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士彬打來的時候,端木塵正坐在沙發上看碟片。
她一聽說秦然喝醉了酒,需要有人送他回家時,二話不說就立刻拒絕了趙士彬的請求。
秦然現在發生的任何事,都引不起她一絲一毫的興趣。
“誰打來的?”程汐澈今天過來看她,並在她家裡吃了晚飯,此時正切好了水果正朝她走過來。看到她的臉色變得這樣古怪,不自覺地問了一句。
“一個朋友。”她並未打算向他說明是秦然的朋友打來的。
程汐澈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開始專注地看着屏幕上的畫面。
可她卻按捺不住了,將雙腿擱在了他的膝蓋上問道:“如果是你一個熟悉的朋友喝醉了,讓你送他回家,你會立刻趕去嗎?”
他往自己的嘴裡塞了一顆聖女果,眼睛仍然盯着屏幕:“是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她遲疑了一下,眼底掠過了一絲慌亂。
“我拒絕回答你這個假設性的問題。”他轉過頭來睨了她一眼,又把臉調過去。
“爲什麼?”她不解地問道。
“因爲我的女性朋友不多,而且她們都是很自律的人,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他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她將雙腿收了回來,從他的手上奪過聖女果,丟進了自己的嘴巴里:“如果是唐晚晴呢。她現在喝醉了,她的友人讓你送她回來,你會去嗎?”
他用眼角瞟她,意味深長:“如果是她喝醉的話,她應該不會求救於我吧。”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沒勁!”她深深的唉了一聲,好像突然明白這麼多年,爲什麼他還是孑然一身的原因。他太較真,也太死板了。“我是打個比方呢。”
“是秦然喝醉了吧。”他突其不意地拋出一句話,嚇得她駭然地坐直了身體。
“你……你怎麼知道的。”這下輪到她臉色大變了。
“因爲你會舉例說唐晚晴,證明這個人在你的心中地位不一般。”他笑了笑,顯得有些高深莫測起來。
她翹起嘴脣,佯裝不悅地說道:“你是不是剛纔在偷聽我在講電話?”
“不是,這是我理性的分析。”他開始剝“醜八怪”。“那麼你現在要去接他嗎?”
“鬼才去!”她不假思索地就拒絕了。“他身邊還有人的。而且我們已經離了婚,我不想再去趟這渾水。”
他回過頭,灼灼地盯着她看,那雙墨黑清澈的眼眸裡開始泛起絲絲的笑意。
“你答應我,以後再也不許鬧自殺。”
又來了。她苦惱地蹙起眉頭。那次她只是多吃了幾顆安眠藥而已,根本就沒想過要自殺。而且在醫院裡只呆了一天就出院了。但是到現在回來都一個多星期了,他還是不能釋懷。
“我都說了幾遍了,我沒有自殺。那次只是一場意外。”
老實人就有說不通的固執。
他握住她的纖細手指,將它放在脣上吻着:“對我而言,那不是意外。我現在已經有創傷後遺症了,你真的很讓人擔心。”
“那次根本就是個意外,可就你不信。”她噘起嘴,向他撒嬌道。連她自己也想不到,她與秦然結婚以來,再也沒有向男人撒過嬌了。可是跟程汐澈在一起,她可以自如地向他撒嬌,用最溫柔的聲調與他說話。
他摸了摸她柔亮的髮絲,將她輕輕地攬入於懷,心裡頗爲感慨:“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好不好?”
她偎在他的懷裡,揚了揚眉毛,感到大大地意外。他這是變相的求婚嗎?
他用手臂溫柔而細膩地擁抱着她,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我是真的想跟你永遠都在一起。”
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跟程汐澈在一起,是被他的深情與責任感所打動。可是結婚,那種事情嘗試過一次之後,她就不想再去試了,起碼就目前來說,沒有這種打算。
可接下來程汐澈居然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個紅絲絨的首飾盒。那裡面裝的什麼,她再清楚不過。當初秦然向她求婚也是準備了戒指。
她微微地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慌。不可否認的是,程汐澈是一個好男人。嫁給這樣的男人,日子雖然過得平淡,但起碼他還是很可靠的。可是她真的沒有想過這一些。
他沒有察覺到她異樣的臉色,兀自地打開了盒子,一枚鑽戒就赫然地映入她的眼簾了。那枚戒指,很簡單的式樣,鑽石不算小,切割成心型,鑲嵌在指環上面。他牽住了她的手,想把那戒指替她戴上去。
然而她的手一哆嗦,出於本能地將手指縮了回去。
他愣住了,這才發現她蒼白的臉色。
恰在此時,她的手機響了。
她做了個暫定的動作,接起了這通電話。
原來是秦然的助理打過來的。這個助理也是她以前替秦然找來的,跟了他很多年,跟她的關係比跟秦然還要好。
他盯着她的表情,忽然詫異地眨了眨眼睛。因爲她的臉色剎那間變得很奇怪,嘴角微微地向上牽起,好像是在冷笑。雖然他不知道是誰打給她,但是斷定發生了不一般的事情。
她走到浴室去打電話了。他等了她好一會兒,纔看到她款款地走出來,臉上還是帶着那種鄙夷的笑容。等她走近程汐澈的時候,那種令人不舒服的笑容消失了,臉色變得很平靜。她看到他的手上還拿着那枚戒指,便開口道:“我覺得我們認識的時間還太短。”
“時間並不能說明一切。”他急着解釋道,“有些人認識了十年八年還碰撞不出火花,有些人第一次見面就有感覺。”
她微微地頜首,並不否認他的話。她從他的手上拿起那枚戒指,仔細地端詳着。秦然當初向她求婚的時候,還買不起大顆的鑽戒,只買了一對很便宜的對戒而已。她卻從結婚以來一直帶到了跳跳去世。後來秦然在鬧鬧出生的時候又送給她一顆三克拉的大鑽戒,花了幾十萬買的。她嫌照顧孩子不太方便,就一直放在了首飾盒裡,離婚之後就還給了秦然。
她遲疑了一下,將這枚戒指套在了自己的手上。
他目睹這一切,笑容從他的嘴角一直漾開到了眉端。
但是她臉色凝重地說道:“這枚戒指我暫時收下了,但是在近兩年我沒有打算結婚。你能等我兩年嗎?”
他呆瞪瞪地望着她。不明白爲何還要再等兩年,是因爲她受過感情的重創,恢復需要兩年嗎?
而她的心裡卻不是這麼想。她要花兩年的時間使秦然的事業一敗塗地,翻不了身。
剛纔秦然的助理打電話向她報信,她想不到秦然也會背水一戰,做他從前死都不願意做的事。這是一個好機會,說不定她可以藉此機會扳倒秦然。
“好,我等你兩年。”雖然他年紀也不小了,但是爲了她,他可以等待。他看到她的手上佩戴着那枚鑽戒,心裡像灌了蜜一樣,計劃着帶她回家見父母。
“我問你一個問題。”她看着他溫存與親切的笑容,有一種尖銳的痛楚從心底掠了過去。她不想令他爲難,他全心全意地對待自己,如果被他發現自己背後的計劃,他會怎麼想自己呢。“是不是我做任何事,你都會堅定不移地站在我這一邊。”
他望着她的臉,眉眼精緻,可是雙眉似蹙非蹙,有着一股化解不了的濃濃愁意。他摟住她,吻了吻她的眼皮:“是的,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
他雖然說得異常的堅定,但是她的隱憂卻纏纏繞繞滲到心腑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