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咯噔一聲,整個人呆在那裡,學校終究還是發生事情了。
‘哇,’‘哇,’身後那隻喪鴉叫聲頻率越來越快,聲音也是愈發的嘶啞起來,到最後很像一個啼哭的嬰兒。
“喂,二越,你怎麼了?快點回來,學校要放假了,所有學生都必須報道。”楚瑩瑩急促的聲音已經帶着一絲哭腔了,事情的到底有多嚴重?
林夕涵那呆愣的模樣恢復了一些,她木納的轉過頭來看着我:“二越,離開這個小縣城,去找你爺爺,不要去學校了,好麼?”
這妮子在某些方面的直覺要遠遠超過我,她現在的語氣幾乎是在祈求我。電話還沒有掛斷,我喉嚨乾澀無比,說不出來任何一句話。
這幾個月來的事情快要把我壓垮了,這一次我心裡面的不安,超過了以往。我甚至感覺自己渾身冰冷起來,就好像要有什麼無比恐怖的事情一樣。我發誓自己的神經快要崩潰了。
“啊!”
沉默了幾秒,我扯着嗓子眼兒狠狠吼了一聲。
身後的喪鴉,似是在嘲笑我的無能一樣。
心煩意亂的我,直接將手裡面的手機往着樹梢上那隻喪鴉砸去,手機脫手而出那一瞬間,我這才反應過來。裡面隱隱間傳來了楚瑩瑩焦急的聲音:“二越,怎麼了,你不要嚇我。”
可惜,看着手機往那隻喪鴉砸去,我只能留在原地後悔。
砰,手機沒有砸中喪鴉,卻驚得它渾身黑色羽毛倒豎起來,它那兩點詭異的眼睛陰森的盯着我。
‘哇。’
手機砸到了樹林中,一片黑壓壓的東西從林子裡面飛出來,眨眼間,遮天蔽日,巨大的陰影從天上投了下來。
這一刻,我清楚看見了林夕涵眼中浮現中一抹極度恐怖的神色。
漫天喪鴉在我們頭頂上盤旋着,彷彿隨時準備飛下來將我們吃個乾淨。在發麻的頭皮中,我倒吸一口冷氣,這些喪鴉一眼看起來最少有着上百隻。
哇,哇,小山頭滿是喪鴉的報孝聲。
不但這裡,我回頭望去,別墅那邊也是站滿了不少喪鴉。與別墅那邊的數量相比起來,這裡完全就是小巫見大巫。
我知道了,剛纔一路跟隨我的那隻喪鴉根本不是針對我,因爲此刻的它們……無處不在。
短短一早上的時間,到底從哪來出現了這麼多的喪鴉,老爺子呢?他應該知道這件事情了吧,不然的話他爲什麼弄個紙人一路偷偷的跟隨着我。
“快跑。”我喊了一句,直接忽略了剛纔楚瑩瑩對我的誡告。如果真發生大事情了,那麼我自己無法丟下楚瑩瑩,能讓學校立即放假的事情,不會太過普通。
從學校的態度中可以看出來,這件事情學校已經壓不下去了,並且對此無能爲力。
來不及了,學校這樣做已經晚了,我心裡面全是楚瑩瑩的身影。林夕涵沒有回到我體內,反而是拉着我的手一起跑起來,生怕一鬆手我就會消失一樣。
“二越,求求你。”林夕涵今天已經無數次用祈求的口氣對我說話了,可是這一次看見我不爲所動,說到最後,她聲音多出了一絲決然。
可惜當時的我,並沒有發現,這妮子永遠是一張白紙,受過良好教育的白紙。
羣鴉報孝,我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街道上非常安靜,就在早上,這裡還是車水馬龍,賣東西的,上班的。可是現在呢?我看着四周的場景,周圍安靜得詭異,我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二越,現在離開還來得及,我們回你的村兒裡面去,這種事情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掌控,包括老爺子。”
林夕涵還是不死心,她想要我現在掉頭離開。
我只說了一句,林夕涵就不說話了,“如果楚瑩瑩的位置與你調換,我依然奮不顧身。”
終於,我看見了一輛在街道上狂奔的出租車,我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不停地朝出租車招手。
可是那個司機就好像沒有看見我一樣,用最瘋狂的速度往前面衝去,沒有交警,什麼都沒有。
我急了,這裡距離衛校差不多還有好幾十公里,要是走路去的話,等我到那裡已經是大半夜了。
咬了咬牙,我心一橫,直接往馬路中間跑過去,林夕涵被我這種比出租車更瘋狂的動作嚇到了。她驚叫了一聲:“二越,你會被他撞死的。”說着,她緊緊拉住我,可是力氣根本沒有我大,在我面前,林夕涵就像一隻小雞崽子。
這件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我根本沒有任何的準備。
街道上,到處是喪鴉的身影,就好像‘鳥類’大遷移一樣。
這種喪鴉,就連江湖神棍都知道它們意味着什麼,以前只要出現一隻喪鴉都能讓人好幾天睡不着覺。
在我們村兒裡,只要死人,都必須預防着喪鴉的出現。
因爲只要出現這種不祥的東西,就代表着死的人不會安生。
可現在,我苦笑起來,如果有一隻喪鴉出現預示着詭事,那麼當成千上萬的喪鴉出現時,這意味着什麼?
我的思緒,被一陣刺耳的剎車聲打斷,‘咻’的一聲,在離我大概還有一百多米的距離時,那個司機狠狠的踩下了剎車。
速度太快了,整輛車直接向着我橫移過來,如果這時候大街中間有點什麼的話,那麼這一輛車租車將會被開得個四腳朝天。
一串串白煙從輪胎下面冒起,遠遠的我就聞見了焦糊味。
終於,車子停了下來,那個司機下車後什麼都不會,直接往我臉上輪了一拳,這力氣很大。我往後一仰,差點整個人後倒下去,大腦嗡嗡的亂叫。
“你特麼的不要命了?”司機也是被嚇倒了,他一臉的冷汗,做出這種舉動也不怪他。畢竟當你在開車時,突然有個人擋在你的前面,你下車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狠狠揍一頓,然後在說話。
我摸了摸嘴角,歉意的笑着:“師傅,對不住了,我真沒辦法。”
那司機看了我一眼,可能他再想我被打了一拳還沒有生氣,在這樣下去的話就是自己的不地道了。所以他臉色也好看了一點,當下問我說:“有什麼事情麼,你爲什麼要擋車,要是剛纔晚了一步,我們兩都得死。”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直入正題:“師傅,能把我拉倒衛校麼?”
聞言,他剛剛好看的臉色再次難看起來,甚至比先前還要難看幾分,仔細看的話,還能從那憤怒的臉上看出一些恐懼。
“不行,你重新找一輛車吧,我要走了。”
看這架勢,我也急了,走了半天就碰到這一輛車,要是他走了我今天根本到不了衛校裡面。
我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他轉過身來又想打我。
“你看天上那些烏鴉,你應該知道那些玩意兒出現預示着什麼把?”我問了一句。
這司機嘆了一口氣:“小兄弟,剛纔的事情是老哥不地道,我給你道歉。但你讓我拉你去衛校,我是真不能答應了,因爲這些烏鴉就是從那衛校裡面飛出來的,很多人都在今早離開離開縣城了。”
司機的話,讓我再一次刷新了事情的嚴重性,現在就他一個人開車,今天非讓他拉我們去不可。現在楚瑩瑩還在學校,在發生騷亂時,她是根本沒有任何自保能力的。
我掏了掏褲兜,裡面還有一千多塊錢,我一咬牙,說:“你拉我過去,不用到門口。離着幾百米停下來就可以了。這一千塊錢就當是你的車錢,怎麼樣?”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剛纔還一臉堅決的司機,在這一刻猶豫起來。
這一千塊錢的作用,遠遠超過我跪在地面求他,我心也是緊緊提了起來。現在就看這一千塊錢能不能打動他了,要是他實在不想去的話,我還真沒有辦法了,除非讓林夕涵上。
這是最後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了。
不過看他樣子,似乎有戲。
這時候,我和司機本能的擡起頭來,只見街道上面亂飛的喪鴉開始朝着衛校方向飛去。我暗罵壞了,這下司機肯定不敢去了。
但我還是小看了錢的威力,這個司機只是猶豫了一會兒,就點頭說:“行,但是我不直接開到衛校裡面去,就像你說的,離着四五百米你們必須下車。”
我鬆了一口氣,直接爬上車去。
出租車換了一個頭,往衛校方面飆去,這種速度用‘飆車’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真不知道一輛捷達轎車,是怎麼開出這種速度的。
我額頭上面開始冒冷汗,我反應過來,就算我現在去到了衛校又能做什麼?以我現在這種不入門的本事,去了還不是給人添亂。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現在王炎和莫小亂肯定在學校,莫小亂性格我瞭解。他肯定不會插手這件事情,但陳曉玲會去求他,不惜一切代價的求他,這老小子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我還是頭一遭這麼完全的瞭解一個人,至於老爺子的話,我以前認爲自己很瞭解他了。但是從他爲救我來到這裡後,我這才發現,我對老爺子的瞭解遠遠沒有莫小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