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間,王昭君擡起她那張醜陋的臉,情緒變得激動起來:“大師,求求你給我一個機會,我想幫我女兒復活。”
老爺子聽見這句話後,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直接笑了出來。
他疑問了一句:“復活?你知道復活需要什麼嘛?你又知道她復活後是什麼樣子麼?”
我眼睛一瞪,不可思議的看着老爺子,嘴脣都是爲之哆嗦起來,復活?老爺子並沒有否定王昭君的話,難道死人真的可以復活?經歷了十多年科學薰陶的我,再聽見這句話時,就好像聽到了外星人攻擊地球一樣,絕對的震驚。
王昭君低下頭去,不敢再看老爺子。
“二越,過去殺了她。”老爺子再說這句話時,依舊冷靜,就好像殺一隻螞蟻一樣。
林夕涵尖叫了出來:“不要。”
這一次,連我都是忍不住的罵了一句:“你難道不知道是王昭君殺了你麼?”
我生氣了,林夕涵維護林甲我無話可說,但是見她維護紅衣嫁郎,我忍無可忍。
“你難道忘記了以前你在304宿舍的日子?爲了躲避王昭君,你天天擔驚受怕,當時她要是發現了你,你的下場會是什麼你很清楚。”
我吼了一句。
林夕涵低下頭來,說:“我知道。”
說到這裡,她擡起頭來,說:“我更知道,她是我老媽。”
這一句話,讓一直沉默的王昭君顫抖了一下,她深深的低着頭,根本不敢看林夕涵一眼,或許是沒有臉去面對她吧。
“我去。”林甲站起身來,往王昭君走去。
對於林甲的反應,王昭君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倒是林夕涵清晰有點失控起來:“老爸,你要幹什麼,我們一起求求老爺子,讓他放過我們吧。”
這妮子很天真,在她意識裡面,好像只要求了老爺子,他就會放過王昭君似的。不過等今天過後,她就會知道老爺子絕情到了什麼地步,因爲就連身爲他孫子的我,有時候都會懷疑老爺子會不會直接弄死我。
如果不是對他的絕情認知到一定地步,我是不會出現這種很荒唐的想法的。
老爺子點了點頭:“好,你只要把那隻小紙人點着就可以了。”
說着,丟了一個打火機在地面。
我看了眼地面的紙人,按照道家模樣摺疊成的,當時的我並不知道,這個紙人正是按照茅山老祖毛小方的摸樣折成。
毛小方本是收鬼之人,一旦燒了這紙人,就會永遠會纏着王昭君。一個是鬼,一個是道,那麼就是說王昭君就算死了,也要隨時被這個紙人折磨,沒有時間盡頭。
這一招,太惡毒了。
我看着老爺子,說:“這是什麼?”
他看也不看我,說:“送她的郎君,紅衣嫁郎,一天不嫁,就一天不會安生。所以我送你個郎君,以後讓他陪伴你。”
王昭君似乎知道那種玩意兒是什麼,當下慘笑着說:“你好絕情。”
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句話意味這什麼?
林甲站在原地,看着王昭君說:“你殺了我和這裡的所有人,我不恨你,但你殺了林夕涵,所以我必須親手殺了你。”
他撿起地面的打火機,一步一步的往着紅衣嫁郎走去。
“大師,能讓我看看夕涵麼?”紅衣嫁郎突然哀求一般的說了句。
我本以爲老爺子會答應,但我錯了,他平靜的搖了搖頭:“不可以。”
林夕涵當即就撲向老爺子,她往老爺子臉上抓去,但是他就這樣站着,不躲不閃。
“老爺子,你爲什麼不給她們一點時間?”
我看不下去了。
老爺子把臉湊到我的面前,一字一頓的說:“因爲這是,鬼,話,連,篇。”
我害怕的看着老爺子的眼睛,他眼睛好像紙糊的一樣,沒有絲毫生機。我發誓,我真的被老爺子的樣子嚇到了。
啪的一聲,林甲打着了打火機。
王昭君無神的坐在了地面,在林甲將紙人點着前,她第二次擡頭看了一眼林夕涵,似乎是想要永遠記住這副面貌一樣。
喵,黑貓不停的用頭擦着王昭君,她把黑貓抱起來:“你也陪了我十多年了。”
紙人瞬間燃燒,林家將其丟在了王昭君身上,一剎那,連着王昭君瞬間變了一個火‘人。’我第一次看見鬼身上着火,王昭君像是汽油一樣,火焰越燒越旺。
但我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甚至覺得很冷。
“不。”林夕涵瘋狂起來,想要撲向王昭君。
我立馬咬破中指,將陽血塗在手掌心,這樣的作用可以讓我觸摸到林夕涵。在她不想讓我摸到時,我只有這個方法可以拉住她不要接近那裡。
王昭君慘叫起來,叫聲一直在別墅羣中迴盪。
“你也跟他走吧。”老爺子看了一眼林甲,開口說了一句。
林甲來到林夕涵面前,深深的看了一眼她,隨後撲倒了王昭君身上。隱隱間,他回頭看了一眼林夕涵,他笑了,一個獨屬於父親專有的笑容,慈祥,憐愛。
其中,卻又無奈。
火焰中,我看出了一幅幅場景,如電影般閃過。相識相愛,一幕幕猶如昨日剛剛發生。
同時,我也看見了一個美麗的女人安靜的看着林夕涵,火焰將她那的醜陋,戾氣全部燒掉。那雙杏眼當中,滿是濃濃的母愛,這一刻,她彷彿又回到了戀愛中。
這短暫的一幕,對於他們來說是種解脫,對於林夕涵來說,將會是她一個永恆的夢魘,揮之不去,伴隨一生。
鬼流淚,情至深處,自是流淚,人有人淚,鬼自有鬼淚!
林夕涵哭了,我伸出手指,擦掉眼淚。這一刻,我如雷劈呆在當場,這淚太真,和人的一模一樣,卻是少了一絲溫度。
我將她輕輕的抱在懷裡,想要分擔那種憂傷,卻是無法做到。因爲,我根本體會不到這種絕望的心情,這如何分擔?
火焰消失,原地空無一物,連燒過的痕跡都沒有。
我轉過頭去,老爺子也是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差不多和我大小的紙人。它和老爺子長的一模一樣,這紙人的眼睛,不就是剛纔老爺子那種毫無生機的雙眼麼?
“老爺子?”我試探性的喊了一句。
紙人沒有任何反應,在頓了幾秒後,它開始自燃起來。
我擡起頭來,大腦一片混亂,事情解決了本該如釋重負的我,卻根本輕鬆不起來。王昭君,終歸到頭,她只不過是一個親手殺死自己女兒的可憐人。
造成這一切的源頭,就是當年那個富二代。
當然,今天老爺子的無情在一邊刷新了我的認知。
大約三四分鐘,紙人成爲了一抹灰燼。
林夕涵無力的坐在地面,這偌大的別墅格外冷清,陽光射在我身上,我感覺很冷,忍不住的拉了拉衣服。
“喵。”黑貓走到林夕涵面前,親暱的去碰擦着她的手臂。
我蹲了下來,想要去摸一摸,可手掌穿過了黑貓的身體。它彷彿很害怕我,看向我的視線裡面終究有着警惕。
點了一支菸,我無力的坐了下來,身上的鮮血已經乾涸,原本烏青的皮膚迴歸正常。頭有點暈,這是失血過多的後遺症,不過這已經是萬幸了。
燃燒過後的別墅,黑煙將小山頭籠罩了起來,我扶着林夕涵往往山頭下面走去。
黑貓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我也沒有去阻止,這隻怨靈不會在對我們造成任何的威脅。
紅衣嫁郎的事情終於解決,我在想,如果不是她找到了林甲,那麼我可能早就沒命了,甚至做了那所謂的陰君。
我也明白,這一個月來紅衣嫁郎一直沒有出現,就是找到了林甲。
隨着這別墅羣化爲烏有,我答應他的事情自然就煙消雲散,家產?家都沒有了,何談的家產?
就算有錢,那麼也隨着別墅消失了。
這裡的事情會驚動那些人,現在我要做的就是在那些人來之前,徹底離開這裡。
短短兩個多月,我經歷了普常人一輩子都沒有經歷過的事情。
一路上,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整個人猶如丟了魂魄,自己在想些什麼都不知道。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寧願選擇不進304宿舍,甚至不會選擇來到這個縣城上學。
黑貓,仍然跟在我們後面,它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哇,哇。叫聲將我從思緒中拉倒了現實,爲什麼現在還有喪鴉報孝?難道剛纔喪鴉報的不是別墅裡的孝?
我整個人顫抖起來,無助,迷茫。
報孝聲像是跗骨之蛆,一路跟着我,難道這隻喪鴉是報……我的孝?
“老爺子啊,你到底在哪裡?我快要堅持不住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快速離開林家別墅。
這隻喪鴉似乎並不準備放過我,依舊是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面,不管我怎麼罵都不走。沒有人喜歡這種陰物,可當它出現卻又趕不走時,你只能意識到,要出事了。
掏出電話,上面一排未接,有楚瑩瑩的,也有胖子的。
我隨便打了一個過去,當電話接聽時,第一句話就是:“二越,快回來,學校發生大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