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越來越大,靜謐樹林中,只餘他們兩人彼此相望。
檀霄望着她的眼睛,一時間又有些失神,連忙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忘憂忙不迭點頭,正準備繼續往回走,檀霄忽然攬住她的腰肢,躍身到了半空中。
一柄油紙傘撐出一小片晴空,兩人在雨幕中緩緩前行,未曾沾染一滴雨水。
忘憂偏頭看着檀霄的側臉,輕聲道:“檀霄,你記着我說的話,無論怎樣,我都不願成爲任何人的替代品。我寧願你永遠不愛我,也絕不做別人的替代品。”
“你不會成爲任何人的替代品,在我看來,你已經無人可代替。”檀霄說話間,已是到了本草司上空。
他攬着忘憂的翩然落地,擡手幫她理了理額前濡溼的頭髮,溫和道:“時間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忘憂笑了笑,踮起腳尖,猝不及防在他脣上輕啄一下,歪着頭道:“這個呢,叫做晚安吻,要是沒有的話,我肯定會睡不安穩。”
檀霄不由一怔,繼而又有些好笑,將手中傘塞入她手中:“快回去吧!”
忘憂拿好傘,不捨的鬆開手,轉身朝迴廊走去。
剛走到迴廊,忘憂一瞥眼,驀地看到,迴廊角落,燈火映照下,蘇合陰沉着臉望着她,美麗容顏掩映在黑暗中,難免顯得有些嚇人。
忘憂穩了穩神,望了眼蘇合,若無其事回後園房間。
檀霄一直淡笑望着她進入後園,才轉身離開,自始至終未曾注意站在角落,一直癡癡望着他的蘇合。
蘇合憤恨捏緊了掌心,咬牙道:“忘憂,你休想搶走檀霄神君。神君是我的,我絕對不會讓你搶走。”
閃電“咔嚓嚓”劃破天際,映照的黑夜如同白晝。
蘇合冰冷一笑,轉身回房。
一夜雨疏風驟,早上起來空氣便清新了許多。
忘憂不再睡懶覺,每一日早早起牀,先是修煉藥靈之術,隨後去藥田忙碌,日子倒也平靜下來。
雖然還是有人時不時暗地裡給她使些絆子,但好歹沒什麼大的影響,她也就咬牙忍過去,心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她也清楚,自己如今能力不足,還沒到報仇的時候。
轉眼又是些許日子過去,仙草園進入經常下雨的雨季。藥仙們無所事事,多數待在房中看看書,間或互相遊戲玩樂,或是琴棋書畫附庸風雅,也還算熱鬧。
藥香殿抱廈中,檀霄執着筆,扶着袖擺站在書桌旁,手底下描摹出一副細雨溼流光的芭蕉圖,有棲息的寒鴉躲在芭蕉葉下,抖動着被雨水打溼的翅膀。
杜衡嘆口氣,走到檀霄身後,耷拉着腦袋道:“神君,後日雨停,白薇神君便會來。還有時染神君,前幾日說也要來。您說他要是一來,咱們這仙草園還不得亂了套?”
“來便讓他來,你到時候看緊點,別讓他惹事就好。”
檀霄漫不經心說着,將手中筆放下,默了默,問道:“本草司那邊,最近怎樣?”
杜衡撇嘴道:“您要是想問醜丫頭,直接問不就結了?”
“不過,她的麻煩倒是從未斷過,只不過都是些小事,她倒沒怎麼在意。我看這丫頭是不是被人欺負慣了,都不知道反擊了啊?”杜衡鬱悶的猜測起來。
“你不瞭解她。”
檀霄眉眼間浮起一抹無奈的笑:“她這是在等待時機,不想惹是生非而已。”
“等待時機?什麼時機?難道這丫頭還想翻身掌管本草司不成?”杜衡說話間,不屑嗤笑搖頭。
檀霄執起身側茶盞,緩慢啜飲一口,篤定道:“她有這個能力。”
“她有這個能力?”
杜衡不覺有些好笑,肯定的搖頭:“我可不這麼認爲,您不能光憑她能打贏我,就說她有這麼能力。”
檀霄並不作答,只是淡然垂眸,將面前的畫好的芭蕉圖收起來,悠然在迴廊中走着。
杜衡納悶的直撓頭,怎麼想也不覺得忘憂有能力能贏蘇合。
天氣漸漸放晴,一大早,忘憂起牀後,修習了一陣藥靈之術以及法術,纔去廚房取了早飯回房去吃。
忘憂正坐在房中怡然自得的吃着早餐,迴廊中,辛夷慌慌張張的跑到忘憂房門口,站在門口就急促的說起來:“忘憂,別吃了,咱們本草司來人了。”
“來人就來人唄,跟我有什麼關係?”忘憂不以爲然的夾了快素肉送進口中。
辛夷不耐的皺着眉嘆氣,解釋道:“來的人,是白薇上仙,白薇上仙你知道嗎?”
忘憂一聽這個名字,剛剛嚥下的一口菜卡在喉嚨口,差點給噎死。
她勉強將菜嚥下去,轉頭看着辛夷,驚疑着問:“你說是誰?”
“是白薇上仙,她要在咱們本草司住下。”
“看來我這安穩日子,又別想過了。”
忘憂扶額嘆口氣,將筷子放下,站起身道:“我們出去看看吧!”
“好,我們趕快去看看。”辛夷說話間,拉住忘憂的手就朝外面快步走去,好像比忘憂還着急。
彼時,本草司大門口,蘇合領着一干藥仙,站在門口迎候白薇。
忘憂和辛夷走近,遠遠便看到一身白紗仙服的白薇,坐在一頂纏花轎子中,轎子四周垂墜着瓔珞墜珠,淡青色的紗幔隨風起落,映得一片朦朧的美。
忘憂和辛夷趕到門口時,轎子緩慢落地,周圍有四名御轎的侍女,個個神態清冷,出塵脫俗。
忘憂皺眉望着轎子,忍不住讚歎:“她好美。”
蘇合瞥眼看到忘憂,眉心輕鎖,責怪道:“忘憂,辛夷,你們兩個怎麼纔過來。”
辛夷忙賠着笑道:“蘇合姐姐,不好意思,剛纔忘憂在看書,一時太入神,所以並不知道白薇上仙駕臨。”
忘憂心底冷笑:“明明就是蘇合沒有跟我說過,現在倒好,竟還怪在我頭上。”
微揚的風輕輕拂動,淡青色的紗幔被掀開一角,隨之氣流浮動,一隻素手緩慢撩開紗幔,轎中人站起身,緩步下轎。
蘇合領着一干藥仙低首見禮:“恭迎白薇上仙。”
忘憂也跟着低下頭,還是忍不住偷眼看白薇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