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能夠幫助我解決做噩夢的事情?”在沉悶的氣氛中,程曉靈終於受不了了,每當想起那些噩夢,她就會渾身冰冷。
我不緊不慢,把嘴裡面的東西全部嚥進去後,開口說:“你真的認爲那只是一個夢麼?你有沒有發現,那些噩夢非常真實,而你甚至在夢裡能感覺到恐懼?”
一個人,在做夢時,無論他遇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根本不會感覺到害怕。但是那種恐懼情緒會在你體內本能的提升,當到了一個臨界點時,你的身體會猛然叫醒你。
那時,當你意識逐漸清醒,那麼體內剛纔所積攢的恐懼會在眨眼間席捲你身體的每個角落,這也正是我們做噩夢驚醒後,第一時間開燈的原因。
我敢保證,如果那個時候,你房間裡的燈因爲某種原因而打不開,那麼殘留在噩夢裡面的潛意識,會讓你瞬間崩潰。
而程曉靈所做的夢,準確來說,是一種另類的鬼魂上身。
所以,這並不是一個噩夢那麼簡單,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看着臉色慘白的程曉靈,繼續詢問:“是不是每次你覺得無法忍受那種恐懼時,會本能的驚醒過來?”
程曉靈呆呆的點了點頭,臉色越發慘白了,這種情況,與鬼壓牀同名。很多人往往只知道自己時常被鬼壓牀,而忽略了鬼推背。這種鬼推背,所指的是你在睡覺時,感覺自己被什麼推了一下,摔在了地面,那麼你身體就會猛的顫抖一下,然後醒過來。
被程曉靈害死的那個胖子,看來已經開始心生怨念了,他並不想一次就讓程曉靈崩潰,而是想要多來幾次,每天在她睡覺時,慢慢的折磨她。
看來,這件事情並沒有我之前想的那麼簡單。
我擡起頭來,臉色很認真的看着程曉靈,開口問了一句:“你知不知道那個胖子的家庭地址,按理來說,現在他家裡面應該還有靈堂。他死了不過七天,這叫頭七。”
頓了頓,我繼續詢問:“現在距離胖子的頭七還有兩天時間,一旦到了第七天,那麼你睡着後再也醒不過來。他現在想要把你的理智徹底摧毀,然後在你恐懼時殺死你。”
一個人,當仇恨到了一個頂點時,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只有你想不到的。
程曉靈越來越害怕了,她眼睛中霧氣打滾,恨不得趴在桌子上好好的哭一次,看得出來她現在很委屈。
“你到底知不知道那胖子的家庭地址?”我再次問了一句,這一點無比重要。
程曉靈咬着嘴脣,輕輕的點了點頭,見狀,我也顧不得吃飯了,當下站起身來就往外面走:“現在我們先去胖子家一轉,想要保命,你必須要讓他知道,你不是誠心害死他的,這只是一起你們無法逃開的意外。”
“這樣做,有作用麼?”程曉靈有些不信。
我笑了笑,開口說:“如果你不相信的話,那麼我們可以不去。”
被我和麼一說,程曉靈頓時不敢說話了,她低着頭跟在我後面,看樣子是準備聽我的吩咐了。
半個多小時左右,程曉靈開着她的轎車把我們送到了一家小區內,別看程曉靈只是個警察,但從她那輛價值二三十萬的轎車就可以看出,她的家庭情況非常富有。
可能,她那種性格就是從小生長在那種環境下,被寵出來的。
小區房四樓,我們剛從電梯裡出來,就感覺到一陣寒意迎面撲來。在習慣了這種氣氛後的我,對此表示很淡定,但程曉靈就不同了,她雙手抱着身子,打了一個寒顫。
“這裡爲什麼這麼冷?”程曉靈也不笨,在這很悶熱的夜晚,突然吹來一陣寒意,肯定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用程曉靈帶我們去敲門,我們就能找出胖子的家了,因爲在三樓的所有住戶中,只有一家門口貼着喪聯。我往前兩步,越是靠近那裡,寒意就越發的明顯。
不等我敲門,房門突然被打開,身體繃得跟發條一樣的我,差點被嚇的跳了起來。等看清裡面的人後,我鬆了口氣,這時候程曉靈往前一步,臉上帶着一絲歉意的開口:“阿姨,我們是阿兵的同事,想來看看他,我叫程曉靈。”
一聽程曉靈這麼說,我就知道這下壞了,可不,那老婦人轉身走進屋內,等再出來時,手裡面多出了一把拖把。
“爛人,你賠我兒子的命來,你是害死了他。”她說着,舉起拖把就往程曉靈頭上砸來,正在發愣的她,根本想不到老婦人情緒會有這麼大的變化,更加想不到她會用拖把來打自己。
所以,眼看着老婦人即將打在程曉靈的頭上時,我往前大跨一步,當在了程曉靈的面前,同時擡起手肘子去當。砰的一下,我痛得眼淚都出來了,這一下差點沒有把我的手臂打斷。
這老婦人看來沒有留情,要是先前我不幫程曉靈當這一下的話,那麼她腦袋肯定要被開瓢。
打完第一下,她手裡面的拖把又舉了起來,看樣子是不準備放過程曉靈。見這情形,我趕緊一把抓住老婦人的手,她身體很弱,被我一抓,差點整個人躺在了地面。
我趕緊放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亂來,期間,我看到這老婦人雙眼非常黑,眼神也是有些呆滯。怪不得她會知道兒子得死與程曉靈有關,如果不是那個胖子託夢的話,她是不可能知道的。
“兒子,兒子咧,好好的就沒有了。老頭子,都怪你,要不是你讓兒子去當什麼狗屁警察,他會這樣麼?”老婦人轉身走進屋裡面朝着沙發上的一個老人捶打了起來。
當看清這個老人的樣子時,程曉靈再也忍不住,抱着頭蹲在地面,哇的一聲像個孩子哭了出來。我咬了咬嘴脣,心裡很不是滋味。那個沙發上的老人已經死了,看樣子是胖子的父親。
白髮人送黑髮人,誰能受得了這種打擊,看來胖子的父親沒有從這關捱過來。
“阿兵,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是我害了你。”程曉靈不停的猛揪着自己的頭髮,眼睛都哭得紅腫起來。
怪不得那胖子對程曉靈恨意爲什麼這麼深,原來是因爲自己的父親。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一連串的事情,都是因爲紅衣嫁郎而引起。同時,我也知道莫小亂爲什麼要對我說,在面對靈異事件時,寧願做個爛人,也不願意做個爛好人,因爲你不知道下一秒會有什麼無辜的人因爲你的仁慈而死。
之前我不理解莫小亂,甚至覺得他已經接近無情,但是我錯了,這不是無情。恰恰相反,這纔是負責。
我走到那老人的面前,蹲了下來,他面色慘白,看樣子死了應該有一天了。阿兵的老媽一邊哭一邊敲打着老人的屍體,並且口中全是重複着剛纔那句話。
“阿姨,節哀順變,讓伯父走好吧。”我輕輕的抱住了她的身子,以防打在敲打老人的屍體,這是不敬。因爲阿斌的死,他的家庭徹底破碎,父親沒有捱過這一關,母親精神也是急出了問題。
程曉靈,對自己的自責已經到了一個極限,她將自己的頭髮扯亂,毫無顧忌的嚎啕大哭起來。
我找到了阿兵的靈位,點上香,剛要插上去,卻陡然發現,香火已經熄滅。我低下頭來,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頓了幾秒後,我往旁邊走了幾步,讓靈位對準正在大哭的程曉靈。
“看見了麼,你的死只是意外,你家庭的破碎則是因爲你。有些時候,人的命運可以靠選擇來改變,而有的時候,卻只有天註定。”
我都覺得自己瘋了,居然對着一塊令牌說話,不過當時的我並沒有在意這些。而是自言自語起來:“很不走運的一點是,你的命運是天註定的,我會幫你完成下面的事情,你自己想清楚了,一旦你踏出那一步,再也沒有辦法回頭,而我也不可能在放過你。”
房間裡面安靜下來,程曉靈哭得昏死過去,而阿兵的母親則是坐在地面發呆。氣氛安靜得詭異起來,可我並不覺得害怕,站了幾秒鐘後,我再次把香點着。
和上次一樣,香火開始閃爍起來,看樣子下一秒就會熄滅,同一時間,昏死過去的程曉靈尖聲的叫了出來:“阿兵,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害死你的,嗚嗚,你放過我吧。”
說着,程曉靈開始手腳亂用起來,不停的掙扎着。
香火快要熄滅,而程曉靈臉色無情無比,呼吸也是急促起來,好像有什麼東西掐着他的脖子一樣,不出三分鐘,程曉靈就會因爲窒息而死亡。
我眯起眼睛,自語着開口:“想清楚了麼,如果你非要踏出那一步,我不會攔着你。”
很明顯,我這一句話起到的作用並不怎麼大,香火終於要熄滅了。而程曉靈已經開始翻着白眼,看樣子是堅持不住了。
我手掌心裡面全部是汗,我發誓,如果下一秒香火徹底熄滅時,我會用倉頡五音徹底打散阿兵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