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偏頭瞧了眼君遷子複雜的神色,微皺着眉猜測道:“君遷子仙君,你來找忘憂,是想爲蘇合求情吧!”
君遷子神色略有尷尬,卻還是緩慢點了頭:“既然見不到忘憂,還請時染神君與神妃能做個主,網開一面,免了蘇合的懲罰。她已經跪了一整夜,再跪下去,怕是身體會吃不消。”
辛夷散漫籲口氣,淡淡笑看着他:“她怎麼就吃不消了?當初花了那麼多心思折騰忘憂,她可曾想過,忘憂會吃不消?”
君遷子心知辛夷是替忘憂覺得不平,拱了拱手道:“蘇合雖有錯,但好在並未鑄成大錯,還望神妃能開口,給她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讓她能好好反省自己所犯下的錯誤。”
辛夷嗤笑道:“我覺得忘憂罰她跪上三天,實在是夠心慈手軟了。要是我,怎麼着也要先給她杖責五十再讓她跪着,讓她好好吃點苦頭。”
君遷子臉色白了白,心知自己再多說也無用,緘默了一陣,只得心緒沉沉的拱手告辭。
時染依舊在不停踱步,辛夷託着腮望着他問:“你覺得我方纔那樣說行不行?會不會太不給君遷子面子?”
時染拿着扇子敲了敲肩膀,嘖聲道:“你不需要再給他面子,對蘇合輕罰,本來就是忘憂給君遷子面子。不然的話,忘憂怎會這般輕易罷休。”
“嗯,說的也是。”辛夷認同點點頭,繼續託着腮望着寢殿門口。
凝眉走至園子中涼亭處,君遷子停下腳步,望着蘇合因爲跪了一夜,顯得十分憔悴的臉色,皺了皺眉,歉疚道:“對不起,忘憂在爲神君施法剔除體內邪氣,我見不到她,所以……沒能替你求得寬恕。”
蘇合偏頭看了他一眼,勉強笑了笑道:“你不用再去求她了,她是不會輕罰我的。說來,本也是我的錯,若不是我嫉妒她,一再的給她使絆子,也不會落得如今在此罰跪的下場。經過這些事之後,我反而想通了,確實沒必要再與她爭下去。而且,她如今的身份才能與檀霄神君相匹配,而我,一個仙子而已,再不能與她相比。”
君遷子看着她哀傷神色,心口一抽一抽的疼,語氣沉沉道:“我會陪你一直留在仙草園,日後,不再讓你受任何委屈。”
“謝謝你爲我所做的一切。”蘇合試着挪了挪位置,卻發現膝蓋處早已腫脹,疼得刺骨,險些跪不穩跌倒在地。
君遷子慌忙扶住她的手臂,皺着眉,擔憂問道:“是不是很疼?”
蘇合抿脣搖搖頭,握了握君遷子溫暖潔淨的手,柔聲道:“我沒事,你先回去吧!若真擔心我,三日後再來接我,送我回芷汀居就好。”
君遷子不得不扶着她繼續跪好,緩慢收回手,深吸口氣道:“那好,三日後我再來接你,你自己注意些,若能以法力減輕些疼痛,自是要好些。”
蘇合仍是溫婉的笑,點了點頭。
君遷子望了望她微微發白的臉色,雖是不放心,可終究還是轉了身,慢吞吞離開。
連雙一直趴在藥香殿外牆上眯着眼看着,雖說心裡嫉妒蘇合,可她卻不動聲色,氣憤的跳下圍牆,身形快速閃動,很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等到君遷子再回到木藥司時,連雙自然還是溫順乖巧的窩在牀上睡覺,像是從來沒出去過一樣。
君遷子只站在門口看了眼,便關上門去了藥房,忙碌起來。
連雙微眯着眼看着他關了門,輕嘆一口氣,四肢一軟,有氣無力的趴在牀沿上耷拉着腦袋。
三日後,君遷子去藥香殿接了蘇合回芷汀居,依然沒能見到忘憂。
彼時,蘇合的腿早已跪的紅腫不堪,連站都幾乎站不穩。
君遷子扶着她起身時,她只覺膝蓋處錐心刺骨的疼,心尖一顫,軟軟栽倒在君遷子懷中,吃力扶着他的手臂。
君遷子望着她因爲疼痛而慘白的一張臉,心疼不已,輕聲道:“我抱你回去吧!”
蘇合噙着淚,眼下即使她不答應,現在這個情況她自己也走不回去。
君遷子見她不言語,猜想她是默認了,拉了她的手臂環在他後頸處,小心翼翼將她打橫抱起,回往芷汀居。
芷汀居兩名侍女迎在門口,遠遠看到君遷子抱了蘇合回來,忙不迭整理好牀鋪,端了水放在牀邊。
君遷子深吸口氣,皺眉望着蘇合的眼睛,遲疑着問:“能否,讓我爲你治傷?”
蘇合含着淚點了點頭,吩咐侍女道:“你們先下去吧!等會兒再進來。”
兩名侍女恭謹應了聲,轉身離開房間,順手把門關好。
蘇合屏氣凝神,忍着膝蓋骨的劇痛,伸了手便要自己脫鞋子,奈何這一動,登時疼得一張臉瘮白瘮白的,毫無血色。
君遷子輕嘆口氣,連忙握住她的手,皺眉道:“實在不行……我來吧!”
蘇合仍是緘默,不置可否。
君遷子頓了一陣,總算還是擡了手,小心翼翼幫她脫下繡鞋與襪子。可輪到卷褲腳時,他還是停下了動作,不自在低着頭道:“不如,用剪刀,把膝蓋處剪開好些。”
蘇合默不作聲,緩慢擡起手,一點點將褲腳捲起,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如凝脂美玉,光滑潔淨,不帶一絲瑕疵。
君遷子只看了一眼,便覺耳根漸漸發燙,刻意彆着頭不去看。那顆本就只爲她一人心動的心,更是狂跳不止。
蘇合自然注意得到他神色的變化,也很瞭解君遷子溫潤如玉的性情。
幾千年來,君遷子潔身自好,從位與哪個女子親近過半分。這樣的男子,一旦陷入情網,便是至死不渝。這也是蘇合爲何總是對他若即若離的原因。因爲她很清楚,只要她給君遷子哪怕一絲絲希望,君遷子便會不顧一切的護着她。
將褲腳卷好,蘇合微咬朱脣,深吸口氣道:“你幫我治傷吧!這幾日,我怕是都不能走路,恐怕要麻煩你……常來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