死的,竟敢從老子手裡面搶東西,老子要是不找到你,就是你兒子。”
他直接咆哮出來,嚇得熟睡中的二丫哇哇扯着嗓子哭起來。那神棍也被嚇了一跳,他開口問了一句:“發生什麼事情了?”
莫小亂不停的喘着粗氣,貌似是在穩定情緒,過了好幾秒鐘,他這才陰沉的開口說:“有人搶了二丫的運,剛纔我送走的根本不是陰魂,而是那人養的小鬼,是我疏忽了,想不到還有人敢從我手上搶東西。”
說完,這老小子狠狠的啐了一口,而且臉色越來越難看。
“你們起開一點。”莫小亂說完,拿出尋喪尺,以及一塊骨頭,這塊骨頭很像人的頭蓋骨。有手巴掌大小,上面很多裂痕,一看就是古董玩意兒。
還好打掃病房的護士沒有來,莫小亂從地面撿起了一張黃紙,然後走到二丫面前。猶豫了一下,用牙籤刺破她的中指,被這麼一弄,二丫哭得像個淚人。
“娃兒,對不起了,要是今天我不把那個人找出來,以後你會怪我的。”接了一滴二丫的陽血,莫小亂把黃紙放在尋喪尺上面。他十指緊扣,眉毛緊緊的皺了起來,開口唸着一些晦澀難懂的口訣。
“雙人請仙,小子,快點過來扣住我的十指。”唸到這裡,莫小亂讓我幫忙,我按照他說的,扣起他的十指。這一瞬間,莫名的寒意從我脊背骨上冒了出來,這被怒火衝昏腦袋的老小子要幹什麼?
我跟隨着莫小亂的動作,在黃紙上開始勾畫起來,慢慢的,血液消失在黃紙上面。
二丫的哭聲戛然而止,她小臉上居然露出了害怕的樣子,不但是二丫,就連神棍臉色也變了:“王八蛋,快停下,你想讓筆仙指路,你有祭品麼,快點停下。”
莫小亂猙獰的笑了笑:“我請她指路,她敢要我的祭品麼?”
神棍一聲怪叫,一個鯉魚打挺直起身子,期間牽扯到了肚子上面的傷口,痛得他直咧嘴。他不管不顧,抱起二丫就往病房門口跑去,楚瑩瑩見狀也是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了,趕緊跟上去。
說實話,我很想跟着他們離開這個病房,但是手中的動作還沒完成,也只有硬着頭皮留在這裡。
某時某刻,莫小亂眼睛一睜,裡面全是血絲,嚇得我一跳。
“小崽子,快出去,我沒開口誰都不準進來。”
不等莫小亂說完,我撒起腿丫子就跑,因爲我感覺到病房裡面的溫度已經有些不正常了,這是我感受過最恐怖的一次。
門口,抱着二丫的神棍臉色煞白,不等我說話,裡面傳來了一陣打鬥聲。
我聽林夕涵說過,四大天師,筆仙正是其中之一。只不過這個筆仙是一隻厲鬼,她出現根本不分敵我,看見的所有東西都會被她弄死。
原本有很多嬰兒啼哭的婦產科,現在安靜到了極點,所有正在啼哭的嬰兒全部沒了聲音。
“哼,敢跟老子要祭品,你要是動二丫一根汗毛,老子滅了你這個天師。”
裡面傳來了莫小亂無比憤怒的咆哮聲,接而是一陣道家音律響起,這很像和尚唸經,像唱,又像念。
這一段音律我很熟悉,那就是倉頡五音,只不過這一次的倉頡五音讓我覺得有些奇怪。怎麼說呢,就是好像某人唱歌一樣,又快又難聽。
又過了幾秒,感覺到房間裡面安靜下來,我好奇的把頭附在門上,想要偷聽一下里面的動靜。不過我猜把頭貼上去時,只感覺有什麼東西狠狠的撞在了房門上面,砰的一聲,差點沒把我震聾。
終於,房門緩緩打開,外面的我繃緊了身子,隨時準備着奪路而逃。不過當看見莫小亂狼狽的走出來時,我這才鬆了口氣。他頭髮散披着,最重要的是,這一刻他臉上出現了很多皺紋,頭髮也是白了很多。
“可以進來了。”莫小亂說完,整個人軟在了地面。
剛剛踏進去,我感覺自己的頭髮都要倒豎起來了,這裡面就像冰箱一樣,冷得讓人三秒鐘都呆不住。地面全是燃燒過的灰燼,尋喪尺中間的細長指針,斷作了兩截。
而莫小亂用來請仙的那張黃紙,變成了血紅色。
“你沒事吧?”我攙扶起癱坐在地面的莫小亂,開口詢問了一句。
聞言,莫小亂抹了抹額頭上面的汗,苦笑着開口:“唉,我始終還是道行不夠啊,要是我師傅來,誰敢跟我們玄心正宗討祭品?”
不知道爲什麼,莫小亂說這句話時,非常霸氣。我居然連半點質疑的心思都沒有,換做平常,我肯定是要譏笑他的。
“那你把祭品給她了麼?”
我現在最關心的是,那筆仙有沒有請到祭品,剛纔我聽見莫小亂好像提起二丫。不出意外的話,那筆仙肯定是要二丫作爲祭品,莫小亂聽見我這麼問,更是苦笑起來:“拿了,拿了老子三十年陽壽。”
所有人都呆了,三十年陽壽,人生在世匆匆百年,三十年可是一個龐大的數字啊。莫小亂到底爲什麼竭盡全力的來幫二丫,要知道這三十年壽命可是無價之寶。
他滿不在乎的笑了笑:“沒事的,等我有時間回去找我師父,讓他老人家出面,到時候看看那筆仙還敢不敢要我的壽命,恐怕到時送她他都不敢要。”
我第一次聽見莫小亂上面還有一個師父,當然我更不知道,那個人改變了我的一生。他在我心裡面,是無所不能的神。
“那知道是誰把二丫的運奪了麼?”我張了張嘴,問出了這個最關鍵的問題。
莫小亂眯着眼睛,嚴肅的開口:“要是沒有找到,你認爲我會讓她拿走我三十年陽壽麼?準備一下,快走吧,那個人應該是降頭師,專門養小鬼的,只是不知道她爲什麼這一次把目標放在二丫身上。”
降頭師?這個名字對於我來說,非常的陌生。
看見我們呆愣的樣子,莫小亂微微一笑,開口解釋:“降頭師,最早源於中國的苗疆巫蠱,多在雲貴高原這邊。後來傳入緬甸與泰國這些國家,經過千百年的改變,早已經把原有的巫蠱改得面目全非。”
說到這裡,莫小亂不屑的笑了一聲,繼續開口:“所謂的降頭師,只不過是他們井底之蛙而已。與真正的苗疆巫蠱比起來,根本就是狗屎一坨。”
被這麼三言兩語的解釋一下,我也有了個大概的瞭解,而且以前也看過關於降頭師的電影。降頭師和巫蠱大同小異,都是以下蠱來達到目的,只不過這一次的奪運是降頭師而爲,這多少有些奇怪。
奪運,往往只有陰陽師或者風水天師能夠做到,一個玩蠱的人怎麼可能做到?
彷彿看出來我在想些什麼,莫小亂解釋:“你們對於降頭師的瞭解只是片面,剛纔我將那隻小鬼誤認爲陰魂,不但間接幫她多了二丫的運,更是紙錢鋪道誠心相送。”
我摸了摸鼻子,剛纔莫小亂不顧一切,甚至犧牲三十年陽壽來請筆仙指路,爲的就是這一點吧,一個天天與鬼魂打交道的人,居然陰溝翻船,被小鬼矇騙,失去了千方百計得到的運。
換做我,我也會生氣,只不過莫小亂做的太誇張而已。
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內,莫小亂開始準備起來,他做得最多的就是符篆。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的符篆,都是用我與他的陽血來勾畫。至於作用,不是用來鎮鬼魂,而是用來喝下去。
降頭師最擅長的就是下蠱,喝下符紙與香灰泡過的水,可以殺死那些蠱蟲。
楚瑩瑩則是被我叫道了學校,這些事情,我不想她捲入進來。
走出醫院,莫小亂直接打了一輛車,一路上七拐八繞,好像他知道要去哪裡一般。隨着天色徹底黑下來,莫小亂臉色也是開始凝重起來:“小子,我這是第一次和降頭師打交道,到時候你不要亂說話,也不要亂摸,總之管好自己的嘴就可以。”
我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反正有什麼意外的話,林夕涵會提醒我。
晚上八點左右,莫小亂帶着我來到一家酒店,這是鎮上最豪華的酒店。以前我路過這裡,都是遠遠的看上一眼,壓根兒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走進這裡。
住慣了土基房的我,感覺自己就像走進了天堂一樣。到處金碧輝煌,地板磚更是能夠映出我的影子,我都害怕自己會不會踩髒了人家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