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放了心,微眯着眼靠在他懷中。曾經,她以爲他不會是她的良人,不會是她一輩子的依靠。可現在,他不但成了她的良人,也是她一輩子的依靠。她會好好守住這份情,永生永世都不要忘記纔好。
正午時分,因爲下雨,客棧裡客人不多,檀霄難得帶她去外面吃飯。
飯菜上齊,忘憂拿着筷子就吃起來,完全不顧及形象。檀霄也不在意她吃相難看,只淡淡笑着,時不時往她碗裡夾些她愛吃的菜。
隔壁桌坐的是兩個衙役打扮的男輕男子,兩人喝着酒,其中一人嘆氣道:“你說這下雨天的,令尹大人竟然讓我們出來查案,也真是的。”
對面之人憂慮嘆口氣:“難道你就不覺得,昨天夜裡死的那兩個人有古怪嗎?”
“切,不就是體內不剩一滴血了嗎?興許是有什麼深仇大恨,殺死之後把血給放了也不一定。”
“有什麼深仇大恨,也不至於這麼麻煩吧!再殘忍點,挖眼挖心的咱們都見過,可還沒見過身上沒一滴血的,就算是放血,也不至於放的這麼幹淨。”
檀霄聽到此處,緩慢擱下筷子,眉宇輕擰。
忘憂也沒了吃飯的心思,皺了皺眉,壓低聲音道:“這兩人說的命案不簡單,不像是人爲。”
檀霄認同頷首:“封魔洞中有一血魔,專門吸食活人鮮血,想必是昨夜就來了京城,許是被困萬年,餓極了,便直接在京城作案。”
忘憂手指輕叩桌子,另一隻手支着脣,蹙眉問:“你可有什麼打算?”
“那血魔自然不可能是我的對手,只是他擅於藏身,不到夜裡不會出現。而且來無影去無蹤,很難尋找其蹤跡。”
“聽起來很有些棘手。”
忘憂想了想,握住他的手笑道:“不如這事兒交給我來處理,你昨日對付裂天兕受了傷耗損了法力,總也該好好休息幾日。”
“不行!你如今身懷有孕,不能隨意動用法力。”檀霄打斷她,眼神瞬間冷沉。
忘憂不悅的扯了扯嘴角,執着茶杯喝了口茶,翻白眼:“不動用就不動用,幹嘛這麼兇。”
檀霄恍然察覺到自己方纔的語氣是兇狠了些,連忙開口補救,柔聲道:“我是爲你好,你能不能聽我的?”
“能,我敢不聽你的嗎?一來我打不過你,二來你是爲了我和孩子好。夫君一番苦心,妾身很是受用。”忘憂半真半假的皺着鼻子道。
檀霄也看得出她心裡不樂意,握了握她的手,輕嘆口氣:“以我的修爲,別說是一個血魔,就是再多來幾十個血魔,你也無需擔心。”
忘憂微垂着眼,愛搭不理。
檀霄也不再多說,拿起筷子繼續幫她夾菜,柔聲哄着:“還是好好吃飯吧!就算不爲你自己,也要爲孩子多吃些。”
忘憂本不是特別任性的脾氣,聽他好言相哄,也不再計較,安安靜靜繼續吃飯。
藉着樹林掩映一路穿行了到了暮色黃昏,總算找到一處可以藏身的山洞。
蘇合身形一旋,落在山洞中,一身粉衣已變作一身幽藍色跳躍着火焰的衣裳。她擡眼打量山洞,苦澀一笑:“沒想到,我竟淪落到如此地步,居然要住在山洞藏身。”
蟠龍繚繞在她耳邊,冷笑一聲:“如今你已擁有裂天兕內丹,殺掉忘憂指日可待。你只需在此修煉兩年,便可擁有毀天滅地的神力。”
蘇合緊抿着脣,靜默不語。
蟠龍從她耳邊衝下,黑色氣暈漸漸凝結,竟然已成形,露出半張龍首。
蘇合駭然一驚,警惕往後退了兩步,咬牙喝問:“這是怎麼回事?”
蟠龍呵呵冷笑:“託你之福,藉助封魔洞封印破除之後散發的妖魔之氣,再去人間多吸食些精魂與妖魔之氣,我日後會慢慢成形,恢復到原來的樣子。”
蘇合心中戒備,緊了緊掌心問:“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我爲何要告訴你?”
蟠龍仍是呵呵冷笑,逼近她眼前,陰鷙道:“你最好乖乖聽我的安排,否則,就算你體內有裂天兕內丹,我本是精魂,你又能奈我何?想要控制你,簡直易如反掌!”
蘇合駭然,緊了緊掌心問:“那你爲何沒能控制檀霄神君?爲何不能完全控制他的意識?”
“他是上神,十幾萬年修爲,清心寡慾,本就是冷情之人,自然難以控制。若非他對忘憂用情過深,我就更難控制他的意識。可你不同,雖是仙人,貪嗔癡念一樣不少,太容易控制。”蟠龍說完,身形一旋,已是衝入蘇合腦中。
蘇合藏在袖中的手沁出一層冷汗,手指也微微發顫。難怪蟠龍會找上她,原來不是因爲她與忘憂之間的過節,而是因爲她的貪嗔癡,太容易控制。
穩了穩情緒,蘇合再不敢做多想,既然蟠龍有意要殺忘憂,她也沒什麼好擔心,只需要好好修煉這兩年也就罷了。
是夜。
京城街道之上行人寥寥無幾,更夫提着鑼沿着大街,邊走邊敲鑼,聲音洪亮的喊着:“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兩名喝醉酒的公子哥兒舉着酒壺輕浮的笑着閒聊着,身形踉踉蹌蹌幾欲摔倒。
一道黑色影子順着牆根緩慢上升,張開口露出兩顆獠牙,伸着尖長的爪子就朝走在後面那名公子哥兒腦部抓去。
眼看着那爪子就要抓上公子哥兒腦袋,一道金色流影倏然衝上那雙爪子,爪子縮回,惱怒瞪着前方。
忘憂收了手,環着雙臂懶洋洋靠坐在牆上,笑看着黑影道:“妖孽?是不是餓得慌?”
黑影磨着牙,藉着燈光,忘憂總算看清他的模樣,灰白色的臉,紅色的爆炸式頭髮,身上穿着貼身的黑色衣服,隱匿在夜色中,話說不仔細看還真不好發現。
瞥眼瞧着兩名公子哥兒走遠,忘憂氣定神閒撥弄着手指道:“不好意思,打擾你吃飯了,不過我想,你以後恐怕都不用吃飯了。”
血魔聽她口氣大,只認爲面前的丫頭太過狂妄,冷冷一笑:“一個黃毛丫頭,還想與我過不去,受死吧!”那聲音如同地獄修羅,尖銳刺耳,聽的忘憂直撓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