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翼東背屍人消失在黑暗裡面,我這才收回視線,林夕涵對我說:“二越,去追他啊,我知道那老爺子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跟你說清楚的。”
我搖了搖頭,在場的人沒有比我更懂老爺子,那種脾氣誰都控制不了。要是願意告訴你了,那麼他自己就會找你說,要是不想告訴的話,你不管用什麼辦法都不可能從他嘴裡面套出一個字來。
“不用了,追到也是白費力氣。”我精神有些落寂,老爺子今天爲什麼會告訴我那些事情,而且還讓我看見他自己的屍體,他和自己的‘屍體’達成了什麼約定?
深深吸了一口氣,我走到九世兇嬰腦袋面前用道符包裹起來,只要燒掉手裡面這玩意兒,那麼這一次的大功德就是我的。不知道爲什麼,手裡面的東西此刻竟然是沉重起來,重到我幾乎快要擡不動的地步。
或許,頭不重,重的是機緣。
“我們走吧。”
我對王炎說了一句,別看我現在的樣子很輕鬆,但是就連林夕涵都不知道我繃緊了身子,害怕莫小亂出手搶奪,既然放下僞裝,那麼也沒有任何可以讓那小子顧忌的東西了。
王炎看都沒有看莫小亂一眼,一瘸一拐的跟着我往外面走,莫小亂也是跟在後面,只不過離我們有點距離。
畢竟,從現在開始我們的關係不在和以前那樣親近。
我停下了,也不說話,就這樣呆呆的站着。
看見這種情況,莫小亂笑了笑,說:“怎麼?你害怕我搶奪你的大功勞?放心吧,與老爺子答應我的那件事情比起來,這個大功德還不依讓我動心。”
我一聽這話就樂了:“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還不知道麼?連朋友都能欺騙,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哦,對了,我一直以來就不是你的朋友,這樣也好,我可不想同樣的坑跳進去兩次。”
說完,我頓了幾秒,又補了一句:“如果你敢搶的話,我會跟你拼命的。”
我回頭看了一眼莫小亂滿是血液的小腹,匕首還在上面,他不敢拔出來,畢竟他不是神仙,可以長生不老。
一旦拔出匕首,血液的流逝將會讓莫小亂這孫子頃刻間死去。
要是拼命起來,我還真不怕他,說句實話。再厲害的人,在受到致命傷時,一個小娃娃都能輕而易舉的殺了他。
莫小亂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在說些什麼。
我和王炎互相攙扶,一隻手提着九世兇嬰的腦袋,一步一步的學校大門走去。這裡的溫度迴歸了正常,就在三個小時前,這裡的喪鴉遮天蔽日。
“這或許是最倒黴的九世兇嬰吧,碰到老爺子那麼厲害的人,就這麼被宰了?”林夕涵說這話時,語氣有點古怪,九世兇嬰在她的口裡面可是不能戰勝的存在,如今被‘老爺子’三兩下給生吞了,這難免讓她有些唏噓。
我摸了摸鼻子,苦笑着回想起剛纔的感覺來,在九世兇嬰面前我最多就是感受到死亡的恐懼,而在‘老爺子’面前,我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東西,就算是死亡也比不上那無法形容的感覺。
“我撐不住了,先送我去醫院吧。”王炎臉色蒼白無比,這是血液流逝太多出現的症狀。要是再這樣持續下去,他今天的下場估計懸。
我沒說話,倒是身後面的莫小亂開口了:“前面有一家賣炮仗的小鋪面,去那裡搞點黑火藥,用火烤一下就沒事了。”
王炎鼻子裡面重重哼了一聲,加快前進的腳步,似乎不想和莫小亂多呆一分鐘。看來對於他的出賣,王炎還是很在意的,先前要不是‘老爺子’突然改變主意,除開我以外,今晚沒有什麼東西能走出這所衛校。
要知道,剛纔我們還是一起準備拼命的兄弟。
王炎右手大拇指和左腳腳裸全部被九世兇嬰給嚼了,沒有我的攙扶,他根本走不動路。不過看樣子他的心理素質要比陳曉玲好,在丟掉了這些東西后,他根本沒有什麼過激的舉動。
這一下,我更加好奇了,問他:“你被那玩意兒嚼了這些東西,不害怕麼?”
誰知道王炎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樣子:“幹我們這一行的,隨時隨地都要有死亡的準備,今兒能夠撿回一條命算是好的了,更何況只是被嚼了手和腳。難道你希望我像個娘們兒一樣的坐在地面大哭麼?”
這一句話,把我噎得沒有設麼可說的,話都說到這個地步,我還能說什麼?本來還準備安慰他兩句的,不過看這情況,明顯是我多想了。
走出學校大門,回頭看去,冰冷的黑暗中滿是死寂。在教學樓接近頂層的那幾些走道,一片狼藉,就好像這裡發生了一場槍戰一樣。等陳曉玲她們過來調查時,恐怕打死也不會相信,這些東西是兩具血肉之軀破壞的。
我唯獨想不清這一點,一個有血有肉的活人,怎麼能夠造成這種破壞力?那種讓人眼睛跟不上的速度,扛起上噸青銅棺材的力氣,這些說出去有人信麼?
恐怕到時候又要跳出來一羣所謂的‘磚家’用那所謂的科學來解釋這些事情,儘管他們有些東西幹屁不懂。
“小子,恭喜我們兩剛纔地獄裡面走出來。”王炎擦了擦臉上的冷汗,居然還有心思笑出來,我不得不再次佩服這種心理素質,要是換做我,可能早就要死要活的了。
我寧願死也不願意接受丟胳膊瘸腿啥的。
本來莫小亂會悄悄的離開,但我錯了,他一直跟在我們身後二十多米外的外面,不快也不慢。
我很想知道,他以後會用什麼辦法來和我們相處,當然這只是一個假設。
地獄?
前幾天,這裡還滿是學生,同時也被稱爲現代社會的最後一處淨土。
我搖了搖頭,很小聲的說了一句:“人啊,有些時候要懂得往前看,何必執着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既然沒有死,這就是我們的註定。”
說完,我本能的看了看九世兇嬰的腦袋,那雙睜大的眼睛中,還保留着臨死之前的驚恐。想不到這種玩意兒也會露出這麼人性化的表情來,今晚要是沒有老爺子,我們早就在這玩意兒的肚子裡面了。
在賣炮仗的小店鋪前面,我們停了下來,裡面全部是賣鞭炮這些東西的。今天發生了這種事情,人早就跑光了,哪兒還有半隻鬼影。
砸破捲簾門,裡面全滿了各種各樣的火藥,還有一輛摩托。
王炎一瘸一拐的走到摩托面前開始放油,我皺了皺眼眉毛,說:“過會兒給人家留一點錢吧,小本生意,誰都不容易。”
對於我這種說,他好像沒有一丁點意外,而是笑着開口:“你這個人,在改變還是老樣子,永遠是一個爛好人。可能你現在年紀還小,等你長大了以後,不知道還會不會這麼想?”
我搖了搖頭,說:“以後的事情我不知道,但現在我卻是這麼想的。”
找了一些黑火焰和汽油倒在九世兇嬰的腦袋上,只要有點火花,那小玩意兒瞬間內就會淪爲一片火海,說實話,兩種易燃易爆的東西混合起來,我還真怕爆炸,倒是王炎天不怕地不怕,揚言我不點他就要點了。
這不是廢話麼?誰燒了這個頭那件虛無縹緲的大功勞就是誰的,這麼好的事情我怎麼肯能讓給王炎?
咬了咬牙齒,我硬着頭皮將煙尾丟在那小玩意兒上面,嘩的一聲,火苗竄起來老高,差不多到我腰部了。
我看了一眼王炎,說:“耐得住麼?”
他咬着牙齒,眼睛瞪得滾圓,我往傷口上面放了一些黑火藥,一點火,濃濃的燒焦味頓時鑽入我鼻子裡面。王炎臉色一變,死死的咬着牙齒,這種疼痛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黑火藥,那種燃燒時的高溫可以讓傷口和血液凝固起來,當然過程中必須忍受非人的痛苦。這就是現在一些軍人在受傷時,寧願截斷手臂這些,也不願意用黑火藥往傷口處倒。
不過也有一些鐵血漢子選擇這些辦法。
可能是太痛了,王炎牙齒打起顫來,發出咯嘣咯嘣的摩擦聲,腦門兒上面也全是豆大的冷汗。
弄完拇指的傷口,我有看向了他腳裸那裡,下面空蕩蕩的,掛着一些血絲,自腳裸下面的部分全部沒有了。我很疑惑,在這種傷口下,他居然可以撐到現在。
二十多米外,莫小亂開口問了一句:“要不要我幫忙?”
這一次,王炎破天荒的對莫小亂說了一個字:“滾。”
他被罵得臉色都變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讓他被這麼罵了後還能站在原地不離開,這人的臉皮還真厚?我要是有這種臉皮的話,以前早就吃了無數的妞子了。
“王炎,你可是要想清楚了,這裡可比不得拇指那裡,要是你昏過去了,等我把你弄到醫院也來不及了。要是現在趕過去,說不定還來得及?”
王炎也知道虛弱時很有可能給整昏過去,這樣不如他清醒時走的快,就在他要點頭時,一陣淒厲的嬰兒哭聲從火堆中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