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被她這番古里古怪的話弄的摸不着頭腦,便興趣索然的轉了臉,去查看地上躺着的月隱。纔看了一眼風清便跳起來,指着月隱的脖子,高聲向雲翎質問道:“你你你剛纔給他吃的是什麼!”
雲翎雲裡霧裡地答:“桂花松仁糕啊!昨夜買的桂花松仁糕!”
風清生氣的一跺腳,道:“你怎麼給他吃這個!”
“爲什麼不能吃!又不是毒藥,我還不是怕他餓着,到底怎麼了......”雲翎的話沒說完,目光落在月隱脖子上,凝住不動了。
月隱玉白的脖子上,紅紅紫紫起了大片疹子,一個個鼓起的紅包包像是被毒蟲叮過,以致他在昏睡中仍感覺到脖子上的不適,伸出手想便往上撓,卻被風清攔住。
雲翎不由一驚,道:“他脖子上怎麼回事?”
風清又氣又怒,道:“你還好意思問!月隱他桂花過敏!定是剛剛吃了你那桂花松仁糕才這樣的!”
雲翎瞪大了眼,又驚又疑:“他桂花過敏?我從沒聽說過他也有桂花過敏這一說啊?桂花過敏的是我家哥哥。”
風清高聲反駁她,道:“我說他過敏便是過敏!他從前也不是這樣的,也是兩年前突然纔開始對桂花過敏的,平日裡他從不碰半點帶有桂花的東西!”又嘆了一口氣:“唉,碰到你果真沒好事!”
雲翎訕訕道:“你眼下身上可有什麼治過敏的藥?”
風清想了想,答:“月隱的包裹裡似乎有治毒蟲叮咬的藥,不知道對這個有沒有用,試着塗一下再說吧。”說完便將藥取了出來,幫月隱細細的抹了上去,那包疹須臾後果然好很多。
風清將藥塗完後,裝回月隱的腰囊裡,其間,她的目光落在包裹裡其中一個小罐子上,不由微微一愣,自語道:“咦,月隱帶這個藥做什麼?真叫人好生奇怪!”
雲翎一邊轉動着手中的烤雞,一邊回頭瞧了一眼風清,便見風清十指纖纖,正捻着一粒黃褐色的藥丸發怔——不正是她拿帕子包住的那幾顆藥丸麼?好奇心一起下,便衝口而出問道:“這藥丸顏色真奇怪,是什麼藥啊?”
風清收回了藥,白了雲翎一眼,道:“我鬼域宮的絕代秘藥,怎麼能告訴你這種外人!”
雲翎嘴角抽搐了一陣子,打定主意不再理風清,一心一意的烤雞去。
沒過多久,烤雞的香味便在洞內彌散開來,雞肉焦黃鮮嫩,香飄四溢。風清順手便去接那隻烤好的,雲翎卻手一收,道:“我這是給月隱吃的,可不是給你。我欠月隱的情,又不欠你的,你要吃啊,自己弄去。”
風清瞪着雲翎,氣的嘴脣顫抖:“你.....”
雲翎道:“你什麼你!這是我抓回來的雞!我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風清眸中薄怒一閃,道:“好,不吃就不吃,有什麼大不了!”
雲翎拿着烤雞,腳步輕盈的走向月隱,打算喂他點食物。誰料風清一把攔在兩人之間,雲翎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道:“好好好,他是你的,他是你的!我不碰!”將手中烤雞遞了過去,道:“那你喂吧!我去吃另一隻。”施施然走到火堆旁,突然又衝風清喊道:“你可不能借着喂他便偷吃!”
風清差點氣的沒吐出口血來。
雲翎欣賞着風清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顏色,心情甚是愉快。然後她藉着這好心情,翹起二郎腿坐在火堆旁,有滋有味的啃起了香噴噴的烤雞,一邊吃一邊還砸吧着嘴:“雲氏秘製烤雞,嘖嘖....雞肉燒烤味,美味嘎嘣脆!”
風清氣的手都在抖,若不是看在手裡的雞是月隱的口糧,她恨不得立馬將其當做兇器,狠狠砸死眼前這無賴。
那廂雲翎乾脆把詞改成了唱:“肥肥的烤雞,肥肥的烤雞,油滋滋,油滋滋,吃了一隻還想吃,吃了兩隻還想吃,還想吃!”小曲配合着不斷的砸吧聲,朗朗上口,押韻傳神。
風清:“……”
然而念在雲翎目前的用處,她唯有口中不斷默唸:忍住,忍住,忍住……默唸了好些遍,如此才斂住了怒氣,開始幹正事。她將雞肉撕得碎碎的,去喂月隱,月隱雖在昏迷中,可食物往往一到嘴裡,他便下意識的去吞嚥,可見求生的意念極爲強烈。餵了大概小半小時,月隱終於吃夠,又陷入了更深層的昏迷中。
風清將月隱扶着躺好後,握着還剩的大半隻雞,眉頭一擰,揮手便將雞賭氣扔到洞外,道:“不吃就不吃!”而後一屁股坐在火堆旁生悶氣。
雲翎早已經吃的滿嘴油光肚兒圓圓,斜靠在牆上,一邊摸着圓滾滾的肚子打着飽嗝,一邊故作關切的問風清:“咦,你不餓嗎,怎麼把雞肉丟了?”
風清別過臉,道:“我不餓。”話還沒說完,肚子極不配合的咕咕叫了兩聲。
雲翎嘻嘻一笑,道:“嘴說不餓,可是肚子說好餓哇!”
風清努力不去看雲翎那張得瑟的臉,努力剋制自己不要在這小小的山洞裡打起來。而一說到打架,突然憶起雲翎在棲霞那晚雙眼血紅身手鬼魅的詭異狀態,雖然只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女子,可身影快若風迅若電,力量出乎意料的駭人,彷彿體內隱藏着一股巨大驚人的能量,只不過平日的她裡把這股能量深深隱藏了起來。更關鍵的是,這不僅僅只是一股單純的力量,這還是跟鬼獄宮有關的古怪力量......想到這,風清不由又是疑惑懼意,總覺得眼前的女子是一個大大的謎團,她名爲雲霄閣大小姐,卻隱隱又跟鬼獄宮有着千絲萬縷無法解脫的聯繫。她究竟是誰?爲什麼月隱如此相護?她這一身奇怪的武功爲什麼似曾相似?她到底跟鬼獄宮有什麼關係?
究竟是什麼情況?!!
風清苦苦思索,仍是無法想通。而那方雲翎卻是依舊戲謔的追着說:“嘖嘖嘖,既然餓,爲什麼不出去找點吃的呢?”
風清哼了一聲,道:“我要在這裡守着月隱,哪也不去。”
雲翎拍拍巴掌,滿臉真誠的讚道:“真是個癡情的好姑娘。”
風清哼了聲,閉上眼靠在牆上休息,不去理雲翎。誰知下一刻,一個溫熱的東西拋到了自己手邊。風清睜眼一看,發現那是方纔的另一隻烤雞,大概是被雲翎分成兩半,一半吃掉了一半留了下來。
風清冷冷道:“給我這個幹嘛?”
雲翎指着那雞,癟癟嘴:“留給你的呀。”
風清哼了一聲,將那雞撥到一邊,說:“本小姐不稀罕。”
雲翎淡淡一笑,道:“人是鐵飯是鋼,沒有力氣你怎麼能救他出去?”
風清默了默,終於將那燒雞撿了起來,撥去上面的塵土,開始一口口吃下去。吃到半晌,她突然古怪的看了雲翎一眼,問:“我之前那樣對你,你爲什麼還.....”
話沒問完,雲翎已經答了:“不爲什麼,我雖然不喜歡你,但是卻不能否認你是真心對月隱好.....我這幾年,欠月隱的太多,想還,卻不曉得怎麼還.....你也算是跟他一路的,之前的事,我就算看在他的份上,自然也不會與你計較太多。”
風情聽了她的話,沉默了片刻,繼續吃雞。
雲翎說完這話後,又查看了下月隱,發現月隱身上傷口處恢復的不錯,正朝良性發展,雖然還是昏昏沉沉,但已經比先前好很多。這麼想着,她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日落月起,月沉日又升。
洞中的一天便這麼過了。
半夜裡月隱曾短暫的醒來一會,喝了點水後,再次昏昏的睡了過去。
好歹能醒,這是好的兆頭。雲翎點點頭,決定再做點什麼,好讓他恢復的更快。於是第二天大早,雲翎給月隱餵了顆老頭的補藥,再輸了會內力後,便出了洞。
她來到深山之中,先是折了些堅韌的樹枝,編了個簡易的簍子,然後揹着簍子在林子裡到處轉悠,一會採野果,一會抓獵物,一會在樹底下的土裡刨刨挖挖,如此忙了大半天,直到簍子再也裝不下這纔回洞去。
風清正在洞裡運氣調息,雲翎進了洞,將簍子往地上一扣,簍子裡面各式各樣的東西攤了一地。風清擡頭一瞥雲翎的簍子,立刻被嚇了一跳。
那紅紅綠綠的一片野果中,幾條細細長長蜿蜒扭曲的東西分外惹眼。
——蛇!
風清指着那蛇,結結巴巴道:“你你你......”
雲翎好奇道:“你怕蛇啊,蛇肉很美味的呀!我剛纔想去再抓幾隻山雞,可是運氣不好,一隻也沒碰到,後來雖然看到幾隻肥兔子打面前跑過,但我這人屬兔,從不吃兔肉.....所以,就隨手抓了兩條蛇咯......不然,今天就要餓肚子了.....”
風清恐懼地盯着蛇:“可是這蛇......”
雲翎道:“哦,你不用怕,它們已經被我打死了!而且,這蛇我認得,雖然長的嚇人,但卻是沒有毒的。”
風清驚恐的神色這才緩和了一些。
雲翎將簍子的野果拋給她,道:“這天氣怪燥熱的,吃一點果子吧,解解燥。”
風清沒吃,卻對着雲翎簍子旁一株不起眼的草根問:“這什麼?草藥?還是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