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規矩就是多,多的讓人心煩。原本以爲可以直接闖進去見識一場活春宮,這小公公進去稟報了,豈不是給他們準備時間。穿衣打扮之後,她什麼都看不到了!虧了,虧大了!安羽琪唆着牙花子,在外面急得直打轉。小碟還當着安羽琪想要去淨房,趕緊安撫着情緒:“娘娘稍稍忍耐一下,待一會兒見了皇上之後,奴婢馬上便帶娘娘去淨房。”
安羽琪動作一頓,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模樣,確實猥瑣了點,跟要去淨房的狀態簡直不相上下。面上嘿嘿一笑,兩手從袖子裡抽出來,順勢放下去,撫摸到了凸起的肚子上,心也就跟着安寧下來了。
看不見正好,免得教壞了孩子。胎教很重要,稍後要是他們真的在她面前上演什麼,她就捂住肚子,說什麼也不能讓孩子學壞了。
好在那小公公很快便出來了,只是再出來的時候臉色有些難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了聲:“安妃娘娘,皇上等着你呢!”
安羽琪點了點頭,小碟前面挑了簾子,安羽琪隨後跟着走了進去。方一進去,便有一股濃濃的麝香味道撲面而來。
安羽琪故目四盼,有些忍受不了這濃重的麝香味,同時她也聽聞麝香對有了身孕的人不是很好,這才捏起了鼻子。之前伺候着通報的小公公忙笑道:“是皇上吩咐的,薰點香,免得屋子裡太久不用有土腥氣。”
安羽琪眼神一抹,暗自撇了撇嘴。也不知道皇上這麼做到底是爲何,更不知道這小公公說這樣的話爲何。難道是要暗示她這屋子基本不用,告訴她其實皇上潔身自好,從來不臨幸那些妃子麼?
一個皇上,滿後宮各院子的主子,渴得如狼似虎的。沒事兒他挨個院子去,嘮嘮嗑,喝喝水,談談心,過過夜,什麼事兒都沒有!吔!誰信呢!
進了甘泉殿偏殿,安羽琪倒是意外地在這見到了榮貴妃。白皙如玉的臉龐,一雙長眉斜飛入鬢,穿着件淡藍色底百鳥朝鳳窄袖夾衣,鵝黃雙面繡牡丹的及踝羅裙,烏黑的頭髮高高挽起,梳着個斜雲鬢,頭上帶着嵌紅寶石的頭箍,旁地裡插着銜珠鳳釵,耳朵上綴着紅寶石的鉤絲燈籠耳墜。
年紀輕輕,偏要弄得這麼老成。倒是看上去雍容華貴、光彩照人了,可這實在不適合一個二十出頭女子該有的扮相。
榮貴妃看上去臉色有些蒼白,毫無血色。她虛弱地偎在軟塌上,滿臉悽苦之色。旁邊伺候着的宮女和嬤嬤都小心翼翼的,更有太醫在一旁忙碌着。
看病看到甘泉殿的偏殿來了,這是什麼名堂?莫非是那個男人太兇猛了,把榮貴妃都弄得氣血不足了?
安羽琪狐疑目光在齊王和榮貴妃之間來回遊走着,回憶着當初自己幫他手動解毒未果,又被他壓榨一晚的情節,暗地裡咬了咬
牙。這男人的功力毋庸置疑,但向來聽聞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這榮貴妃的身子也太不禁造了,侍寢能弄到需要太醫來救命的地步,傳出去還不貽笑大方!
安羽琪這邊腦瓜子裡沒合計什麼好的,那邊齊王面若冰霜,冷哼一聲,道:“安妃,你可知罪?”
安羽琪動作比腦子快了一步先跪下去了,然後才反應過來。她一個打醬油的何罪之有?擡眸,不解地望向齊王,反問:“皇上,臣妾惶恐,臣妾何罪之有?”
齊王尚且未開口,軟塌上榮貴妃已是梨花帶雨,哀悽悽地開了口:“安妃,你好狠的心。本宮好心上門看望你,可是你竟然給本宮下毒。好在本宮福大命大,有皇上洪澤庇佑,這才倖免於難。安妃,你也是即將爲人母的人了,爲何你如此狠心?”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誠心冤枉她的話,最起碼也得有個簡單的布場啊!她好好的在家睡覺呢,忽然有人說她給人下毒了,上哪兒說理去啊?
“榮貴妃,東西可以亂吃,大不了便是壞肚子。可這話,卻不能亂講!我好好地在我的納香宮,從不踏出一步,你登門拜訪,我自是歡迎。怎麼就給你下毒了?”安羽琪眼睛裡閃閃發亮,不是因爲恨榮貴妃冤枉她,而是忽然發現終於在這苦悶的皇宮裡找到一些可以做的事情了。
就憑着她肚子裡的孩子,她起碼能保住性命。有了這個最佳盾牌,她也可以大施拳腳了。早在扮男裝的時候就看着這後宮幾個人不順眼了,一個個的總把自己當成個人物,她們卻不知道她們擁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給予的。皇上想讓她們生,她們便生;想要她們死,她們活不過天明。即便是浣洗局裡不起眼的宮女,皇上若是有意想捧,也能轉眼變成懿貴妃;即便是貴妃,想要一夕之間打入冷宮,也只是皇上的一句話而已。而她們卻把自己得來的一切當成了她們努力的後果,終日裡只想着勾心鬥角,踩着別人的身子往上爬。她們以爲爬到高高在上的地位,便可以掌控一切,卻忽略了一句老話:爬的高,摔得狠。
平靜地望着齊王,後者表情平淡,看不出悲喜。
榮貴妃似乎有些難受的樣子,眉心蹙在了一起,軟軟地躺了下去。旁邊貼身伺候着的依舊是之前跟隨她一起去過納香宮的那個宮女,眼睛裡閃着聰穎的光芒。但安羽琪並不喜歡這樣的人,太聰明瞭,留在身邊早晚是個禍害。
那小宮女忽然從旁邊衝了出來,直接跪在齊王腳下,哭訴起來:“請皇上爲我們娘娘做主。娘娘昨日一直待在宮中,唯獨去了納香宮一次,在那小坐了片刻,用了些茶水,回來之後到了夜裡便上吐下瀉,太醫已經證實娘娘是中了毒。這一定是納香宮的人做的,我們娘娘平日裡所有吃食都十分小心,用銀針試了毒之後方纔進
食的。奴婢大膽猜測,這一定是安妃看不得我們娘娘受疼,才故意這麼做的!”
轉眸,小宮女眼中充滿了對安羽琪的恨。安羽琪被這眼神扎得身上一疼,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了這人,恁地她就那麼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嘴角噙着冷笑,安羽琪毫不留情諷刺着:“你家主子中了毒,神志不清,你也跟着傻了?昨日的茶水我也有用,恁地不見我中毒?偏就你家娘娘中毒!頭午到的我這裡,到了晚上才發作,這期間又用了些什麼不乾淨的,誰知道?你卻偏偏把所有事端推到我的身上……”她頓了頓,眯起眼睛,慢慢開口:“你故意的吧?”
小宮女轉過身去咚咚咚磕頭,急忙辯解:“奴婢沒有半句謊言,奴婢句句屬實,請皇上明鑑,請皇上明鑑。”
“誣衊主子,那是死罪,量你也不敢。”安羽琪在後面跪得悠閒,風涼話一股子接着一股:“可若是你被人支使了這麼做,到有可能。”
軟榻上躺着的榮貴妃瞬間打了雞血一樣,從軟塌上翻身而起,瞪着杏仁眼怒視安羽琪:“安妃,你不要血口噴人。解紅跟在我身邊有年頭了,絕對不可能被人收買了去。你這麼說,擺明了是在說本宮支使解紅這麼做了?”
安羽琪看着瞬間滿血復活的榮貴妃,擺了擺手:“我可沒這麼說,你非要把這罪名往自己頭上按,那我便沒了辦法。”
轉眸,望向一直看熱鬧的齊王,安羽琪精神萎頓:“皇上,還有別的事情麼?沒有的話,臣妾先行一步告退了。折騰了半天,不曾午睡呢,沒什麼精神。”
齊王好笑地看着安羽琪一個人在那自演自說,瞥向榮貴妃的時候,眸子卻逐漸轉爲冰冷:“榮妃,可是覺得身子好些了?若是還不舒服,便早點回去休息纔是。”
話雖然充滿了關切,可冰冷的眸子裡卻沒有一點關心。安羽琪在一旁看得渾身哆嗦,這纔是冷血帝王,感情這個詞語在他的生命中應該不曾出現過吧。
榮貴妃也覺察到她的反映太激烈了,感激換上一臉悽苦,拉着齊王袖口,哭泣着:“皇上,你一定要爲臣妾做主。臣妾素來小心,爲何偏就去了納香宮便中了毒。一定是安妃!是她做的!”
安羽琪依舊那句老話:“麻煩解釋一下爲什麼我沒中毒,只有你一個人中毒?”
榮貴妃眼睛一立,怒道:“下毒一定要下在茶水裡嗎?你完全可以在茶杯上做手腳。”
“哦——”安羽琪不疾不徐地拉長了聲音:“榮貴妃連下毒的手段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我還是才知道還可以用這個辦法。受教了,下次有機會來納香宮坐坐,我用用這法子看看能不能毒倒你。”
“安妃,不得放肆!”齊王繃不住臉,忍不住呵斥了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