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賈東被搖醒了,原來這艘船早已啓航,湍急的江水把這艘船折騰得是上下晃動,賈東這時感覺一陣的難受,頭又有點暈乎乎的了,不過還好,這麼多天來他還是適應了船上的生活,透過甲板的縫隙,賈東只能看見蔚藍的天空,穿進艙室的陽光也只是在賈東身上一掃而過,賈東扭頭看寧燮,發現他此時正睡得香,賈東沒辦法,這麼多天來寧燮一直照顧他,現在得讓寧燮好好休息一下了。
這一天賈東不再暈船了,但無聊比暈船更難受,他想起身走走,但又怕被人看到,坐在角落裡什麼事都幹不了,不久後寧燮也醒了,他見賈東無聊地坐在一邊,笑道:“子佩在想什麼?”
“明明就在船上,可是我沒魚吃,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呀!”賈東無聊地嘆息道。
寧燮差點笑出聲來,“子佩除了吃魚就不想別的了?”
“當然有想的了,我在想爲什麼你跟符大人二位出口就成章的,那個月影姑娘聽大人詞的上半闕就請大人上樓了。”賈東這時想套寧燮點什麼了。
寧燮看了賈東一眼說道:“子佩不是不能做詩、詞的,只是平日裡子佩研究的是醫理,所以心思沒用在這上面,回去我找幾本書給子佩看,自然就會了。”
賈東見狀知道寧燮不會給自己多說這些事的,“不教算了,我們這次到了金陵去什麼地方玩?”
“子佩怎麼知道他們去金陵?”
賈東一時語塞,寧燮又說道:“我們跟這船南下,這些人好像明目張膽的行船,一點隱蔽的意思也沒有,看來這些人還真不簡單呀!”
這到是賈東沒想過的,他看着寧燮想問什麼,但又不知怎麼下嘴,寧燮見狀繼續說道:“如果是一般的商船,這一路上一定會被每個州縣的關卡阻擋,並會有人上船檢查,如果是朝廷的綱船,則一定會有漕運衙門的發運司或轉運司的人押船,但這幾天我看了,這艘船上一個官府的人都沒有,但各州縣好像是沒見過這船似的,一路上都是暢通無阻。”
“也許他們將沿途官員都買通了吧!”賈東想當然地說道。
“不可能,買通一兩個貪污官員到是可能,但這一路上有多少衙門多少官員,全部買通他們得花多少銀子。”
賈東看着寧燮沒話可說了,寧燮說道:“及算他們是官府的船隻也會受到地方上的盤查,可我沒見過地方上有任何人上船來瞧一眼。”
“可能他們每次停靠的時候都跟地方官員私下有交往。”賈東猛然想到這種可能。
寧燮點頭道:“子佩說得有理,如果這些人每次到了地方都跟當地有所勾結,但紙是包不住火的,這些事情早餐會傳出來的,但我一點這方面的消息都沒有相到過。”
“我們上船前不是聽那些人說過嗎,他們每次都會在各地方停靠,是不是這船是專爲地方官員拉私貨的?”
“有道理,如果像子佩所說的那樣,這船就是一艘私貨船,那麼地方官員明爭暗鬥的情況下總會有人向上面舉報此事,到時還不一樣的被查了。”
“懶得想這麼多了,我還是睡覺吧,查案是你們當官的事。”說完賈東就倒在一邊裝睡。
見這小子耍賴寧燮也不再多說了,坐在船艙裡似乎很享受船在江面上的晃動,閉目養起神來了,賈東倒在一邊又睡不着,但什麼地方都不能去,這時他忍不住起身又問道:“寧大人查這漕運上的事這麼久,可知道這些人有什麼手法運私貨?”
寧燮看了眼賈東,想自己現在也是閒來無事,所以就說道:“方法有很多,一個就是軍人跟商人勾結販運,這是因爲綱船允許帶一定的私貨,而這些軍人手裡沒什麼錢財,所以他們跟一些商人勾結,由商人出資買一些私貨,再用軍人用綱船押送,軍人就可以通過這些貨物分得一些錢財,因爲綱船經過各州縣時是不用交稅的,而商人圖的也是這點,綱船運送的貨物可以少繳很多的稅,只是給送貨的軍人一點運費而已。”
賈東點頭道:“這到是一個省錢的好辦法。”
寧燮又說道:“有些高級點的軍人手裡有點錢就自己拉私貨,這樣他們可以賺更多的錢財,自己手下的兄弟也能分得更多一些。”
賈東說道:“看來漕運還真是一個肥缺。”
這時寧燮眉頭一皺,“莫非子佩也在打漕運的主意?”
賈東這時眼睛瞪得老大,“我可是一介良民呀!”
寧燮冷笑道:“還一介良民,你們祖氏醫館生意可不小呀,別看你們只是一個小小的醫館,汴梁城內的肉肆行、宮粉行、成衣行、玉石行、珠寶行、絲綢行、麻行、首飾行、紙行、海味行、鮮魚行、文房用具行、茶行這些你們都有涉足。”
一股涼氣從賈東的脊背升上直達腦門,“寧大人此話怎講?”
寧燮看了賈東一眼說道:“作爲汴梁的地方官,如果對你們這些人都不清楚我還當什麼官呀,不過子佩放心,你們做的都是正經生意,我是不會爲難你們的。”
賈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道:“這廂先謝過寧大人了,以後在下再也不敢在大人面前亂說話了。”
寧燮忍不住笑道:“子佩真大丈夫,今日我算是領教了,不過以後子佩得聽我的。”
賈東一聽就知道寧燮在套自己,所以他賠笑道:“寧大人的話我當然要聽了,去找月影的時候我不就鞍前馬後的爲大人當隨從嗎!”
此話一出寧燮感覺有點刺耳,他看着賈東想了半晌才恨聲道:“子佩敢回去亂說,當心我回去封了你們的醫館。”
賈東見寧燮好一陣才聽出他話裡的話,捂着嘴笑道:“寧大人想查封我們那個小小的醫館當然不是什麼難事,只是寧大人可想在下幫了大人這麼多,大人真下得了手嗎?”
寧燮懶得跟這小子皮,轉身躺下不理賈東了,賈東見狀也沒辦法,只好無聊地躺在船艙裡,此時已到正午,船艙裡逐漸熱了起來,不多久兩人的汗水都將衣服打溼了,賈東口渴難耐,起身回處翻看,寧燮見狀從一個箱子裡拿了一罈子酒出來,賈東接過來一口氣就喝了半罈子酒下肚,寧燮吃驚地看着賈東說道:“子佩好酒量!”
賈東舔了舔嘴脣說道:“我師父愛喝酒,我小時經常偷喝他老人家藏的酒,所以我的酒量是練出來的。”
寧燮搖頭道:“你還好意思說,偷師父的酒你沒捱過板子嗎?”
賈東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說道:“沒少挨。”
寧燮差點就笑出聲來,敢情這小子兒時不知有多調皮,“我想你師父的鼻子都是歪的吧?”
賈東疑惑地看着寧燮問道:“我師父的鼻子爲什麼是歪的?”
“被你氣的!”
兩人就這樣鬼扯到了晚上,這時甲板上沒了動靜,寧燮說道:“估計這些人都下船了,我們也出去玩玩吧!”
賈東一聽就高興地說道:“好呀!雖然沒有了月影姑娘,說不定今天又會遇到什麼黑夜姑娘、荷花姑娘什麼的。”
寧燮也不理賈東亂說,從懷裡掏出小棍把船艙門拔開,兩人偷偷地溜上了甲板,只見這裡四周一片漆黑,二人剛站到甲板上時,四周忽然亮起了十幾根火把,一個人說道:“二位這是要到什麼地方去呀?”
賈東定睛一看不由的暗暗叫苦,不是冤家不聚頭,說話這位正是巴炎,這時寧燮到是很鎮定地回答道:“巴軍備原來在這裡呀!我聽說巴軍備是朝廷通緝的要犯,不知巴軍備這是要逃到哪裡去呀?”
巴炎冷笑道:“現在不是說我的時候,二位現在落到我的手裡了,我想二位還是先想想自己吧!”
這時賈東忽然問道:“巴軍備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船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