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我,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會與一隻小鬼糾纏在一起,更是沒有想到,我竟然會爲了一隻小鬼的生計而發愁。
我捏了捏褲兜裡面的一千二百塊錢,咬咬牙做出一個讓林夕涵無比憤怒的決定,那就是減少她每天的香燭。剛做出這個決定時,她張牙舞爪的撲向我,恨不得把我吃了。
不過在威逼利誘這下,這妮子終於在半個小時內忘記這件事情。
夜裡面,一陣斷斷續續的哭聲在房子下面響起,那種哭聲悲痛欲絕。我被吵得頭疼,只能站起身來,往窗戶外面看去。只看見一個長的很清秀的女人跪在地面,不停的哭泣着。
看着眼前那慘不忍睹的屍體,這女人絕望了,中午還好好的一個人,如今居然變成了這種樣子,換做誰都無法忍受。不知道什麼原因,法醫並沒有帶走這一具屍體,而是連夜守護。
地面的血漬已經乾涸,一股濃郁的腥味兒從屍體身上的縫兒裡瀰漫出來,那些個法醫就這樣從他胸口開了一道口子。如果不是粗糙的縫起來,那麼現在屍體裡面的器官早就露了出來。
現實,就是這麼殘酷。因爲死過人的原因,導致這裡夜間非常安靜,只有一個警察守在旁邊。不過他似乎都沒有管過這具屍體,該吃就吃,該玩就玩,反正沒有人會去打這具屍體的注意。
那名警察,明顯也是和我一樣,被這女人的哭聲驚醒起來。正在熟睡的他,突然聽見這一陣悽慘的哭聲,這可把他嚇得夠嗆,要知道他守的可是一具屍體。
我看見那警察很憤怒,想要去踹那女人,不過猶豫了一會兒後,還是忍住了。
我搖了搖頭,轉身回去躺下,現在的我自顧不暇,可沒有功夫去管那些閒事。我要做的,就是活着等到老爺子和莫小亂趕到這裡。
只要仔細感受一下,我甚至能察覺到體內那些不斷蠕動的蟲子。
我撩起衣服,用手按了按肚子,頓時從皮膚表面看見一道道蠕動的痕跡。我苦笑了一聲,如果這件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我可能會覺得很噁心。但是當發生自己身上時,再吐了幾次後,也就淡定下來了。
林夕涵看我這種奇怪的樣子,以爲蠱蟲又開始折磨我了,當下她有些着急的開口問了一句:“二越,你是不是又難受了?”
說着,她很警惕的來到窗戶面前,把窗子關了,並且死死的守在那裡。
我苦澀的笑了笑,開口說:“我沒事,睡吧。”
這一夜,在我很忐忑的心情下,天色終於亮了起來。我現在已經對那些蠱蟲產生了陰影,每時每刻都在幻想着,那些蠱蟲會不會下一秒開始折磨我,如果真是這樣,一次比一次還要明顯的疼痛,我還能不能堅持下來。
清晨,我伸了一個懶腰,還好,又多活了一天。
當我來到窗戶時,頓時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昨晚那個女人並沒有離開,而是跪在地面。
到現在我可以確定,這個女人和跳樓的那個民工有着很深的關係,至於是什麼關係,我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只是看着那種樣子,有些同情而已,當然了,僅限於同情。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會有很多的人死去,管好自己就可以了。
“二越,那個人好慘喔。”林夕涵同樣也是一個女人,一旦同情心氾濫起來,很容易多管閒事。
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女人在守完一天後,應該就會離開。
當中午我再次往窗戶外面看去時,驚訝的發現那個女人還在,她頭亂非常的散亂,嘴脣也是發白,上面去全部是裂痕。一些路過的行人看不下去了,紛紛買了一些吃喝的食物放在她面前。
我有點不明白,那就是爲什麼屍體一直都沒有搬運回去,這不合道理啊?
在傍晚左右,我看見程曉玲出現,她身後身後跟着幾個警察,看樣子是要來換班。由於我告訴過她地址,在來到現場的第一時間,她就上樓找到了我。
一天時間,程曉玲都在處理阿兵家的後事,雙人入土,黑白同葬,這可是大忌。現在的程曉玲,再提起一些事情時,她選擇了沉默,而不是以前的激烈反駁。
所以,她請了一個風水先生挑選下葬的良辰節日,爲的就是利用良時,來鎮住那大忌之事。
看着她那憔悴的臉色,我開口問了一句:“你沒事吧,阿兵那邊的事情怎麼樣,不要以爲人死以後,你就可以食言。人在做,天在看,這些道理我相信你應該明白。”
程曉玲沒有開口,她輕輕的點了點頭,彷彿這個動作隨時都能抽乾她全身的力氣一樣。
不過,看她樣子真的累壞了。
“對了,那具屍體爲什麼放在這裡一天一夜,在頭七的時間,這可是對死者的不敬。”
程曉玲聽見我這麼問後,臉色開始變白,最後他嘆了一口氣:“一個法醫告訴我們,這具屍體必須暴曬三天,才能火葬。在火葬時必須天氣晴朗,時間更要在十二點準時。”
法醫?他也懂這些?
這一次我倒是有些驚訝了。
程曉玲笑了笑,端着手中的泡麪,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好幾秒,她這才低聲的問了我一句:“二越,你身上的本是都是跟誰學的,看你年紀,應該才上高中的吧?”
我笑了笑,這些倒是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當下我添油加醋,把我的經歷說了一遍。當然很多都是假的,因爲這樣聽起來容易讓人信服,紅衣嫁郎,知道這個詞含義的人,非常少。
大紅,非喜即兇!
我又問了一句:“那個女人是誰?爲什麼在這裡呆了兩天,你們就不怕出人命麼?”
程曉玲回答我:“出事?現在事情已經出了,那個女人我們也調查過了,跳樓民工的未婚妻。貌似他們兩人的婚禮定在了這幾天,但是被拖欠工資,把民工走投無路後,不知道怎麼就想不通了?”
聞言,我眼睛眯了起來,這件事情很詭異。民工用跳樓的方式來討債,很常見,這也是被逼無奈的。但真正會跳的沒有幾個,他們只要引來了足夠的關注就可以了。
更何況這個民工過幾天就要結婚,我相信他不可能就這樣跳下去了。
對面的程曉玲好像想到了什麼,突然擡起頭來看着我,手裡面的泡麪哐的一聲就掉在地面。
我笑了笑:“這件事情你自己解決,既然知道了什麼,那麼就好開展了。”
“可是,那天有很多目擊者親眼看見那個民工是自己從樓上跳下來的,並沒有人推他啊?”
程曉玲又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笑了笑,指着自己的鼻子:“那你有沒有問過我這個目擊者?”
她臉色有些不自然起來:“你也親眼看見民工從樓上跳下來了?”
我搖了搖頭,程曉玲有些不解,我看了一眼她,開口說:“我沒有看見他從樓上跳下去,只看見了他被東西從樓上退了下去。”
被我這麼一說,她臉色徹底變了,煞白,恐懼。
昨天中午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一個人從樓上跳下來,正常的死亡方法是腳先着地,要麼是整個身體同時着地。這一點,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昨天那個民工卻是頭最先落地。
程曉玲咬了咬牙,祈求的看着我:“二越,能幫幫我麼?”
我搖了搖頭,回了她一句:“不幫,之前我幫助你解決阿兵的事情,是利益問題,你還是去找別人吧。”
她有些着急了:“我可以答應你,以後只要你開口,合理的事情我一定幫,絕不會說半個不字。”
聽到這裡,我搖着頭,直接就笑出聲來。程曉玲真當我是個高中生?就算我今天不幫她,那麼以後我有事找她,她也必須幫我,只因爲我幫她解決了阿兵的事情。
如今她想用同一個利益讓我去幫她做兩件事情,這怎麼可能?
程曉玲也不說話了,呆呆的看着桌子,幾分鐘後,看見我根本沒有鬆口的意思。她站起來直接就離開了,看樣子是對我有些不滿意,因爲在她觀點裡面,只要會那種本事的人,都應該有一顆無私奉獻的心。
很不巧,老子就沒有。
直到程曉玲離開後,林夕涵這才從我體內飄了出來,她看樣子有些心事。也不和我說話了,最重要的是,每天這個時候都是她開飯的時間,現在她居然不鬧着要吃香燭了。
這一點,讓我有些意外,自從那天我做了那個新娘子出嫁的夢後,林夕涵整個人都變了,變得心事重重。
我想了想,認真的看着林夕涵:“夕涵,那天在夢裡,那個叫卿竹的新娘子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
每當我這麼問,林夕涵總是以沉默來回答我,不管我怎麼勸,就是不肯鬆口。
今天,也不例外,等哪天往香燭裡面放點迷香,看看能不能把她弄醉,這樣好方便我套問題。
等待,總是最枯燥的,現在過去了三天,不知道莫小亂到哪兒了?
我很害怕,害怕一個星期後,還是沒有看見莫小亂的身影,到時候等那降頭師抽出空來,就是我的忌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