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蛋媳婦兒擡起頭來,那渙散的視線慢慢凝聚起來,到了最後,成爲一抹精光。
看着她,我笑呵呵的把錢推過去,五千塊錢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根本就不算多。
二蛋和我從小一起玩到大,小時候兩人真正意義上的穿過同一條褲子,現在他走了,我不可能放任着他家不管。最起碼,力所能及的五千塊錢,我不會吝嗇。
現在讓老爹也病倒了,家裡面所有的擔子全部扛在了這個女人身上,要是我不把這五千塊錢推過去,天知道這個女人會不會被生活壓倒。
二蛋媳婦兒沒有在猶豫,果斷的收下了這五千塊錢,臉上的笑意也是多了起來。要知道有了五千塊錢,這意味着她可以少苦兩三年。
“二蛋啊,我能幫你的也只有這些了,等哥們兒扛過這一次後,出去以捐款的名義多給你一點。”心裡默唸了一句,我不再想這些,風風火火幹了兩大碗下去。
這一夜,無比的安靜,在習慣了擔心受怕的日子後,這種安靜甚至讓我覺得有些詭異。和昨天晚上一樣,這一夜我同樣沒有睡去。
在早上六點左右,推開房門,外面什麼都沒有。
我第一時間跑到二蛋的棺材面前,推開一看,他安安靜靜的躺在裡面。被莫小亂說中了,他這麼做的原因肯定就是爲了告訴我某些事情,在我知道後,他這個心願也算了結了。
‘汪,汪。’
院子外面想起來大哈兒的叫聲,我站起身來往外面一看,一條大狼狗站在外面不停的搖着尾巴。
“大哈兒,你跑哪兒去了,快給我進來。”我衝它罵了一句。
出乎我預料的是大哈兒並沒有和以前一樣,聽見我的命令後乖乖來到我面前,反而是掉頭就跑。跑出幾米左右的距離,又回頭衝我吼起來。
它想要帶我去哪裡?我大腦裡面出現了這個疑問。
皺了皺眉頭,我不滿的罵了一句:“大哈兒,你發瘋麼,快點給我回來,信不信我削你?”
被這麼一罵,大狼狗哽咽起來,不停的在原地打圈,看見我站在原地不爲所動,居然又開始叫了起來,二蛋媳婦兒和莫小亂先後出現在了外面。
“小子,這條狗很有靈性,它想要帶你去哪裡?”莫小亂點了一支菸,不緊不慢的盯着大黃狗說道。
咬了咬牙齒,我開口說:“我們兩一起過去看看吧,大哈兒到底是想讓我們看什麼東西?”
莫小亂什麼也沒有說,直接就跟在我的後面,大哈兒每跑上幾米就要停在原地轉過頭來看看。看見我跟它屁股後面又往前跑幾米,生怕我會不跟上去似的,這也更加的讓我疑惑了,這條狗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突然間,我站在了原地,一動不動的看着大哈兒帶我去的方向,那裡正是村子裡面的墓羣。
只要村子四人就葬在那裡,傳下來的話不知道有幾代了,而那裡的墳墓越來越多,佔地面積也越來越大。
這一刻,我猶豫了,只要沒接近一米,我心裡面那種該死的不安感就越來越強烈。
以前,就算在危險,只要莫小亂在我旁邊,那種不安感不會有這麼強烈。可是這一次,不安感快要讓我窒息,大腦也是嗡嗡的亂叫。
“大哈兒,快點回來。”
我不敢大意,面色凝重的朝大狼狗喊了一句,這一次它倒是很聽話,搖了搖尾巴就往我這邊跑過來。不管怎麼說,今天我不能去那裡,所以我毫不猶豫的掉頭就走。
倒是莫小亂不明白的看着我。
路過莫小亂旁邊時,我攤了攤手,道:“走吧,我突然決定不去了。”
他笑了笑,很安靜的跟在我身後,看樣子是聽我的。
大哈兒很聽話,一隻跟在我的旁邊,自從掙斷了那根鐵鏈子後,這隻大狼狗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村兒也是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有人會注意這隻大狼狗的去向,在二蛋死後,真正關係這條狗的人可能就只有我了。
院子門口,二蛋媳婦兒看着我們去而復返,問了一句:“你們剛纔不是出去了麼,爲什麼又突然返回來了?”
面對這種詢問,我不知道該怎麼對她解釋,再說了,要是我跟她說是因爲自己心裡面有一種強烈的不安才返回的,她會相信麼?
滴滴,滴滴。
莫小亂的電話響了起來。
這老小子連號碼都沒有看,直接就按下了接聽鍵,放在耳朵旁邊停頓了幾秒後,他臉色平靜的將手機遞給了我。
“找你的。”
我拿起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放到耳朵上面,一道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許二越,跑的夠遠啊,那天在哥哥的葬禮上面,我就發過誓一定要討回我們馬家一脈的東西,你準備好了麼?”
我當即笑了,手掌不受控制的摸了摸褲兜裡面那支qiang:“冰柔,你簡直就是一個瘋女人,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精神有問題?當然,你想要來的話我隨時歡迎,說不定柳壩塘兒就是你的埋屍地。”
冰柔似乎沒有生氣,語氣變得更加平淡:“越來越的人已經知道你的消息,我本想過一段時間再動手的,不過現在看來已經沒有機會了。我可不想別人搶先把我的東西拿了。”
我撇了撇嘴,用一副不屑的口氣跟她說:“你打這個電話來的目的,就只是跟我說這些麼?”
那個女人做事瘋狂,但卻不笨,相反還很聰明。
她彷彿在等着我問這一句話一樣,直接就開口道:“還記得你那個東北小虎妞兒麼?”
這一句話,似是有着難言的魔力,讓我身體漸漸的脫離控制,特別是那一雙眼睛在此刻間傳來了一陣劇烈的奇癢。兩條血跡順着我的眼睛流了下來,這是陰陽雙眼失去控制的前兆。
我感覺到這一次只要陰陽雙眼在出現一次,我就會被榨乾精氣。
“冰柔,我會找人車侖了你,你不是很高貴麼?我很想看看你被一羣人玩的場景,你信麼?”
她果斷的說了一個字:“信。”
我不斷的深吸空氣,極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我遠遠離開縣城的原因就是不想因爲自己而牽扯到了身邊的人。可是冰柔卻專挑我的弱點,天啓者真的無法戰勝麼?
“你也不用擔心,如果我想對那個小虎妞兒下手的話,她根本活不到現在。我只想告訴你,那小虎妞兒病了,最多還有一個多星期的時間,不過說了也等於白說,反正那小妞兒在老家,一個星期你趕到後早就掛了。”
轟,我感覺到自己的腦袋裡面,好像有雷炸過一樣,整個人往後倒退了一步。
這句話才落下,一隻強有力的大手掌直接按在了我的肩頭上,回頭一看,莫小亂一臉認真的看着我:“小子,你給我冷靜一點。”
“你的目的達到了,現在我求你,求你救救她,我知道你是能救楚瑩瑩的唯一一個人。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現在的位置和楚瑩瑩相離不過一千米吧?”
我整個大腦嗡嗡的亂叫,就連思想都在這一刻停止。
冰柔破天荒的笑了,她緩緩開口回了一句:“二越弟弟,你真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呢。被你猜對了,我現在就是想讓你求我,快點跪在地面求我,這樣我就可以救那個小妞兒了。”
我愣在了原地。
下一刻,我彎腰就要跪在地面,但被莫小亂提住了,他搶過手機,對裡面風輕雲淡的說了一句:“你確定真的要讓他跪在你面前麼?我只問你一次,想清楚了?”
莫小亂說這句話時很有氣勢,就連電話那頭的冰柔也是沉默起來。
過了好幾秒,她這才緩緩開口道:“我可以救那個小妞兒,但是陰陽雙眼和四翼金蠶王我都要,在我趕回來之前,許二越不能死。你也知道,人死了,眼睛也就廢了。”
站在原地的我,莫名其妙的笑出聲來,冰柔真是好計劃啊,知道自己趕不過來,用楚瑩瑩來和我交換。爲的,就是防止別人在她之前挖走我的雙眼,奪走四翼金蠶王。
在電話掛掉之前,冰柔最後一句話傳了出來:“記住,要是你活不到我趕來,楚瑩瑩也會下來陪你。”
面對這種威脅,我只有默默接受。
我現在就像一條被捏住七寸的毒蛇,只要人家隨便動動手指就能輕易的玩死我,但是一旦放鬆,那尖銳的毒牙將會毫不猶豫的刺進她的手中。
莫小亂將電話裝了起來,對我開口道:“小子,你身上殺氣太重了,這樣對你只會有百害而無一利。”
我什麼都沒有說,安靜的走到房間裡,將自己反鎖起來。
“瘋女人,老子遲早要車侖了你。”
當房門鎖上這一刻,我一直壓制的怒火,無法控制的爆發出來,我從小長這麼大,還沒有如此的恨過一個人。
“二越,你放心吧,楚瑩瑩不會出事的,我相信她到最後一定會化險爲夷。”
死小妞兒這種蒼白的安慰,可能連她自己都不相信,被天啓者盯上的人,還能活麼?
就算現在我趕到楚瑩瑩的老家,那也是無濟於事,一旦惹怒了冰柔,最後我得到的恐怕只會是一具屍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