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垂眸頷首,“只要你答應不說,本仙自然會牢牢記着你的提醒。”
君遷子稍稍放了心,凝眉一點頭,鬆開扶着蘇合的手,轉身離開。
待君遷子走遠,蘇合深吸口氣凝了凝神,將胸口處傷痛壓制着,客氣道:“白薇上仙,請坐吧!”
白薇微垂着眼走至抱廈中,拂了衣襬坐下,冷聲問:“說吧,你究竟想怎樣?”
蘇合一手撐着桌沿忍着疼,在白薇對面小心坐下後,默了一陣,才緩緩開口:“我之所以告訴上仙我知道實情,是因爲我清楚,若說神君與忘憂很快會成婚,上仙定然不信。所以,只能以此激將之法請上仙前來。”
白薇輕笑一聲,問道:“你就不怕,我殺人滅口?”
“自然不怕,您既位列上仙,總有些仁慈之心。即使真有殺人滅口之心,最後關頭,應該也會動惻隱之心。”
“你倒是會說話。”
白薇神色這會兒緩和許多,吁了口氣:“你還是直說,請我來究竟想做什麼吧!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你不嫌累,我都要嫌累了。”
蘇合着手添了杯茶遞到白薇面前,微垂着眼,輕聲說起來:“我只知道,忘憂與神君婚期不遠,卻並不知究竟是何日。所以,只能請上仙暫時委屈一下,在此住些時日。我想,上仙一定不願看到忘憂與神君成婚,不如,等他們成婚之日,再作打算。”
白薇微眯着眼吸口氣,凝眉道:“若是等到他們成婚之日再做打算,未必想得出阻止他們成婚的辦法,倒不如,現在就好好想想辦法。”
蘇合疑惑道:“上仙可有什麼辦法?”
白薇理了理袖擺,微垂着眼,淡笑看着桌面上的茶杯,篤定道:“你既請我來,自然是已經有了辦法,何必還要問我?”
蘇合神色僵了僵,繼而,緩慢一點頭:“我確實已有了辦法。雖不知婚期是何時,不過,只要等到他們成婚那一日,這個方法自然有用。”
白薇皺了皺眉,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其實很簡單,只是,需要借上仙一樣東西方能促成。”蘇合說話間,目光落在白薇腰間玉佩之上。
白薇輕笑掃了她一眼,問道:“要借本仙什麼東西?”
蘇合淺笑道:“我聽聞,太虛仙境有一寶物,名爲墨玉玦,遇正則正,遇邪則邪。平日佩戴在身上,可有護身之作用,在施變化之術時,還能幫佩戴之人隱藏術法,任何人都辨不出真假。”
“墨玉玦原本是帝后之物,後來,帝后將這墨玉玦送了人。若我沒記錯,帝后應是將墨玉玦送給了白薇上仙您。”
白薇沒想到蘇合對墨玉玦的來歷竟如此清楚,眼底寒芒一劃,吸口氣道:“你說的不錯,墨玉玦,帝后的確送給了我。”
想了想,她擡指將腰間墨玉玦取下,提在手指上,在蘇閤眼前搖了搖:“此物便是墨玉玦,自打帝后送給我以來,我隨時佩戴在身上。好在,檀霄對這些身外之物沒有任何興趣,倒是從來沒有問過這究竟是何物。”
“既然神君不知道這是何物,就更好辦了。”
蘇合望着雕琢成鳳凰形狀的墨色玉玦,微皺了眉:“那日檀霄神君與時染神君同去魔界,我無意中聽聞,檀霄神君體內有邪物所控,也從藥香殿那邊打聽到,神君曾親手傷過忘憂。”
“照這樣看來,神君情緒只要失控,定會對忘憂下手。我們就藉助這墨玉玦,施法刺激神君,讓他與忘憂成不了婚。接下來的事情,上仙安排就好。待忘憂離開仙草園,咱們再想辦法幫神君解除體內的邪異之氣。”
“你這辦法,聽起來倒也滴水不漏,那就照你說的做。至於忘憂,我自有辦法,讓她絕望離開,再也不會回到仙草園。”白薇陰險一眯眼,將墨玉玦收入袖中。檀霄體內的邪異之氣,她怎會不清楚。本就是白執特意給她的一個籌碼,好讓她能借此機會逼走忘憂。
蘇合看着她收了墨玉玦後,籲口氣問道:“那上仙是打算在我這芷汀居住下,還是先住在別處?”
“住在你這裡,別人定會覺得古怪,所以,我還是先去本草司住着好些。在他們成婚之前,我儘量不出現,免得與忘憂起什麼衝突,反而不好。”白薇舒了口氣站起身,便轉了身離開芷汀居。
蘇合一直送她到了門口,看着她離開之後,長出一口氣,按壓着胸口傷處,暗暗緊了緊掌心,暗暗咬牙:“上仙又如何,就算忘憂離開又如何?神君還是不可能會喜歡上你。你辱我多次,這些我都會記着,終有一日,會全部討回!”
夕陽西沉,最後一點餘輝也也隱匿在沉沉暮色中,蘇合眯眼望了眼遠處籠了薄霧的山巒,折身往回走。
冷靜了兩日,忘憂的心情已是好轉許多,又開始一個人準備成婚需要的東西。轉眼幾日過去,一切總算籌備的差不多算是完備。
一早起牀之後,洗了把臉,在梳妝檯前坐定,她執了檀木梳,望着鏡中人,微低着頭輕輕梳理着頭髮。
鏡中人容顏精緻柔和,如桃花一般秀致,又如水仙一般清雅。眸似秋水,脣若桃瓣,即使不施粉黛,也是美的令人心醉。
梳理好頭髮,忘憂將梳子放下,望着鏡中容顏淺淺一笑。
情深至此,她傾盡了畢生的情:“檀霄,今日,我就把自己嫁給你。你若娶,我就陪着你山海枯竭,亦不相棄。你若不娶,我生生世世,不會再相信這個世上還存在什麼白首情深。”
深吸口氣,她站起身出了門,朝着辛夷與時染暫住的廂房走去。
辛夷已有五六個月身孕,雖說這仙胎懷的時間會長些,可孕期反應卻避免不了,最近幾日愈發嗜睡,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難得起牀。
輕輕敲了門,忘憂皺了皺眉,問道:“辛夷,你起來了沒?”
“忘憂嗎?”
忘憂這一喊,辛夷才懶洋洋翻了個身,往時染懷中蹭了蹭,有氣無力:“我想再睡會兒,你等會兒再來吧!”
忘憂無奈搖搖頭,抿了抿脣道:“你是不是忘了今日是什麼日子,咱們說好的事兒,你是不是都不記得了?”
辛夷腦中轟的一震,一瞬間睜大了眼,這纔想起來,今日是她和忘憂商量好,要讓時染支開檀霄,籌備喜堂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