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中藉着送桂花糕之名來見劉燁,正是要告訴她迫切想知道的情報。
馮嫽放下食盤走到帳外,裝作漫不經心地打掃,其實是在看有沒有人偷聽。這裡是軍須靡的地盤,就連須其格的擁躉都不知道有多少,他們必須處處小心步步爲營,不能留給別人可趁之機。
馮嫽給劉燁打個安全的手勢,劉燁放下心來,有話直說:“師大人,大王他怎麼說?”
師中說:“桑馬被判處斬足,大王沒什麼好在意的,烏孫的長老貴族縱容手下作亂也不是一天兩天,烏布吉帶頭整治對烏孫來說是件好事,大王樂於見到這種局面,他纔不會有異議。”
“哦……”劉燁心想既然這樣,師中你爲什麼還是愁眉不展呢,“那麼,師大人在擔心什麼?”
師中如實說道:“公主和左賢王嚴懲桑馬,不僅對農業試驗田的發展有幫助,你也可以趁機立威,倒不失爲一件好事,相比那些世代沿襲的貴族,你爲平民百姓做實事更能得到擁護。但凡事有利必有弊,現在你也成爲了當權派的衆矢之的,其中又以須其格怨念最深。他與公主素來不和,你也明白,她最見不得別人稱讚你了。”
“嗯,這我當然知道,我只是覺得好笑,她要斷絕我跟大王的聯繫還不夠,還不許我爲百姓做些事,難不成我什麼也不做,完全順着她的心意,每天閉門不出做個活死人就好了。是不是隻有這樣她纔會滿意?”劉燁冷哼了聲。
“如果可以的話,恐怕她早就對公主下手了,當然,這是不可能發生的,有我和常將軍在,沒人敢動你一根頭髮,這也是微臣惟一能向公主保證的事了。須其格欺人太甚,她要堵斷你所有後路,公主有所防備就好,千萬不要操之過急,我們應該靜待時機,而不是衝動行事,這可是一場持久戰,絕非三年五載就能分出勝負的。”
師中生怕劉燁氣急之下做錯了事,先來給她做好心理建設,劉燁明白他的用意,釋然笑道、“你放心,即使我心裡不服氣,也是能分清楚輕重的。須其格要把我往死裡整,我就偏不讓她如意,我會跟她較量到底的,不會由着她爲所欲爲。”
師中鬆了口氣:“這就好,我就知道公主是個明事理的人,所以來提醒你多留意身邊發生的事,大王那邊我也會隨時留意,總之有緊急情況,我和常將軍都在的。至於須其格那種女人,公主不要跟她計較,這些帳我們遲早都要她還回來。”
“好,我們隨時保持聯繫。”
爲免出來久了引人懷疑,師中叮囑幾句就回去了,候在帳外的馮嫽聽得一清二楚,等師中走後,憤憤不平地抱怨起來。
“須其格那個女人真夠不要臉的,她霸佔着大王還不算完,現在連你做點事都要從中作梗,她就見不得你好啊,看你好一點就渾身難受,她怎麼就缺德成這樣?我從小就在市井中討生活,也沒見過這麼壞的女人啊,她就是頭頂長瘡腳底流膿壞透了呀,爲了自己就非得把別人都逼死嗎!”
馮嫽越說越氣,一拳頭下去打塌了晾衣服的木架子:“忍無可忍就無須再忍,她前些天不還是腿腳不便麼,現在看來可能是好得差不多了,不如我把她徹底打殘廢了,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動這些壞主意!”
“小嫽姐姐,別急,師大人好心提醒我們是爲了長遠打算,我們不能自己跑去找麻煩啊,是吧!”
“話是這麼說,可這事太氣人了,唉,聽你的,我忍着這口氣,那個女人要是再使壞,我可就不饒她了。”
對於一個見慣勾心鬥角的現代人來說,劉燁的適應能力明顯比馮嫽強,她早就認識到世上沒有一片淨土,上學的時候有人眼紅她成績好,誰打破了公用物品,或是在課桌上畫畫的這種事都往她頭上栽贓。
劉燁聽過最離譜的一次小報告,是說她下樓梯的時候掀女同學的裙子,好在老師堅定地認爲她沒有發展成蕾絲的潛質,纔沒把她叫到辦公室問話。
後來到旅行社實習,因爲前世的相貌比較對不起觀衆,老闆和老闆娘都把她當成倒茶小妹使喚。她原本想忍氣吞聲熬個一年半載,卻沒想到那些新來的小導遊都爭着搶着往上爬,托熟人找關係,陪聊陪吃陪嘿咻,無所不用其極。
就在劉燁糾結青春的肉,體爲啥都那麼不值錢的時候,她不知道已經爲多少人背了黑鍋,譬如某個小導遊跟老闆發生了一夜曖昧,被老闆娘發現之後,結果一口咬定跟老闆有曖昧的另有其人,矛頭還時不時地指向劉燁,說是劉燁故意製造證據栽贓陷害。
老闆娘叫來劉燁對質,劉燁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她進公司幾個月,見過老闆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清,就算她有曖昧的念想,也沒有曖昧的機會吧!
小導遊一臉正氣滿身正義,鏗鏘有力地控訴劉燁如何勾引老闆,如何自動獻身,言辭之精彩描述之細膩,恐怕連專門研究色,情小說的寫手都比不上。劉燁紅着臉聽她講了一章又一章,想發評論都插不上嘴,人家已經自我評論了。
劉燁忘不了那副場景,因爲她做夢都會笑醒,小導遊是這麼說的:“很遺憾發生了這種事,我全身心投入的旅遊事業竟然也有骯髒的一面,我被視爲姐妹的同事陷害詆譭,我感覺很心痛,但我相信清者自清,那些居心不良的小人遲早會遭報應的。哼,女人的恥辱!”
劉燁差點兒也要相信小導遊是無辜的了,但她那鄙夷的眼神總往自己身上瞟,還是有必要解釋清楚的,不然不就成了女人的恥辱麼!
“呃,那個……我想這是個誤會,事先聲明我沒有跟老闆那個什麼……我不知道是誰陷害你的啊,如果我知道的話,我一定會說出來的……”
小導遊拔尖了嗓門,像是突然被人掐住喉嚨似的:“你當然不承認啦,你自己乾的醜事,你敢當着青姐的面說出來嗎?你別把人都當成傻子,我警告你,像你這種人,無論在哪家公司都混不下去的,導遊界不屬於你,乾脆趁早滾吧!”
無緣無故被人冤枉,還被人當成孫子吼,任誰都受不了這窩囊氣。勾引老闆的罪名可不小,這要是傳出去那還得了,可是這種事也說不清道不明啊,沒有真憑實據誰相信呢!
劉燁看看面無表情的老闆娘,漲紅了臉對小導遊說:“我敢對天發誓,我要是真跟老闆有一腿,我出門就被雷劈。你口口聲聲說我陷害你,我爲什麼要陷害你,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嗎?你說你是冤枉的,說不定你是賊喊捉賊呢,好啊,我發過誓了,你也發誓,你不是要證明自己的清白嗎?”
“我,我……”小導遊傻眼,這種老土的招數居然還有人用,隨即不以爲然地別過頭,“哼,土死了,我纔不要像你那麼傻!”
“青姐,你看她……”劉燁急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在公司老實幹活與人無仇,結果一個個都將屎盆子往她頭上扣,真能活活把人氣死。
青姐看夠了戲,嫵媚一笑,朝劉燁揮揮手叫她過來。劉燁以爲這次死定了,硬着頭皮走過去,心想走就走吧,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確實不適合她。
“小劉啊,你這孩子就是個實心眼兒……”青姐親熱地拉着她的手,笑眯眯地說,“我找你來問話,只是想讓你看清楚世間險惡人心不古,別以爲人家叫你聲姐就把你當親人了,你對她好,她還以爲你傻呢!這不,剛出點事兒就把你扯進來了,自己做過什麼自己心裡有數,非要鬧得大家都不安生就不對了。”
劉燁稀裡糊塗地點頭,沒聽明白她究竟想說啥,青姐呵呵笑着,轉身又朝小導遊揮手:“你也過來!”
小導遊這會兒神色不太對勁,臉色白得像一張紙,青姐拉着她坐在身邊,繼續說:“你表現地不錯,做導遊就該像你這樣,如果我們公司的導遊都像你一樣,就沒有那些索賠什麼的亂七八糟的事了。從老闆娘的立場看,我很欣賞你,被人逮着把柄還死不承認,露餡了還得找個替罪羊瞎攪合,你要是早出生個幾十年,絕對是塊革命的好料子。但從女人的眼光看,你就太不值了,得了,我就明白跟你說吧,蓉蓉賓館302號房,你還記得吧!”
聽到“蓉蓉賓館”這幾個字,小導遊渾身像觸電一樣,那張義正言辭的臉通紅通紅的,像被人扇過幾十個巴掌。
青姐笑意更深:“哎呀,這種事太正常了,你別以爲我會怪你,其實我真沒有,你想啊,現在的行情找個小姐得多少錢哦,街頭巷尾那種野的可不行,太髒,像你這種自動送上門的多好啊,怎麼說也不是出來賣的,算是個良家了,而且小賓館就搞定了,比一般的小姐便宜多了!”
“好啦,我找你來呢,就是想跟你做個良好的溝通,看你這樣對人家小劉,我還是有點擔心的,擔心什麼呢,擔心你把我老公吃了,還要反過來告他強暴你,呵呵,這我可就頭疼了呀!我就順便引用你那句話了,像你這種人,無論在哪家公司都混不下去的,導遊界不屬於你,乾脆趁早滾吧!再加一句,走好不送嘍!”
小導遊後來是怎麼滾出去的,劉燁記不清楚了,只記得老闆娘又多了張鑽石信用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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