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士燮軍中戰鼓隆隆,士武領着大批精兵,開始發起了衝鋒。兩翼的士袛,區景,也是驅使着大片的郡兵,從旁掩護。反倒是以往衝的最歡的徵氏兄弟,猶豫了一下,才慢騰騰的帶着自家的部兵,墜在後面。
這一幕,恰好又被士燮看見,心中更是不痛快。不過,想了想越人的實力,他還是勉強忍住了這口氣,長鞭一指,也是帶着親兵,往前面行去。更加的接近戰場。
敵軍衝鋒,劉尚不慌不忙,全軍穩穩的停在原地,排成陣勢,一隊隊弓箭手,從隊列的縫隙裡飛快的衝出,城頭之上,黑壓壓的,全部都是手持弓箭的士兵。保證那些人一衝上來,就會被射程刺蝟。
一面面巨盾,也被個頭高大的力士,抗在前面,頂住衝鋒的士卒,盾牌之上,又是無數的長矛,大戟,彷彿刺蝟一般,連成一片,可以說,從士燮這方看過去,劉尚所擺出的,完全就是一個巨大的刺蝟陣型,想要衝上去貼身肉搏,不僅要撞開那一面面厚實的盾牌,還有能夠頂住一輪又一輪的箭雨,除非能夠迅速摧毀這種陣型,兩軍混戰,否則,就是再多的人上去,也註定是一個死字。
這時候,衝在最前面的人,反倒是一種幸福,起碼,只要他們跑得快,完全可以躲過城上的箭雨,反倒是後面的人,雖然有盾牌遮擋,但是面對無窮無盡的箭雨,也依然可能被射死在地。
還沒有衝進劉尚的陣線,無數的交州士卒,已經成片成片的倒在了地上,鮮血,就像一條河流,流淌在大地之上,無數的人慘叫着,哭喊着,拼命的想要站起來。這時候,倒下去,只有死。站起來,繼續衝鋒,纔有活命的機會。
城頭的弓箭手,換了一批,另一批接着又上。城下的長矛手,也是不斷的刺出,收回,再刺出,簡單而機械的動作,卻是收割人命的最佳利器。緊緊衝到城下,士燮的精銳,已經損失了近千,而且,隨着士燮軍卒不斷的衝上來,這個數字,正在飛快的擴大。
“不能在等了,我們不是有奇兵嗎,大哥,還是下令後退吧!”士武一身鮮血,身上還插着數支弓箭,剛纔,他可是一馬當先,親自衝鋒的。
“還不到時候!”這一次,士燮出奇的冷靜,或者說,成竹在胸。
“可是,他們都是士家的心血啊!”士武滿眼通紅,頂在前面的,可是他們手裡的精兵,不是隨意募集的泥腿子。
“既然他們吃的士家的飯,就要做好爲我們流血的準備。”士燮依然冷着臉,彷彿那些慘叫的,都是陌生人,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只有身旁的袁微看見,士燮背後的雙手,已經青筋畢露,死死的捏在一起。
“主公,交州兵這次進攻太瘋狂了。我們是不是暫時後退一些?”劉七滿身鮮血,厚實的盾牌上,已經插滿了箭矢,全部都是不知道從哪裡飛出的冷箭,想要射殺劉尚。
“你看看,周圍的兵卒,可都是在爲我賣命,他們可以把生死置之度外,我爲什麼不能?”;一箭射死靠近的敵兵,劉尚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有些急促的喘息道。
“可是,城頭的弓箭已經不多了,要不要我通知劉軍師,從其他三門調集些援兵過來?”劉七還是不甘心,在他的意識裡,劉尚纔是最重要的,其他人的死活,都是可有可無的。
搖了搖頭,劉尚引弓搭箭,瞄準了一個因爲格擋,而露出破綻的軍卒,冷冷的道:“沒有多餘的人手了,所有的精兵,都在這裡,其他的,來了也沒用!”
嗖,一箭射出,卻射歪了,只射在那人的胸甲上,不過,很快的,一支長矛伸出,穿透了那人的脖子。
“傳我令,讓徐晃的破軍營出戰!”看看越來越多的士卒衝了上來,爲了避免被蜂擁而上的敵軍堵住,劉尚只能趁着弓箭的壓制留出的空間,動用手中的王牌了。
劉七得令,隨即跑到城邊,高舉手裡的令旗。城頭自有專門的傳令官,接到命令,也是急忙揮動自己手中的令旗,把信號傳遞出去。
轟隆隆!大地震顫,就在士燮大軍要全面壓上的時候,徐晃的破軍營動了,首先衝出來的,是楊阿若帶領的兩千騎,從劉尚的陣後衝出,徑直衝向士家的精銳,這些人,爲了抵抗弓箭,都是短刀鐵盾,實在太適合騎兵衝擊了。
隨後,又是大片馬蹄聲,城頭之上,突然戰鼓齊鳴,徐晃的馬軍,也從另一側城門繞來,直接殺向士燮的左翼,左翼的士卒,都是戰鬥力低下的郡兵,看到騎兵衝來,頓時晃了手腳,亂紛紛的射了一頓箭,看看沒有造成多大影響,急忙倒拖兵刃,往後就逃。
他們這一逃,頓時讓士燮的大軍發生了不小的慌亂,馬車之上,士燮眉頭一皺,狠狠的拍了拍橫木,大喝道:“緩緩後退,告訴他們,不許亂,要是哪個人的兵胡亂跑動,殺無赦!”
區佔也是眯起了眼睛,雖然有些吃驚劉尚軍卒的善戰,還是很自信的伸出右手食指,對遠處的劉尚虛點了幾下,道:“這些兵馬還不錯,可是,還不夠!士府君,你先讓士卒退後,把他們引遠一些。剩下的,就看我的吧!”
說完話,區佔一躍跳下馬車,那身手,也是極爲的矯健,幾個蠻女,飛速的靠近,爲他除去華麗的皮衣,露出身上,明晃晃的一套金鎧,一股極度的自信,在他的眼中閃爍。
此人好深的心機!士燮大驚,這才發現,區佔以前的作爲,不過是一種掩飾,也是,一國的王子,又是極爲偏遠的蠻夷之地,沒有點真本事,如何服衆?
不過,這樣的區佔,更加的令士燮放心。隨着數道命令的下達,衝鋒的交州兵,漸漸的開始脫離戰場,往後面退卻。
劉尚看見,心裡更加疑惑,急忙下令大軍停止追擊,在原地待命,打定了以不變應萬變的主意只是,他從武昌帶來士卒還好,都是訓練的令行禁止,追擊了一陣,紛紛往後退卻,在各自將領下,重組陣型,那些新兵以及降兵,卻是沒有這種本事,尤其是那些殺紅了眼的人,看到敵兵退卻,都是歡呼雀躍,哪裡顧忌什麼後退的鑼聲,紛紛拼命的往前追趕,想停下都是不能。
士燮的軍卒也怪,說是後退,就是一窩蜂的往後就跑,完全是打亂了建制,沒有章法的亂跑,看上去,和平日的潰敗沒有什麼兩樣。
就在劉尚以爲自己多心,也要揮兵大進的時候,突然之間,遠處傳來一陣陣奇怪怒吼,只聽到一陣陣巨響,彷彿重物落地,又好像一羣大力士,扛着數百斤的巨石奔跑,整個大地,都是明顯的晃動了起來。
“騎兵衝鋒!”劉尚豁然從馬上坐直了身體,想要看的更遠,只是,大片的沙塵,擋住了他的視線,他只看見一羣羣雄壯的,彷彿一座座山丘的身影,從那沙塵裡飛快的奔出。
士燮的軍卒,也突然間往兩面散開,露出一條巨大的通道。
“嗚……”一聲聲吼叫響起,追擊的劉尚士卒都是呆呆的看着那些怪獸衝了上來,直到一個人,被臉盆大小的巨大蹄子活活踩死,他們才驚叫一聲,紛紛扭頭就要逃跑。只是,那些怪獸,突然間伸出一根長長的鼻子,死死的捲住那些逃跑的士卒,用力一甩,就是拋向遠處,只聽到無數的慘叫聲響起,那些甩出去的,都是粉身碎骨,活活痛死。
“居然是象兵!”劉尚大吃一驚,愣愣的看着那些大象。試想一下,一頭大象的衝鋒,那種壓力,是如何的巨大,彷彿一座大山,當頭就是壓下。更何況,這裡還不足一頭,而是整整的一千頭。
就是一千頭牛發起狂來,也不是人力能夠抵抗的,更何況是大象,根本不消什麼戰術,它們只需要蠻橫的撞過去,光是那龐大的體積,一旦被撞上,無異於被數千斤的巨石,當場砸中,更不消說,它們還有一根長長的鼻子。
也不是沒有人想過反抗,發現跑不動,許多人都是緊握兵器,想要跟迎面而來的大象同歸於盡,但是,厚實的戰甲,使得他們的抵抗,是那樣的無力,就是真的有人能夠刺中大象裸露的肌膚,那也只是給它們帶來稍微的不適而已,粗糙的皮膚,可以有效的抵禦兵刃的攻擊。
可以說,這是一羣真正,無堅不摧,刀槍不入的怪獸。它們走到哪裡,就把破壞帶到哪裡,沒有人能夠抵抗它們鋒芒,步卒不行,騎兵也不行。早在戰象出現的那一刻,破軍營的戰馬,就抑制不住的騷動的起來,根本不聽主人的駕馭,只是拼命的往南海逃去,這樣一來,劉尚的刺蝟陣型,也被衝擊的大亂。
“撤兵,全軍回城!”劉尚臉色鐵青,扭頭就往城門衝去。他可不認爲,自己的軍卒,能夠擋住大象的進攻,與其增加無謂的傷亡,還不如回城尋求破敵之策呢。
“弓箭手準備,保護主公入城!”太史慈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帶着一羣臨時召集的弓箭手,擋在大象衝鋒的對面,無數的箭雨,密密麻麻的射了過去。
觀陣的士燮嚇了一跳,正要派自己的弓箭手上去接應,出乎意料的是,戰象上的區佔,只是稍微擡起盾牌,擋住自己,依然帶着戰象羣,毫不畏懼的衝了上去。
就在兩軍將士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那羣大象完全無視飛射的弓箭,除了幾個倒黴的傢伙,被弓箭射死外,戰象卻是沒有一頭倒下,儘管,它們身上也被射中,但是,看它們活蹦亂跳的樣子,戰力依然未損。
“怪物!”太史慈狠狠的罵了一聲,再也不敢久待,帶着弓箭手,飛速的撤回城中。這時候,南海的城門,已經緩緩的關閉,太史慈一羣人,是最後一批退入城中的,至於那些沒能來得及進城的,自然被士氣爆發的交州兵惡狠狠的殺掉。然後學着定難軍的樣子,割下人頭,大搖大擺的擺放在城門之外。這些天,定難軍動不動就割人頭,可是着實的讓不少人心中憤恨。
首戰得勝的區佔,也騎着自己的戰象,極度藐視的來到城牆外,哈哈大笑道:“劉尚小兒,見到本王子無敵的戰象了嗎,識相的快快出來投降,若是打破城池,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