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似乎帶着難言的魔力,林夕涵身子骨兒更軟了,那一雙剛剛恢復清明的眼睛,漸漸又有些迷離。
“二越,想不到你越來越會說話了。”
她搖了搖頭,一雙大眼睛中出現了少許的異樣。
我笑了笑,緊緊的拉着她的手,笑着說:“死小妞兒,做我的女朋友可以麼?”
我感覺到懷中的身子骨兒一顫,雖然掩飾的很快,但這怎麼又能逃出我的感知?心裡咯噔一下,難道死小妞兒不同意,我之前想到了好幾種結局,卻是唯獨沒有想到拒絕。
她認真的擡起頭來:“二越,我只是一隻小鬼,這一輩子只會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而楚瑩瑩,她無論哪方面都很配你,她能做的事情我做不到,你……。”
話還沒有說話就被我打斷:“這件事情以後再說吧,我們今晚先把殘靈超度了,今天我聽你的,你讓我幹什麼都可以。”
我嘴角露出牽強的笑容,卻顯得無比苦澀。
死小妞兒點了點頭,鑽入我體內,她要是還在外面只會讓得氣氛越來越加的尷尬。
可是,即便是這樣,我們之間的尷尬氣氛真會消失麼?
我一個人抽着悶煙,那縷縷菸絲刺得我淚水打滾,我以爲死小妞兒會答應我的,這一個結局實在是超出了我的預料,讓我措手不及,無法接受,卻又不能表現出來。
“二越,你生氣了?”
林夕涵弱弱的聲音響了起來,其中帶着很大的詢問意思。
我笑了笑,說:“我怎麼會生氣呢,你也有你自己的選擇,我不會強求你的,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至於我剛纔說了些什麼,你都忘記吧。”
話落,林夕涵問我:“二越,你剛纔說了什麼?我怎麼不記得?”
笑了笑,懂的很快。
十二點,陽氣最盛的時間段,我走出寢室,往着前任校長的辦公室方向走去。自從發生那件事情後,前任校長的辦公室已經被放棄。現任校長非常聰明,他知道那間辦公室此刻已經是充滿了不祥,誰進去誰倒黴。
中午,卻有寒意縈繞。
“看來要把你徹底趕盡殺絕,還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呢?”我擡起頭來,原本有些堅定的念頭開始鬆動起來,我想起了王炎死在我面前的場景。
要不是九世兇嬰,王炎能死麼?
我情緒漸漸有些激動起來,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放過九世兇嬰的殘靈,送它去無間地獄不就是我最想看到的麼?
不顧莫小亂的警告,我第三次控制着雙眼往樓梯上望去,一股其癢難耐的感覺傳來,這一刻我知道自己雙眼的顏色正在變換。
一幅幅猶如波浪的虛幻畫面出現在我眼前,慢慢的真實起來,畫面中,我看見莫小亂,王炎和我,以及老爺子四人出現在這棟教學樓的樓梯上。
這些場景,不就是兇嬰現世那一晚麼?
最前面的老爺子扛着一口青銅棺材,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去,他速度不急不緩,似乎正在等待着什麼東西?
猛然間,老爺子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
他在看我?
一瞬間,我渾身汗毛根根倒豎起來,老爺子朝我這個方向看過來,並且不斷地朝我笑。
難怪,那晚老爺子好端端的,爲什麼會突然轉過身衝着頭頂笑了起來。
因爲角度問題,我現在就像在俯視着畫面中的四人,而老爺子擡起頭的方向正與我相對。
到現在我終於確定,老爺子極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天啓者,可是困擾我的是天啓者一般能演算天機,卻不會尋龍點穴,捉妖降鬼之術。
畫面轉換。
‘我們’四人出現在校長辦公室,粗略一眼掃過,的確和那天晚上發生過的一模一樣。
但仔細一看,就會發現一些不同,在畫面中莫小亂站在了王炎的位置,而王炎則是站在窗戶邊。
看到這裡,我大腦‘轟’的一聲,我終於明白了。那一晚死的應該是莫小亂,而不是王炎。
那一晚王炎站的位置,應該是莫小亂站的,但不知道爲什麼,這個位置被王炎站了。
畫面中,一隻血紅乾癟的手臂從牆裡面伸出,‘我’撲向莫小亂,但因爲晚了一步,被九世兇嬰抓住了大拇指,一搬即掉。
莫小亂痛苦的抱住傷口。
接着,又有一隻手掌從莫小亂腳底下出下,抓住了他的腳裸。
果然,現在我眼前的畫面纔是那一晚上正常的發展情況,死的應該是莫小亂,而不是王炎。肯定有人提前捕捉天機,幫莫小亂改命,這個人除開老爺子外,沒有第二個人有這種能力。
天啓者,已經強大到了天地難容。
怪不得王炎雙眼死而不閉,當用那三枚木製的本命銅錢卜算時,他也應該算出了這一切,所以那一晚王炎屍體看向莫小亂的視線中,充滿了仇恨。
而莫小亂也是理虧,跪在地面給王炎三拜九叩。
老爺子啊老爺子,我終於見識到了你的冰山一角,那一晚王炎的死表面上看起來只是一個意外,但是誰又知道這一切早被你計劃好了,用王炎的命來頂替莫小亂的命。
當我徹底明白這件事情時,老爺子第二次擡頭看向了我,他彷彿無視了世間與空間,就這樣與我對視着。
受不了那種視線了,我眼睛一閉一睜,剛纔的場景全部消失。
那一晚的血跡,已經乾枯在樓梯上面,沒有人光顧,更沒有人打掃。這些血,本應該是莫小亂的,王炎明白自己替莫小亂死時,他不但選擇原諒了他,還且還把那一隻右眼送給了我。
這種大氣度,與他脾氣非常相配,王炎王炎,人如其名做事果真是光明磊落,不出現一絲陰暗。
狼藉破敗的辦公室訴說着那晚的激烈,到處拋灑的血跡已經乾咳,儘管這樣,我還聞見了一絲血腥味。那一晚,王炎強行使用一百四十八銅錢預命術,終究還是沒能逃得過老爺子的掌控,命喪衛校。
我平靜的打量着四周,在辦公室中間有一個巨大的窟窿,正是青銅棺材砸開的。當視線掃到邊緣時,我左眼傳來一陣冰冷的感覺,隨即那裡出現一道坐在地面的影子。
這就是九世兇嬰的殘靈,它沒有任何的意識,更沒有任何的威脅力。
它所會做的可能就是哭了。
我兩隻手掌合在一起,深深吸了一口氣,只要手指開始結印,我就可以讓這殘靈徹底的魂飛魄散。
“二越,你不是說過要聽我的麼?”
在我嘴角開始蠕動時,死小妞突然說了一句。
已經到嘴邊的九字誅邪言,在這句話的影響下,變成了大慈大悲咒。這種往生咒爲佛家所創,簡單好懂,以前林夕涵這死小妞兒教過我一次我就記住了。
那殘靈一臉茫然的看着我,明顯不知道這大慈大悲咒代表着什麼?
超度過程順利得出乎我的預料,殘靈並沒有做出什麼舉動,在我念咒時呆呆的看着我。那種眼神,就好像看親人一樣,不知道爲何,在我親口唸出大慈大悲周時,超度的不只是那隻殘靈,就連我也要被自己超度了。
到最後,我不得不停下來。
就這樣,超度持續了大約一個多小時,當將九世兇嬰的殘靈徹底超度後,我已經是滿頭大汗。
事情還沒有完,我咬開傷痕累累的中指,用小盒子把陽血收集起來,隨即把墨斗線用陽血侵泡,按照着記憶在辦公室的牆壁上彈出一個個巨大無比的道家符篆。這是最常見的三清道符,可辟邪和驅走不祥之兆,不出一個多月時間,這裡將會恢復到以前的場景。
事情就是這麼簡單,根本沒有花費一絲力氣就從校長手裡面賺到十萬塊錢,這對於我來說可是一筆天文數字啊。
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麼,死小妞兒鄭重的提醒了我一句:“二越,那種交易不要亂接,儘量保持在每年一到兩單,單子數額大一點的話,足夠養陰了,用一句話來說那就是夜路走多了容易碰見鬼。”
我大概知道她說些什麼。
隨後,死小妞兒又補了一句:“嘻嘻,收拾九世兇嬰,超度殘靈,這種大功德足夠你換一道免死金牌了,當然只可以用一次,不過我還是要恭喜你一句。”
這點我知道,收掉九世兇嬰的確是一件大公德,那晚上莫小亂早就告訴過我們。我只是不知道這一件大功勞到底有對貴重?
兩個小時後,校長辦公室裡面,他用一副懷疑的眼光看着我,意思很明顯。
“校長,這件事情我已經辦妥了,剩下我的餘款你什麼時候能打給我?”
我非常平靜,心裡有了一個準備,只是需要他不要做出那種不明智的事情來。
他看樣子還是不相信:“你總得有什麼證據證明這件事情已經辦妥了,不是我不相信你,你今早從我這裡拿了兩萬多塊,只過了一早上你就告訴我事情辦妥了,這真的很難讓人相信。”
我笑了笑,也不生氣:“證據就是今晚不會再出現嬰兒慘哭聲,這一點應該可以證明吧?”
校長點了點頭,說:“好,就像你說的,今晚我必須要證明一下還會不會出現那種情況,要是真辦妥的話,餘款明天早上來我辦公室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