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檀霄最後說了一句,掌心用力一推,靈力源源不斷在他和忘憂掌心涌動。
君遷子心知眼下再說什麼也來不及,只得沉眉走到門口附近,心緒不寧的守着。
明月高升,照亮了本草司花影重重的園子。
辛夷焦灼不安的靠着闌干坐着,不停的絞着指頭。連雙也是來回踱步,時不時朝門口張望一眼。
本草司西側廂房中。
白薇冷着臉坐在桌旁,手中微顫捏着一隻青玉色酒杯,眼神陰沉。
青雀自外面打開門進了房間,抿了抿脣,忐忑道:“上仙,檀霄神君還在忘憂房中,一直沒出來。”
白薇手中的酒杯越捏越緊,隨着靈力一壓,玉色酒杯碎裂在掌心之中。
白薇卻捏的更緊,直到掌心浸滿了血跡,她好像不知疼一樣,冷冷笑着:“忘憂,你可真是命大!你爲什麼就是不死!”
青雀心驚膽戰的望着白薇滿是鮮血的手,慌不迭拿了帕子覆在白薇掌心,細心擦拭,皺着眉道:“上仙,您怎可如此作踐自己。”
白薇憤然甩開她的手,眼眶發紅,苦笑道:“我愛惜自己又如何,上萬年了,他何曾多看我一眼?你說,是我不夠愛他嗎?他爲何要這般對我?”
“上仙,感情之事,奴婢不懂。”青雀緊皺了眉,不禁一陣心疼。
雖說,白薇的愛極端了些,可說到底,還不是因爲愛之入骨,才恨之深切。
白薇木木然站起身,朝着牀榻走去,眼中有淚珠緩慢滑落,順着臉頰簌簌跌落。
青雀無奈嘆口氣,隨在她身後到了牀榻處。本以爲白薇是要休息,白薇卻只是靠在牀榻邊,目光渙散的望着前方,片刻後,沉痛閉上眼。
青雀也不敢多說話,只安靜守着。
大概過了將近半個時辰,檀霄總算收了手,臉色已漸趨發白。
他穩了穩神,小心翼翼扶着忘憂躺下,望着她總算有了些血色的臉,安心一笑。
君遷子連忙近前,憂慮望着檀霄發白的臉色,擔憂問道:“神君,您還好嗎?”
檀霄深吸口氣下了牀,微垂着眼,刻意答非所問:“明日一早,她便會醒來,身體也會完全恢復。”
君遷子凝眉點頭,再次追問:“神君,如今蠱毒在您體內,若是不能化解……後果會怎樣?”
檀霄淡笑道:“本君自有辦法化解,無須擔心。”
君遷子仍是不放心,正要繼續問下去,檀霄已繞過他,朝門口走去,擡手將門打開。
等待在外的風亦等人聽到開門聲,齊齊衝到門口。
風亦第一個着急問起:“你告訴我,她怎樣了?”
“她已無大礙,明日一早便會醒來。”檀霄隨口答着,轉了身朝外走去。
風亦還是不放心,慌張朝着房內跑去。
其他人也是隻顧着去看忘憂,慌不迭跑入房中,加上天色黑透,也就沒人多注意檀霄虛弱發白的臉色。
忘憂仍在沉沉睡着,卻已有了意識。恍惚中,她總覺得檀霄一定在她身邊守着,惶惶不安的想要去抓住他的手,皺着眉囈語:“檀霄,檀霄……”
風亦緊了緊掌心,苦笑一聲,握住她無措的手,低聲道:“都成這樣了,居然還想着他。”
檀霄緊皺眉頭,忍疼吸口氣,望了眼冷如水般的夜色,沿着迴廊回藥香殿。由於已將蠱毒轉入自己體內,如今,他決不能再動用一分一毫的法力。
眼下已是深夜,藥香殿園子中,杜衡託着腮不停的在迴廊中來回踱步。
時染卻一副什麼事兒都不在乎的神態,懶洋洋靠在抱廈中的藤椅上搖着摺扇。
杜衡走來走去,晃得他心煩,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大門口,不耐翻了個白眼道:“別晃了,人已經回來了。”
杜衡忙不迭停下腳步看向大門口,一看真是檀霄,慌不迭跑過去,苦着臉道:“神君,不是我不去找您,是時染神君他攔着,說我去了也是添亂,所以我纔沒去。”
時染悠悠然站起身,一擡眼,注意到檀霄發白的臉色,不禁皺緊了眉,擔憂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檀霄只覺胸腔處的疼痛開始加劇,連忙擡手,本是要壓制疼痛,卻因爲疼痛太過劇烈,趕忙抓緊了心口處的衣服。
杜衡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對,慌不迭扶住他,驚惶無措的問:“神君,您這是怎麼了?”
檀霄掌心緊扣,胸腔內扭曲的疼痛猛然加劇,一股腥鮮涌上喉頭,他身子猛地往前一傾,口中溢出大口大口的鮮血,落了滿地殷紅。
杜衡嚇得臉色唰白,驚恐瞪大了眼,
未等他反應過來,檀霄渾身一軟,毫無預兆的往地上倒去。
時染也給嚇得不輕,身形瞬間一閃,已是到了他身側,與杜衡一起將他扶着,登時急躁不已的催促:“快扶他回寢殿躺着。”
杜衡慌了神,慌亂點着頭,與時染一同扶着檀霄回寢殿躺好。
檀霄的精神已是虛弱到極致,呼吸也變得虛浮起來。
時染沉眉嘆口氣讓開位置,看着杜衡道:“你給他把脈,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杜衡又是一點頭,走至牀榻邊,擡手爲檀霄把脈。
檀霄虛弱睜開眼,輕輕搖頭,“不用了,這是蠱毒,診脈並無任何用處。”
杜衡愈發的心急火燎,跳着腳問:“神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何您會中蠱毒?”
“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尤其忘憂。從今日起,你按照我所說,每日準備一碗解蠱湯,雖不能化解噬靈蠱,卻能壓制一些時日。”
“噬靈蠱!”
時染當即一陣心悸,驚問:“你的意思是,那個小藥仙中的是噬靈蠱?你竟然把蠱毒轉到自己體內?“
檀霄輕淡一笑,低聲道:“我本就一身罪孽,死不足惜。可她不同,她應該好好活着,她還有很多事要做。”
“檀霄,你說你這人怎麼這般不知愛惜自己的性命呢?”
時染恨鐵不成鋼的瞥眼睨着他:“我平日只是拿你打趣,你怎麼也放在心上?我自知你不可能濫殺無辜,可你從不解釋,讓人怎能不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