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郡,巴江穿城而過,十月初的巴州,氛圍有些肅殺了。
“報!”有士兵傳來奏報,“本年十月三日,襄王七萬大軍,越過天斷山脈,攻破了東平郡?”
“嗯?”政事堂上的巴子平,神色一變,“究竟是怎麼回事?襄王,爲何會進攻我東平郡?”
“從迎戰主將的口中,傳出消息,說九月份的時候,駐紮在南嶂山一帶的襄王軍隊,遭受到了我軍的襲擊,並且主將淳于乾身死!”
“這件事,我怎麼沒有接到奏報?”巴子平神色一冷,旋即就是喝道,“這個襄王,估計是想要我的巴州想要瘋了吧?自己的軍隊製造這樣的事件,就嫁禍到我的頭上!我原本以爲,襄王是個好說話的人,能夠派兵協助於我。現在,我軍未動,他就連番催促,果真如同八皇子說預料的那樣,襄王醉翁之意不在酒!”
“另有,彰徳郡附近的十萬襄王軍隊,已經對彰徳郡形成了圍城之勢!”
“一切,正如八皇子所預料的那樣!”巴子平嘆息了一口氣,他知道,八皇子所言不虛。
他已經認清了許多形勢,自己想要佔山爲王,在巴州成爲一方諸侯,最好的方法,不是去遵循濟州方面的意思,擒拿夏正平,而是應該和夏正平聯合起來,對抗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襄王。天高皇帝遠,縱然濟州方面會認爲自己不忠誠於皇長子,然而數千公里的路,也不是一日就能夠抵達的。
再說了,皇長子真的要是能夠繼承皇位的話,他能夠解決大夏神朝現在面對的問題嗎?他能夠從根本上,解決大夏神朝的弊端嗎?亦或者說,皇長子繼承了皇位,能夠阻止丞相申不易,繼續把持朝政嗎?
顯然,這是不能的。在皇長子的眼中,最爲重要的是那個皇帝名號。殊不知,這個皇帝名號雖然是天下共主的,然而沒有任何的實權。如果非要說,這個皇帝名號有什麼用處的話,那也只能說是代表大夏神朝,僅此而已。
巴子平從這一個方面想了下去,他也算是明白,爲什麼在永昌的八皇子夏正平,絲毫沒有意思,要去爭奪什麼太子之位。這一點,想必是他已經判斷出了形勢。大夏神朝,已經分崩離析了,守着那個皇上的名號,已經沒什麼意思了。與其那樣,倒不如落得個不好的名號,鎮守一方邊境,然後成就自己的王圖霸業。看樣子,攻伐建寧郡由頭雖然是薛通不法,但也未嘗不是人家王圖霸業的第一步。
當然,這也意味着八皇子夏正平也是他巴子平的敵人,畢竟兩個人都是想要取得巴州。如果在之前,巴子平可以說是一方諸侯,可惜現在多了個夏正平。然而,兩人最主要的問題,現在卻不是這個了,而是襄王,因爲襄王已經攻破了東平郡,東平郡又是巴郡對面。如此算來,東平郡不保,巴郡也難守住。
事情危急了,已經到達了請求外援的時刻,而這個外援,夏正平就是極好的。當然,也是出於無奈之舉,巴子平嘆息,巴郡不收,就相當於把整個巴州送給了襄王,誰會願意?反正,他巴子平是不願意看到這樣一幕的,相信夏正平也不願意。
這是巴子平的小心思,但也是目前所能夠想到的辦法,當下巴子平就道:“朱常洛,派你前往永昌郡,拜謁八皇子,請求他發兵,救護巴郡!”
“至於彰徳郡,那裡有着巴州各郡兵馬守護,對抗襄王的十數萬兵馬,也是兩敗俱傷的境地!目前爲止,就是必須要,募集起軍隊,守護巴郡才行!”
巴子平在帛書上寫下了自己想要發放的命令,便是叫人抄送有司,以對付已經攻下東平郡的襄王軍隊。
朱常洛帶着拜謁請求帖子,抵達永昌郡的時候,已經是十月六日,夏正平正在政事堂談論事情。
“果真不出殿下所言,巴州的東平郡,已經被襄王佔領,彰徳郡也是危在旦夕!”朱常洛見禮完畢,“我家主公,希望殿下能夠發兵,協助守護巴郡之城!”
聽着朱常洛的說話之聲,夏正平的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他緩緩說道:“巴子平州牧,和本殿下,是脣亡齒寒。如今,襄王的意圖,已經暴露了出來,那就說明本殿下之前所說的諸多事情是符合事實的。”
“確實如此,巴大人已經放棄了所謂的聖旨,也不再聽從那位皇子的計劃了。只要懇請殿下出兵解救,他便是極爲感激了!”朱常洛面色慌張,對於他來說,說服夏正平出兵解救巴郡,乃是一件極爲重要且萬分火急的事情。
“你回去告訴巴子平吧,我即刻募集軍隊,去協助他守城吧!”
夏正平早就得知襄王的動作,只是他沒有想到,巴子平會派人前來請求自己發兵相援。雖然有些始料未及,但是夏正平也不是個死板的人,他也就是答應了下來,只要到時候支援的時候,順手佔領了南中郡以及彰徳郡,相信也沒有人會說閒話。
與此同時,彰徳郡附近襄王軍隊集結的地方,中軍大漲裡,坐鎮着劉文成以及徐璋。
劉文成手中捧着一份帛書,仔細閱讀起來,眉頭也是越來越皺。
“主公發來了什麼軍情?”徐璋開口問道,他還沒有看過那份帛書。
“有一支軍隊,在東野城附近騷擾,我大軍糧道受到阻礙!”劉文成將帛書遞給了徐璋,“你自己看吧,目前的情況,是攻打東平郡的軍隊,已經斷炊了!”
“這不對啊,從巴州,道天斷山,再從天斷山脈抵達襄州境內,只有東平郡控制之下的那條大路啊,再也沒有其他的路徑!”徐璋接過了帛書,仔細掃了一眼,也是明白了帛書上的內容,“如果真的是這樣子的話,那麼我軍就是要面臨危機了啊!”
“先發書給東平郡,讓他們堅持一下,我們把存糧運過去一點,解救他們!然後,下令強攻彰徳郡,期望天黑之前拿下它!”劉文成做出了決定,“最後一步,就是回返東野城,清除那一股部隊。至於永昌郡的八皇子軍隊,我們大可以不必管它,最新的信息顯示,他們的軍隊,只有一兩萬人!一兩萬人,想要攻破我們的防守,或者是聯合巴子平奪回彰徳郡,還是有些困難的。”
不多時,這一處大軍營寨,便是點選起了兵馬,運送至了彰徳郡。
戰鼓聲響起,彰徳郡下,一片人山人海的模樣。
“告警!”
彰徳郡城牆之上,亂箭射下,然而阻擋不了這一處襄王軍隊的步伐。雲梯、樓車、衝車、投石機等各式各樣的攻城器械,一起亮相在了彰徳郡郡城之下,讓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儘管,彰徳郡的守軍極多,然而終究是不如襄王軍隊的勇猛。
直至晚間時刻,燈火通明的戰場上,已經看不到巴州軍隊的旗號了,這也意味着襄王軍隊,已經攻佔了彰徳郡。
雖然是一場大勝仗,但是對於襄王軍隊來說,可謂是損失過半。大量的士兵,如同螻蟻一般,戰死在了沙場。
“殺!”正當劉文成與徐璋,在城外大營之中,享受着勝利的喜悅之時,營帳之後,不知從何處傳來了大軍的喊殺聲。
這一陣喊殺聲。不知持續了多久,直至次日清晨,劉文成在廝殺之中,才發現這一支軍隊的旗號,不再是巴州軍隊的,而是換成了永昌郡夏正平軍隊的。
“不好了,我軍前營、後營、左營、右營全部被攻破了,只剩下中營了!”有士兵臉上帶血來稟報,“將軍,快快上上馬,回到東平郡!”
劉文成與徐璋,此時身上也是帶着廝殺留下的血漬,他們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夏正平哪來的那麼多人,進攻這一支軍隊的?
中軍營寨中,喊殺聲在持續着。
不多時,徐璋、劉文成率領的親衛隊,便是被衆多永昌軍隊的士兵所包圍的。
“真是可氣啊!沒想到,我文成公,算謀一世,卻落得了這個下場!”劉文成仰天嘆息,正要拔劍自刎,卻聽到了夏正平的聲音:“兵法雲,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又有這樣的說法,兵者,詭道也!”
“沒想到,這些都是在您這位皇子的算計之中!”見着夏正平從士兵走出,徐璋與劉文成已然明白了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或者說,他們已經明白了,在最開始借兵給巴州巴子平的時候,夏正平及其所屬的官員,已經看出了襄王的意圖。
他們也是明白,南嶂山下的那一把火,不是巴子平燒起來的,而是夏正平。
亦或者說,這一切,都在雛鳳先生,何士元的預料之中。
“敗在了何士元先生的手裡,沒有什麼羞愧的!”夏正平也是主動說出了一切事情的真相,“彰徳郡,現在已經歸我所有了。東野城也是如此,你們的七萬大軍,怕是也有進無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