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貴人想着,雖然自己現在只是個小小的貴人,但憑着齊王的這份恩寵,只要自己在努力生下個皇子,哼哼,看你杜氏姐妹在這宮裡還有立足的地方!
珊貴人這美夢做得正好,遠遠地卻見小碟正低頭走來,於是一絲壞笑爬上她的嘴角。她故意讓擡攆的人向着小碟的方向走去,小碟見躲閃不了,心裡暗暗把珊貴人罵了的祖宗十八代,卻不得不給珊貴人跪下行禮。
“奴婢給珊貴人請安。”
“哎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小碟姑娘啊!今個兒可是又要去御膳房傳水果膳啊?”
珊貴人原本就嗓音清脆尖銳,現在又故意提高了音調,讓人聽在耳朵裡好不刺耳。小碟知道她這是要找事了,但是身份有別不能發作,只好委曲求全:“回貴人的話,奴婢是路過這裡,不曾要往御膳房去。”
“哦,對了,我倒是忘了,你那個主子到處偷人,給皇上帶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現在怎麼還能有什麼水果膳吃呢?皇上沒殺了她,那已經是君恩仁慈了!”
珊貴人下了肩攆,分外妖嬈地扭擺着腰肢走到小碟面前,看到她如今髮髻上一點裝飾都沒有,想來是境況難過,心裡倒是說不出的高興,於是笑道:“小碟姑娘現在是愛素淨打扮了?倒是一點花色都沒有。”說罷,就從頭上隨手摘下了一隻蝴蝶發釵,輕輕的插在小碟頭上:“姑娘的好容顏,才能配得上這隻彩蝶金釵。”
不想這時,珊貴人臉色一變,大叫道:“該死的奴婢!竟然敢偷了皇上御賜給我的彩蝶金釵,來人吶,給我把這個手腳不乾淨的賤蹄子亂棍打死!”
一旁的奴才雖然是看着事情發生的,可現在這個珊貴人可是齊王心尖尖上的人物,誰敢得罪?誰跟自己脖子上的腦袋有仇?罷了罷了,反正出了事也是有珊貴人頂着,人家主子吩咐什麼就是什麼吧。
顧及此,這些個奴才們立即抽下了臺攆用的粗木棍,也不顧及小碟的哭喊,生生得把小碟拖到了一旁,毫不留情地打了起來。
可憐的小碟,聲聲哭喊裂人心脾,沒幾下便看見身上的衣服開始滲出了紅色的血水。
“珊貴人!你等着!我小碟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這聲撕心裂肺的叫喊,用盡了小碟的全身力氣。一衆奴才看小碟沒了聲音,個個都看向了珊貴人。
珊貴人本來也只是想出口氣,才放了狠話,可如今若是真打死了人,自己也難逃追究。正要上前一探究竟,卻聽到一聲威嚴的聲音響起:“你在幹什麼!”
珊貴人猛地一擡頭,只見前方明黃色的龍輦正緩緩向自己而來。珊貴人登時變了聲調:“臣妾給皇上請安。”
齊王的龍輦行到珊貴人身邊,看着已經被打得只有進氣沒有出氣的小碟,眼底不乏厭惡。
“珊兒,這是怎麼了。”齊王問道。
“回皇上,這個賤婢偷了您賞賜給臣妾的彩蝶金釵,今日被臣妾抓了個正着。可這賤婢還不承認,非說是她的主子賞賜給她的。臣妾一時氣不過,才責罰了她。”
“嗯。”齊王面色不緩,依舊冰冷如
初:“宮女犯了錯,應當交給內務府處罰,內務府處理不了的,還有皇后、太后在那裡。你在這裡公然責打宮女,便是動用私刑。朕念你年輕,就回去思過吧,沒有朕的旨意,不得外出!”
珊貴人一聽,登時癱軟在了地上,眼睜睜地看着龍輦從自己身邊過去,卻連聲求饒都說不出。
安羽琪正在專心地做着孩子衣服,一個不小心扎破了手指,竟是突然的一陣心慌。
“小碟,小碟。”安羽琪聽着外面安靜的很,便喚了起來,進來的卻是胖丫。
“主子,小碟出去了,還沒回來呢。”
“去哪兒了?怎麼還沒回來,去了多長時間了。”安羽琪竟有些急躁。
“還是去膳房那裡找人換些饅頭回來。不過按往日,也早該回來了。今日許是遇到不好說話的了吧。”
“你還是去找找吧。”
安羽琪總覺得心裡不安,於是支了胖丫去尋小碟回來,可她怎麼也沒想到的是,胖丫帶回來的,竟是小碟已經被送到太醫院醫治的消息!
“她怎麼了!不是去換個饅頭,怎麼能被打了!”安羽琪只覺得一時間天旋地轉,幸好是坐在牀上,不然非倒在地上不可。
“我聽太醫院的醫士說,珊貴人說小碟偷了她的什麼金釵,便讓人往死裡打她,幸好皇上路過,制止了珊貴人,才讓小碟撿回了一條小命,只是怕是要有一兩個月不得下地了。”
一聽說一兩個月下不了地,安羽琪簡直不敢想象小碟傷得有多重,恨不得馬上去看看小碟。
“小碟終日只在翊秀宮,最多也是出去換點東西,怎麼能近得了她珊貴人的身旁!真是莫須有的罪名!”安羽琪恨得幾乎要咬破了嘴脣,恨不得也把珊貴人拉來亂棍打上一頓!
胖丫躊躇了一下,才說道:“這位珊貴人還是皇后身邊的宮女的時候,那日小碟去爲主子準備水果膳,在御膳房裡跟她起了爭執,這才結下了怨恨。”
安羽琪聽了,越發內疚,原來還是因爲自己的原因才讓小碟遭了這份罪!
那夜裡,安羽琪總也睡不踏實,夢裡都是小碟亂棍被打,滿身傷痕的樣子。迷迷糊糊間竟然發起了高燒,嘴裡呢呢喃喃也不知是在說些什麼。
等安羽琪醒來的時候,守在她身旁的竟是瑞王爺齊玄和冥牙。安羽琪只覺得頭疼得厲害,看見瑞王爺和冥牙,張口問道:“小碟怎麼樣了?”
“你還真是蠢到家了呀!”瑞王爺一臉怒氣:“自己都要半死不活了,還問別人怎麼樣了,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怎麼樣了,問問你孩子怎麼樣了!”
一聽瑞王爺說孩子,安羽琪頓時緊張起來,一摸肚子還是在的,便放心了不少。
“你別聽齊玄嚇唬你!”
冥牙翻了個大白眼給瑞王爺,又說給安羽琪聽:“小碟好的很,雖然傷了皮肉,好在筋骨和內臟都沒有問題。養上些時候就好了。”
“哦,那就好。”安羽琪些許放了心,又立即疑惑起來:“你們怎麼進來的,皇上不是不讓人來看我麼。”
“呵呵,這皇
宮還真沒有我們去不了的地方,再者,我們現在能坐在這裡,也是皇兄默許了的啊。”瑞王爺挽着蘭花指看着自己修長的手指,好像在鄙夷安羽琪到底有多麼沒有腦子。
冥牙把桌上的藥端到安羽琪牀前說道:“之前給你喂藥都好費勁,現在好了,你可醒了,趕快自己喝了吧。”
安羽琪看着着兩人貌似不在乎的樣子,覺得好笑又感動。這碗藥溫熱適中,應該是早就準備好的。安羽琪再沒有像以前一樣嫌棄藥的苦味,一口氣吞喝了下去。讓這二人都放了心。
放下藥碗,安羽琪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皇上,最近好嗎?”
其實何必問呢。想來有新人在側,夜夜承歡,哪裡能有不好?瑞王和冥牙各自不說話,看向了一邊。
安羽琪知道自己問得沒趣,便不再說話。
挽香閣裡,珊貴人正在拼命地砸着東西,一旁的小宮女個個嚇得不敢上前,只求不要殃及到自己就好。
“那個小賤人!死也要拖着我當墊背的!怎麼就讓皇上看見了呢!”珊貴人一臉猙獰,恨不得把小碟抓來再撕成碎片纔好!
正在怒氣上,卻聽到外面唱喏:“熙妃娘娘到。”
珊貴人趕緊叫人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自己略微整理了儀容,迎了出去。
“臣妾給熙妃娘娘請安。”
“起來吧。”
珊貴人看着熙妃烏黑柔發綰成一個桃心髻,在發間輕輕插着三支白蓮雪銀簪子,銀色的流蘇從簪子上垂下,兩鬢又着了翡翠金珠步搖,搖曳生輝。面上薄施粉黛,朱脣不點而紅,素顏雅緻。見她內着一件淡綠色白花小衫,小山上的花瓣輕輕灑落,淡雅至極,又正好襯托出了一雙精細的鎖骨,嫵媚誘人。外面罩了一件水藍色的綢緞裙裝,裙襬上梨花朵朵嬌弱,似乎是要隨風飄起。腰間素紗束腰,勾勒玲瓏身材,手挽淡黃色的薄紗,愈發顯得飄逸。
珊貴人一想到這些日子來,齊王都是宿在熙妃那裡,就氣不打一出來。
聽說這個熙妃是個會吟詩作賦的才女,着實讓皇上欣喜了一番。又聽說皇上常與她執手共臨詩詞,一副恩愛夫妻的樣子。
想到這裡,珊貴人心火更盛,只是人家位分擺在那裡,不好造次。
“本宮聽說珊貴人這些日子受苦了。”
熙妃不等珊貴人招呼,就自己挑了個地方坐下,看着滿地狼藉,心裡當下瞭然了幾分。
“是臣妾驚了聖駕,本該受罰的。”
“貴人可別這麼說。”熙妃道:“我聽皇后姐姐說了,那個宮女偷了你的金釵,饒是放在我身上,我也會生氣的很。只是貴人運氣不好,竟然遇到了皇上。”
“皇后娘娘聖明。熙妃娘娘明鑑。”
“好了,你也別跟我客套了。說到底,咱們也算是一家人。我也不跟你繞圈子。我今日來,是太后有吩咐。你若按照太后的吩咐做了,不僅能解除了禁足,說不定還能晉了位分。但是,一旦走漏了消息……後果,你是知道的!”
這夜裡,這些女人就這樣的走上了不歸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