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一風向外面看去,只見一羣人拿着斧子和鐵錘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剛一進大門就掄起傢伙去砸門框和柱子。
那個老尼驚慌失措道:“幾位施主,這是爲何啊?我小小庵寺沒有招惹他人啊!”
“還說沒有招惹?”領頭的一人手裡拿着把刀道:“你可知你這個地方擋住了我家石大人的府邸!我們奉石大人之命,特來拆了你這個破地方。”
“施主說笑了。”老尼道:“石大人在東城,我庵寺如今在南城,哪裡能擋住你家大人的府邸?”
“你這老東西還敢頂嘴!”那人揚起刀,劈了下去,一刀劈開了木門道:“我說你擋住了就是擋住了!趕緊給我滾蛋!不然老子要了你的命!”
老尼嚇得坐在地上,抖作一團,哪裡還敢吱聲?只能任憑他們四下搗亂。
而此時段幹笈和王滄海正在取靈珠的緊要關頭,不能受到絲毫打擾,宿一風惱怒之下,手中劍一揮,白雲劍訣破空而出,一劍便斷了所有人手中的工具,就連那把刀,也斷成了兩半!
“不想死的給我滾!”宿一風凜眉怒喝,劍訣再出,每個人的頭髮也都少了半截。
衆人大驚,倉皇出逃,不一會就跑沒影了。
“烏合之衆。”宿一風扶起老尼道:“老師父,您受驚了。”
老尼雙手合十,誦了一聲佛號道:“今日幸虧施主搭救,不然吾命休矣。”
“老師父不用客氣。”宿一風好奇地道:“剛纔那幾個人都是誰?怎麼敢如此大膽。”
“唉!”老尼長嘆一聲道:“施主有所不知,這些人乃是兵部郎中石騶耈的手下,平日裡作威作福慣了,今日前來,也不知道爲了什麼。”
“兵部郎中?他也配?”兩個人從門外走來,當先一人冷哼一聲道:“我家莊主那樣正直的人才能做兵部郎中,他這種阿諛逢迎的狗官,我看連我家莊主的一根汗毛也比不上。”
宿一風問道:“在下宿一風,敢問二位姓甚名誰?你家莊主又是?”
當先之人道:“在下何立軒,我家莊主便是那太湖龍霸山莊的李察。”
他身後那人道:“我叫鐵果。”
話說他們二人怎麼會到這裡來?原來他們奉李察的命令前來監視段幹笈,因爲段幹笈在武林上的名聲一向很不好,李察怕他在背後搞鬼,所以讓他們看住段幹笈,一旦有問題,可以立刻回來向他稟告。
不料這二人剛剛到地方,就看到一羣人耀武揚威的殺了進來,他們剛想動手,卻已經被宿一風給制服了,而後又聽到他們竟然是狗官的手下,不僅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當即站了出來。
“原來是龍霸山莊的英雄啊。”宿一風頗感到好笑,本來他們宿鴉和龍霸山莊應該是死對頭,可他們兩個既然不認識自己,那自己也就沒有把身份亮明的必要了。
鐵果生來就是個急脾氣,如今聽說世間有這種不平事,頓時氣的牙根癢癢:“難道偌大的蘇州城,沒有一個人敢對付這等狗官?”
“誰敢啊!”老尼又是一嘆:“他可是當今大學士嚴嵩的幹孫子啊!”
“好個孫子!”鐵果一咬牙道:“我就不信這世上沒有天理,沒有王法了!我這就去報官!讓比他官大的治治他!”說罷憤然而去。
何立軒怎麼也阻擋不住,只能無奈地道:“我這個兄弟,哪點都好,就這個暴脾氣改不了。”
“看得出來他是一位正直的好漢。”宿一風道:“我很是欽佩這樣的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也不必顧忌。”
“不過他這樣遲早要吃大虧的。”何立軒俊俏的臉上勾勒出一道邪惡的笑容道:“其實我有一個更好的主意,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對付石騶耈。”
“哦!”宿一風眼前一亮道:“快說來聽聽。”
何立軒道:“其實也不算什麼好主意,我只是在想,既然他爲禍多年,必然有一大堆罪證,我們不妨把這些罪證都偷出來,公之於衆,我看他又怎能逃脫懲罰,就算不能讓他進大獄,那也能讓他消停幾天。”
“好主意!”宿一風對徐蝶道:“大小姐,我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徐蝶道:“路上當心。”然後繼續唸經。
話說鐵果跑到了縣衙之內,此時蘇州的郡守乃是胡纘宗,他本是鞏昌府秦州秦安人,爲人剛正不阿,對於朝廷裡的鉤心鬥角最爲不忿,他本來身兼翰林院檢討、山東巡撫、河南巡撫之職,乃是朝中大員,因爲屢次上書,舉報嚴嵩的勾當,被貶斥到了蘇州,他也曾聽說石騶耈的惡行,可惜的是沒有證據,一直讓他逍遙法外。
可現如今鐵果前來說出了石騶耈手下的事情,胡纘宗大喜,可是冷靜下來思考了一番道:“你所說的,我頂多治他一個管教不嚴的罪過,對於處置他,沒有絲毫作用,你可還有別的證據?”
鐵果沉吟了許久道:“沒有了。”
胡纘宗長嘆一聲道:“那就沒有用處了。”
鐵果不得已退了出去,剛走出衙門口,就見到一個捕頭向他走來。
鐵果不解地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在下蘇州府捕頭朱離。”朱離道:“我想請你帶我去庵堂裡看看,我想收集他的罪證,越詳細越好。”
鐵果一拍胸脯道:“沒問題,隨我來!”
二人回到庵堂,就見一羣人堵在了大門口,都在叫嚷着什麼。
朱離打遠處一看,只見人羣之中站着一位身着單衣玄服,頭戴術氏冠,腰間束着一條綠色革帶,年紀大概在三十左右,身高體壯,面相陰沉,滿臉絡腮鬍子的人。
朱離認得此人,他正是石騶耈的兒子,石非魚,看來他是來找場子的。
石非魚自小就喜好舞刀弄槍,所以石騶耈請了一大幫子的團練教頭來教他習武,其中絕大多數都是來濫竽充數的,不過也有少數的人是真有本事。
石非魚也認真學習,練得一身武藝,雖然比不上高手,但是對付普通人是綽綽有餘。
如果是一個纖弱的小姑娘,他更是一根手指頭都能捏死。
而石非魚眼前正好站了一個小姑娘。
其餘的人都大笑道:“那個傢伙呢?剛纔不還耀武揚威的,怎麼現在就慫了?讓一個女流來扛事,真是個縮頭烏龜!”
“請你們離開。”徐蝶不卑不亢地道:“這裡,不歡迎你們。”
“不歡迎我?”石非魚冷哼一聲道:“你也配?一個小丫頭片子而已,吃爺爺我一拳!”
鐵果和朱離頓時大驚,唯恐徐蝶吃虧,可就在石非魚拳頭打到徐蝶眼前的那一剎那,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只見石非魚的雙眼如同死魚的眼睛一般凸了出來,舌頭也伸出一尺多長,再然後他就像只蝦米一樣躬起了腰,緊接着,飛出了大門口。
衆人倒吸一口氣,看着徐蝶,徐蝶依舊是一副平淡的表情:“再說一遍,這裡,不歡迎你們。”
其餘的人嚇得趕緊把石非魚擡走了。
朱離鼓掌道:“這位姑娘好身手,令在下是大開眼界。”
徐蝶問道:“你是?”
“在下蘇州城捕頭朱離。”說着話,他下意識的摸了一下刀把道:“我是來蒐集石騶耈的罪證。”
徐蝶一揮手道:“儘管收集,不過別發出什麼動靜,更不要打擾到禪房裡的人。”
“那是自然。”朱離微笑着點了點頭道:“在下一定非常小心。”
話說另一邊,何立軒和宿一風潛入了石騶耈的府邸當中,雖然現在是大白天,可怎奈何這二人輕功非凡,所以沒有人發現他們的行跡。
這二人也都是**湖了,不過四下一翻,就在書房的牆磚裡發現了一個盒子,打開盒子一看,果然是石騶耈多年來貪污受賄的罪證。
更令何立軒沒想到的是,這個傢伙竟然還跟倭寇有聯繫,怪不得餘虛江一直在剿匪,卻沒有什麼成效,原來都是他在給倭寇通風報信。
何立軒跟宿一風對視一眼,隨即從書房的屋頂翻了出去。
二人回到了庵堂,看到朱離正在門檻上坐着,手裡拿着墨塊在紙上記着什麼,很是仔細。
何立軒一拱手道:“敢問這位捕頭,在此地作甚?”
朱離起身回禮道:“無他,隨時記下蘇州城的大事小情,以後捉拿賊人也很方便。”
“你還真是一個好捕頭啊!”宿一風讚許道:“這個世道,好官不多了。”
“這位英雄言重了。”朱離一笑道:“我哪裡算什麼好官,頂多就是一個捉老鼠的小貓而已,我家大人才是真正的好官!無論是誰的案子,只要稟告了我家大人,立刻就能得到公平的審判,所有的歹人都難逃。”
“我卻不信。”何立軒揚起嘴角,嘲諷道:“我這裡就有一個歹人,不知道你家大人敢不敢審判!”
“哦?”朱離一愣,問道:“是誰?”
“這還用問,當然是那個石騶耈了!”鐵果本來也待在大雄寶殿之內,也不知道向佛祖祈求什麼,反正腦子裡有啥說啥,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他立刻走了出來道:“老何,這位朱捕頭說的不錯,那位大老爺着實不錯,按道理來說民告官還需要打板子,他都沒打我。”
“有他的罪證?!”朱離大喜過望:“快點拿來我看看!”
“爲什麼要拿給你看?”何立軒道:“你能做主嗎?依我看,還是找你的那位青天大老爺比較好。”
“說的是。”朱離也感覺自己有些失態了,左手扶住腰間的刀把道:“請三位英雄隨我來。”
“我就不去了。”宿一風道:“我還有事。”
“那好。”鐵果道:“我們來日再會。”
朱離帶着何立軒和鐵果走進了衙門,胡纘宗當即升堂,看到朱離引着兩個江湖人氏走來。
胡纘宗問道:“堂下何人?有何冤情,速速稟來。”
朱離三人跪下,何立軒道:“冤情倒是沒有,我來此地乃是爲了討一個公平!”
“什麼公平?”胡纘宗看這形勢,好奇道:“說來聽聽。”
“城南有個庵寺,名叫妙隱庵,乃是太祖皇帝所修建,於今已有三百年了。而今竟然有人要拆除妙隱庵,這簡直就是對太祖皇帝的不尊敬!”何立軒故意把事情誇大道:“我這裡還有那人裡通外國,收受賄賂的證據,請大人詳查。”
說着,從袖子裡拿出那個盒子,向前一遞,朱離便接了過去,送到了胡纘宗面前,然後立在一邊等候差遣。
胡纘宗皺着眉,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隨即一拍桌案,大怒道:“朱離聽令!”
“屬下在!”
“給我立即捉拿石騶耈歸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