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去,老爺子把棺材立在身旁,表情說不出來的森然。
從他出現那雙眼睛根本就一直沒有睜開過,真想不通他是怎麼走路的?還是說走路從來就不用眼睛?
我站起來後,整個人踉踉蹌蹌的往後退了幾步,差點又坐在地面。他真下得去手,我想問問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可惜,這句話我可不敢說出來,誰知道又會受到什麼折磨。
最震驚的一點,還是我自己沒有死,那口青銅棺材用小腦想想都知道有多重,要是沒有個幾噸,說出去都沒人相信。
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我暗中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缺斤少兩的。
“老爺子,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不要把我牽扯進去。”
一想到以後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老爺子,當下我也沒有顧忌了,對着他就質問起來。他根本就不說話,安靜的靠着青銅棺材,由於他閉着眼睛的緣故,很容易讓人以爲他已經站着睡着了。
前面,莫小亂和冰柔還在原地繞圈圈,除了鬼打牆,我也想不到還有什麼東西可以困住他們了。我們從外面看來,他們的確是在原地繞着圈圈,但經歷過鬼打牆的我深深知道一點,那就是用他們的視覺來看,可能又是另外一種場景。
也許是一個迷宮世界,也許是一片懸崖。
“快跑啊,你們愣着幹什麼?”
我臉色大變,又衝他們吼了一句,因爲老爺子又開始往前走了,眼看就要走到他們面前。
這個時候,莫小亂說話了:“二越,你在哪裡,我怎麼看不見你?我被老傢伙困住了,你先拖住他一下。”
說完,他像是坐化的高僧,盤坐在了地上,也不嫌硌得慌兒。
咬了咬牙齒,我又一次的抱住老爺子,他力氣真的太大了,根本就不像七八十歲的老人,再說了,我可不相信一個人類會能夠發出這麼大的力氣。
我的兩隻腳死死擦着地面,老爺子一走路,兩條深深的痕跡被我拖了出來。
“快點。”
我快沒有力氣了,就連qiang對老爺子都是沒有作用,我再也想不到任何的方法了。
莫小亂沒有開口,兩條眉毛緊緊皺了起來,臉上全是焦急的神色。不知道這老小子在幹什麼,整個人一動不動的坐在地面。
幾分鐘後,我看見這老小子從嘴裡面吐出來了一口血,然後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給人一種滄桑的感覺,似乎經歷過了好幾百年的時間。
這一刻,莫小亂雖然沒還是以前的外表,但是整個氣質這些都變了,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
“請仙?”
在林子裡面冰柔曾經對我使用過這一招,只是我感覺自己並沒有現在的莫小亂牛比。在這種氣勢下面,老爺子也是停住了腳步,他好像很忌憚現在的‘莫小亂。’
本來以爲他和老爺子要發生一場大戰,但出乎我預料的是‘莫小亂’只是深深看了一眼老爺子,隨後把冰柔扛起來就走了。
“毛小方?你最好不要來惹老子咧?”
老爺子那雙閉起來的眼睛,緩緩睜開,只是睜開了一小條縫兒,我就捂着自己的眼睛慘叫起來。這雙眼睛,是我從小長這麼大看見過最恐怖的眼睛,那種漆黑的瞳子,都快把我的視線給吸了進去。
不,就連我的靈魂都要吸進去,剛纔那麼一瞬間我的靈魂差點就從身體飛了出來,這種直覺很真實。
在原地站了幾秒鐘,老爺子最後還是沒有追上去,他掉了個方向往前走去。那裡,正是村兒裡祠堂的方向,他肯定知道現在祠堂裡面有着一口大紅棺材。
我一步一步的跟在他屁股後面,趁他的注意力從冰柔和莫小亂身上移開,我只有積極配合,生怕有把他弄毛了。
一路上,我們兩個非常沉默,小時候他常常這樣帶着我出去玩,給我弄皮槍叉,也叫彈弓。只是這一次,已經是物是人非,我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膽。
今天晚上,村子裡面非常安靜,所有人都鎖在屋子裡面不敢出來。平常起碼還有蛐蛐這些蟲子在成夜的叫,今晚卻連一點動靜都沒有,安靜的讓我毛骨悚然起來。
跟在老爺子後面的我,悄悄打量起他來,和以前一模一樣,佝僂着腰桿兒,下巴有着白花花的鬍子,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不過,他今晚穿的衣服有些彆扭,現代人怎麼會穿着一件古代衣袍,有點破爛,但非常乾淨。
在胸腔子那裡,有一個字,有些破破爛爛,但仔細看的話還是可以分辨出來的。一個大大的‘道’字。
另外一邊也有一個,那個字已經爛的分不出來了。
打量的時間,老爺子往前走了幾米,我趕緊跟上去,晚上的話我可不敢在村兒裡面亂闖,最近可不太平。
他站住了,緩緩的說了一句話:“我殺的不是你奶奶,但你可以叫她奶奶,你是她養大咧。走我帶你去見見她,老婆子咧,死了還不安生,可能是想你咧。”
這句話,讓我舌頭都發麻了,話也說不出來。
這是什麼意思?
我神經繃得跟琴絃似的,奶奶在我小時候就已經死了,但我清楚記得她長什麼樣子。有人說她很醜,但是她是對我最好的那個人,也是我心裡面最慈祥的人。
提起奶奶時,我下意識的擡頭往天上看去,尋找最亮的那個星星,可今晚看起來,貌似每顆星星都是一樣的亮。
當走到村兒裡面時,我終於確定下來了,老爺子果真要帶我去祠堂那裡。冷汗不知不覺間佈滿我的腦門兒,呼吸也是有點急促起來,難道……?我不敢再想後面的事情了。
祠堂的兩扇大門打開,裡面就像深淵巨口,要吞噬掉任何靠近面前的東西。隱隱間,可以從黑暗的祠堂裡面看出一點點大紅,格外恐怖。
老爺子也不動了,就這樣呆呆的看着祠堂,他嘴裡面碎碎念着:“小挨砍的,人死了都不讓她安生,這下可好咧,大陣被破,凶神要出來咧。”
說完,他慢慢的轉頭看着我,那雙剛剛睜開一條縫兒的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重新閉了起來。
“瓜娃子咧,快給奶奶磕頭。”
‘轟隆,’我大腦像有雷炸響,我整個人當場就懵了,難道說大紅棺材裡面的人就是我奶奶。
我根本不可能把奶奶和這口大紅棺材聯繫在一起,我不相信,奶奶是天上最亮的那顆星星。不是這口無比森然的大紅棺材,我緊緊的咬着嘴脣,死活不跪下去。
“不可能,奶奶臨死前跟我說她是天上最亮的星星,怎麼可能是這棺材裡面的人?”
我知道奶奶走時,她爲了不讓我成天哭着喊着找她,所以就編了一個藉口給我。隨着我慢慢長大,也知道這不過是一個謊言而已,但我自己欺騙自己說,她就是那顆星星。
老爺子一巴掌按在我的肩頭上面,似乎有機器壓了下來,我筆直的雙腿立馬就重重的跪在了地面。
“磕頭。”
老爺子嘶啞的給我說道。
我現在的大腦根本就是一片空白,老爺子說的話都沒怎麼聽進去,這種衝擊對我太大了,大到了我沒有辦法接受的地步。
他又按着我的頭,往祠堂門口咣咣的磕了好幾下。
“老婆子,快看看咧,你孫子來看你了。你想他了麼,快來看看咧。”
老爺子說話時,祠堂門口颳起了陰風,讓我骨子都是發寒。
陰風越刮越大,可祠堂裡面也沒有什麼動靜,我現在很想提起腳丫子就跑,不過這個想法只是在大腦裡面閃了一下。
忽然,我看向了老爺子,說道:“你是不是要對祠堂裡面的東西出手,你已經殺了她一次,還想在殺她第二次麼?”
雖然打心底兒不相信裡面棺材的人就是我奶奶,但我說話的語氣,明顯就是將裡面的東西當成了我奶奶。
老爺子的想法果然被我猜到了,我很瞭解這個老傢伙,一旦被我猜中心事就會沉默起來。
凶神出世?破局?這個詞可能就是老爺子要對祠堂棺材出手的原因。
風越刮越大,一般起風都是在中午,極少有在晚上的,除非是下雨。可現在天氣晴朗,這真的是陰風?畢竟陰風只是我們在詭異環境下,對風的簡稱,說白了就是一正碰巧吹來的風。
可現在,我開始懷疑起來,這個世界上難道真的有陰風?從地獄刮上的東西?
老爺子也沒有立馬就動手,好像是在等着什麼東西?
一家三口,現在又聚在了一起,遺憾的是已經有兩個是死人,而我也是一個快死的人。
祠堂裡面太安靜了,我都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
“挨砍咧,還敢自己找過來?”老爺子平靜的說了一句後,轉身看向後面,可那裡什麼東西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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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天上的繁星居然有些黯淡起來,一眼看去,好像今晚所有的星星都發生了什麼細微的變化。
擡開青銅棺材蓋兒,裡面站起來一個戴着眼鏡的人,乾癟的皮膚粘在骨頭上面,非常嚇人。
那副墨鏡帶在臉上,顯得不倫不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