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子亂了,因這個婆娘而起,陳曉玲轉頭看向我,那種眼神我自然知道她想要說些什麼。就憑當初她敢跟着老爺子去狼山坳這件事情,我就不會拒絕,我許二越欠他們的。
看見我點頭,陳曉玲鬆了口氣,低聲的對我說了句謝謝。
“你終有一天會被爛好人的性格害死,你不信走着瞧?”冰柔說了一句後,直接轉身離開一點都不帶猶豫的。看她這種樣子,我知道這女人又發病了。
看了一眼審訊室,我讓陳曉玲用汽油把那些東西燒了,隨後我摸了一個護身符給她。
走出局子我猛猛吸了一口氣,剛纔差點連我都沒有忍住,忽然,一個人低着頭撞了一下我的肩頭。他也沒有道歉,擡起頭來看我一眼,一聲不吭的走了進去。
這個人我認識,上次王小倩那件事情在醫院裡面,我就是被這個矮冬瓜狠狠的踹了好幾腳。
冰柔對我使了個眼色,當下我就反應過來了,看向這個矮冬瓜的後面。在燈光的照射下,他身上有兩道影子,一道非常清楚,另外一道看起來很模糊,要是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分不清。
我掉頭跟了上去,也不說話。
一路上這個矮冬瓜非常安靜,看樣子他是纔剛剛回警局,走路時總是有意無意踮着腳尖。那頂藍帽子被壓的很低,一眼看上去讓人心裡打鼓兒,總覺得他問題。
有人朝他走來,擡起手來就要打招呼,不過被我眼睛一瞪,嘴角的笑容也是凝固,不明白我爲什麼要這樣看他?
矮冬瓜擡起頭來朝他的同時陰森的笑了笑,隨即擡起手來想要去打這個人的肩頭,我眼疾手快猛跑兩步一腳揣在他的後背上。
這一腳我用的力氣很大,直接把這個矮冬瓜踹到了地面,他機械的看了我一眼。在腦門上,有一張指甲蓋大小的人臉,它再對我詭笑,表情說不出來的森然。
那個人也是看清了那腦門上的鬼臉,立馬軟靠在了強上,嘴脣不停的打着哆嗦。
“還不快走?”
我對他小聲說了一句,不愧是做這行的,才聽見我說話,當即轉身就跑了。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這是一個合格的警察,不管遇到什麼事情。
爬起來後,胖子繼續往前面走去,看方向好像是衝着審訊室。我心裡面咯噔一聲暗罵不好,那瘋婆娘說不好就是這個矮冬瓜給放出來的,我記得昨晚就是這個矮冬瓜看守那婆娘。
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兩步跨到矮冬瓜前面擋住他的去路,咬破中指後往他腦門一點,隨即念起倉頡五音。
手印也是掐的飛快,現在的我念起倉頡口音完全就是手到擒來,一點都不費力。在掐印時,我感覺到自己手臂上傳來了一股氣,這氣很早就存在我的身體裡面,只是有一段時間被我忽略了,當現在反應過來時,這股氣更加渾厚。
這矮冬瓜慘叫一聲,手腳並用的往審訊室哪個方向爬去,現在那裡還有很多人,我生怕出事,緊緊跟在他的身後面。
陳曉玲她們正在往審訊室裡面倒汽油,見狀我吼了一聲:“別管了,快點燒了這個房間,不要讓這個胖子靠近。”
這麼一吼,在場的人都往我這邊看過來,她們臉上有點疑惑,爲何說出去一轉進來後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不過當看見這個矮冬瓜時,他們瞬間明白了一切,陳曉玲把汽油桶丟到審訊室外面,拿起打火機來就像點着這個審訊室。
因爲現在的建築都是鋼筋混凝土結構,所以倒不怕火勢蔓延。
矮冬瓜尖叫了一聲,往陳曉玲撲過去,那看起來笨拙的身子在這一刻爆發出了非常靈敏的動作。
陳曉玲幾乎沒有任何的反應,直接被這個胖子撲倒在地,他一邊慘叫一邊往那婆娘的屍體爬去。
我咬了咬牙齒,撿起地面的打火機。
有些事情真的很操蛋,我使勁兒的按打火機,偏偏這個時候打火機被摔壞了,在發麻的頭皮下,我罵了一聲:“操。”
“所有人都快點離開局子。”
我回頭朝陳小玲他們吼了一句,手印一改,直接用起九字誅邪言來。剛纔那倉頡五音看樣子對這個矮冬瓜並沒有多大的作用。
所有動作晚上一步,我看見一道影子飄進了那婆娘的身子裡面,大腦嗡一聲,我瞬間就感覺到事情控制不住了。雙鬼上身,這是厲鬼中最出名的一種,他們一心害命,永遠不可能被超度。
可以這樣說,雙鬼上身和雙面鬼婆幾乎是同一個級別的。
“強子,是你麼?”傻強看見那道影子後,提起的腳步頓在了半空中,這個時候發呆根本就是找死。
“你愣着幹什麼,快點走啊?”
我轉身推搡傻強,忘記了現場就只有自己離那個矮冬瓜最近。
下一瞬,沒有把傻強退走,倒是感覺有三個人站在了身後,那種感覺令我毛骨悚然。
輕輕的,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頭上面,我朝傻強臉上甩了一掌,大罵:“快點給老子滾出去,帶着這裡幹毛呢?”
傻強終於反應過來了,他轉身就跑,我也想跟上去,單被一隻手拉住衣服。
“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誅邪!”
一道冷漠的聲音在我前面傳來,擡起頭一看,冰柔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我的前面。
震撼的一幕發生了,一條金龍從冰柔手印裡面發出來,衝着我就撞來。我親眼看着這條金龍穿過我的身子從後面飛出去,一聲淒厲的尖叫聲在我耳朵旁邊炸響。
上次在柳壩塘看見的那些金龍?難道是真的?莫小亂以前曾經跟我說過,九字誅邪言的威力分別對應九個真字,即便強如老爺子這種人也只能發出七個真字的威力,至於九個……?
我甚至忘記了自己身後還有一個被雙鬼上身的人。
“愣什麼,快出去。”冰柔一把拉住我的手,用力一送,我被她推出了好幾米遠。
看來這個女人並不像剛纔所表現出來的那麼無情,我摸了摸鼻子,臨走前對她說了一句謝謝。以往我這麼做冰柔根本不會有一丁點反應,可是在今天這個女人破天荒的朝我擺了擺手。
不知不覺間,這個女人變得溫柔起來,冰柔冰柔,這個名字似乎寓意着什麼東西?
用了不到十秒鐘,我衝出警局,人不能沒有自知之明,我不會狂妄自大到認爲自己可以對付那個東西,與其留在裡面給冰柔添亂倒不如老老實實的滾出來,給她自己處理。
半個小時後,冰柔一身是血的從局子裡面走出來,她第一句話就是:“對不起,被他跑了。”
我發誓,除開上次在王炎葬禮上她差點被老爺子掐死外,我還沒有看見過冰柔像今天這種狼狽。她幾乎再把這句話說完,整個人身子一軟就往地面倒下去,好在被我接住。
她手臂扭曲的不成樣子,我抱起她就往車子裡面塞,陳曉玲鑽進駕駛室發動起車子,一腳油門就往前飆去。不得不說,陳曉玲現在開車很猛,到底開到幾碼我也不知道。
“忍一下就好了。”我緊緊抱着冰柔,儘量讓她的斷手垂直下去,這樣的話不會太痛。這個女人也夠硬氣,愣是不知聲兒,手都成這種樣子了。
等近距離一看,我發現在冰柔雙鬢處冒出了幾根白頭髮,以前我還真沒有注意。一個年級而是三四的女人,竟然出現了白頭髮?
“你在看什麼?”
冰柔看見我呆呆的盯着她自己看,臉有點紅。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從座位上吧抽紙拿過來,幫她擦起臉上的血來。
她似乎很享受我幫她擦血的過程,眼睛居然緩緩閉了上來,左臂也是緊緊的抱住我。
“你和我炎哥一模一樣,脾氣不好,可爲人很正直,我以前就跟炎哥說過這種性格不適合做陰陽師,可他偏偏不聽,現在把命兒弄丟了,說好的要陪我到結婚那一天,讓老公照顧我的。”
我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女人在強勢終歸是女人,可能是我無意間的舉動觸動了冰柔心裡面某個最脆弱的地方吧。我在想,冰柔到現在好留在我身邊,可能就是從我身上看到了王炎的影子。
她跟我講起了自己和王炎的往事。
“我小時候是個孤兒,被人從從墳邊撿的,最後他們把我帶到一個地方。在我三歲時,整天和死人睡在一起。五歲時炎哥出現了,還有很多人,他把我們丟到亂葬崗然後自己走了。”
“我記得那晚有個奇怪的辣婆婆要掐死我,她一直對我笑,炎哥救了我。那一晚一共進去了三十個人,可是到第二天連上我和炎哥只有六個人活着回來,其他的跟人間蒸發一樣,以後我再也沒有看見過。”
“隨後的日子裡面,有人欺負我,炎哥就用水果刀去跟他們玩命兒。我十八歲時,他把我叫到房間裡面,讓我跟他一睡,炎哥把他殺了,然後帶着我逃出了那裡。也就是那天,我跟他結爲了幹兄妹。”
察覺到冰柔的語氣有些不對勁兒,低頭一看,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