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凌無雙不可思議的站起身,幾乎以爲胡光秀是在說笑話。
等他爬上一個低矮的山丘,向遠處的山脈裡面眺望時,發現對方已經從山脈裡衝了出來,把自己這三千士兵圍得水泄不通,他有些憤怒的道:“斥候和崗哨呢?都是吃白飯的?”
“都,都被刺殺了。”胡光秀壓低聲音道,“應該是遊俠乾的。”
“哦?何以見得?”
胡光秀道:“賊首郎布向來廣交江湖義士,打家劫舍,也會分那些遊俠一點。久而久之,他自己也有了一些遊俠勢力和江湖朋友...”胡光秀沒有說的是,郎布專門劫富濟貧,這些話凌無雙可能是不愛聽的,因爲劫富濟貧中他就是“富”。
“哼,雞鳴狗盜之輩與卑鄙不法之徒都合在一起,也省得我各個擊破趁着這次把他們一鍋端了,也好震懾下那些宵小之輩。”
凌無雙的話自信滿滿,在他口中是這樣說,但在他腦中卻極爲重視這次的敵人,這不是他生平第一戰,但有五千條生命,五千個家庭都壓在自己肩上。他必須每走一步都要謹小慎微,當你不把士兵當人的時候,士兵也不會把你當神。
“不要慌,整好隊形!”襄瓦以及衆多將領在下方呼喝,混亂的軍勢有了很大的改觀。隨着將領們的督促號令,一對對士兵整齊有序的列陣迎敵。
這次偷襲突如其來,幸好是白天,如果在夜裡對方肯定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衝進來的。
凌無雙看着對方的架勢,不像是閃電一擊,而是四面合圍。想要包圍三千人,至少也要五千人往上的包圍圈,還是在最精通戰爭的將領指揮纔有成效。
賊寇哪來這麼多人?凌無雙眺望着魏偉業的營帳,竟然也是星星點點的火光,遠遠的廝殺聲隨風而來,像是螞蟻在耳朵邊爬過,十分輕微,但凌無雙知道這輕微的響聲如果身臨其境,必然會被鋪天蓋地的喊殺聲所覆蓋。
“魏將軍也被攻擊了!”胡光秀驚呼,語氣中帶着惶惑和不安。
“有什麼可怕的,不就是些流寇賊匪麼。”凌無雙走到營門前,四邊都有士兵守衛,北營門的是襄瓦,正對這滸山山脈背靠着永安。他這裡必須擋住對方的第一波攻勢,否則賊匪衝進大營就會變成雙方的廝殺混戰,雖然凌無雙對自己這些從腳心武裝到牙齒的士兵很有信心,但對於這支已成氣候的郎布賊匪,他並不敢大意。
緊盯着對方的行動,對方的包圍圈上旌旗飄展,無數根旗幟手在四周行走着,儘管如此,包圍圈卻依然沒有動作,在襄瓦等人眼裡,包圍圈面對着自己的還是那些人,而在包圍圈之後,則都被旗幟擋住,看不到光,自然也無從得知。
凌無雙和胡光秀同時道:“他們要跑!”凌無雙和胡光秀都想到一塊去了,凌無雙和他驚異的對視了一眼,彷彿都沒想到互相之間都有這等眼光。
“東西南三營將士速速聚集到北營口,就是要打他的主力,隨我衝殺!”
號角響起,那些包圍圈的賊寇都是神色一慌,手也抖動的幾乎拿不住武器。常年的流寇生涯早就讓他們不知道廝殺爲何物。北營口的將士一衝上去,幾乎沒有半點抵抗,包圍圈面對北大營的賊匪幾乎沒有抵抗就蹲下投降,而外圍僥倖逃脫的也寥寥無幾。
那些蹲下投降的賊寇都一臉茫然,看到御龍班直刀下血流汩汩的同伴屍體,一部分甚至哭了起來。
“說,郎布在哪!”襄瓦敲打這一名圍着破布頭巾的賊寇道:“你們這種戰鬥力,就是來一萬人我們也能把你們殺的片甲不留!”
“不....”
“你說什麼!”襄瓦一腳踢翻這個賊寇,額頭青筋暴起,一刀割斷他的喉嚨,繼續把沾滿鮮血的刀對着另一個蹲在原地賊寇道:“爺爺沒那麼大的耐心,你說話最好比他利索。”說完,他睜大眼睛,在烏雲籠罩的天空下,身形和膚色彷彿地獄惡鬼,讓那個賊寇嚇得心臟都好像懸在咽喉,他強忍着崩潰的情緒道:“我們不是郎布的手下,我們是...是劉明的手下...。”
“那郎布在哪裡?”
“不...不知..啊~!”襄瓦砍死那個幾乎崩潰的賊寇,直接把刀插在他的身體裡,接着走到凌無雙面前道:“老大,他們不是郎布的手下,他們是劉明的手下。”
“劉明?”凌無雙眉頭一皺,突然想起了什麼,神色焦急的道:“不好,快去支援魏偉業!”
襄瓦被他說的一愣,那些圍攻魏偉業的人就算再多,這種戰鬥力也根本不值一提。他正愣神,看到胡光秀也一臉焦急之色問道:“胡老三,怎麼回事兒啊。”胡光秀臉色變換的十分快速,從白轉黑只過了幾個呼吸,他道:“這是故佈疑陣,他好聲東擊西啊。”
“這些包圍的士兵怎麼也有五六千,劉明會把五六千人當炮灰就爲了擊潰魏偉業?況且就這戰鬥力,根本不用指揮,魏偉業所部一路平推過去就贏了啊。”
“你還是沒明白,滸山最大的勢力就是郎布,第二勢力也是他扶植的劉明。劉明的手下滿打滿歲也就五六千人,跟郎布那三千人戰鬥力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劉明把所有的軍力來包圍自己這裡,那麼襲擊魏偉業的,無疑是另一支賊寇。而另一支軍隊除了郎布,還能有誰呢?襄瓦明白了,他頓時也急的如同鐵鍋上的螞蟻,飛速的騎上馬跟上大部隊。
大部隊早已開拔,三千人呼呼啦啦的一大片,嘈雜聲幾乎要飛到天上去,但等過了剛開拔的當,聲音也都小了下來。僅有的也只是將領們的呼喊與叫嚷。距離魏偉業的山頭並不太遠,但也並不近,凌無雙騎馬衝在隊伍最前方,心裡暗暗祈禱着,千萬要守住啊。
感受着耳邊呼呼的風聲與那偶爾傳來的一兩聲輕微的慘叫,襄瓦覺得這一切跟自己想象中的戰爭,似乎從來不是那麼小兒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