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霄攬着她的腰往房內走,扶着她在桌邊坐下,握住她的雙手,柔聲道:“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你也是爲了救我,纔會去幽靈谷尋找墨泉。”
“好了,你就別自責了。說來說去都說不清誰對誰錯了。我現在就盼着墨泉能夠早些修成人形,我心裡的內疚也就會少很多。”
忘憂抿脣說着,湊近他面前輕吻一下他的脣,“這房子我很喜歡,我相信我們的孩子也會喜歡。”
對於忘憂厚臉皮的偷吻行爲,檀霄早已見怪不怪,輕笑道:“只要你喜歡就好。”
忘憂默然,輕輕靠在他懷中,望着外面因爲檀霄施了法術正盛放的櫻花樹。藍天白雲碧水悠悠,蒼翠草地一直延伸到河岸。這裡,果然是一處養生福地。
爲了平息封魔洞封印被毀之後留下的禍患,檀霄開始忙碌起來,每日早早起牀,趁着忘憂還未起牀,親手爲她準備好早飯,親吻一下她熟睡的容顏,便很快離開。
忘憂其實很早就醒來,可未免每日依依不捨,她刻意裝睡,每日一早檀霄輕柔一吻落在她眉心,她都會淡淡一笑,睜開眼望着他轉身離開,便起來吃檀霄親手爲她熬的粥。洗過碗之後,採摘草藥給墨泉餵食。
只是,每日除了做這些事外,她偶爾也會去別處走走,順便在各處尋找蘇合與君遷子的下落。
令她覺得古怪的是,自從那日封魔洞之事後,蘇合這個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就連神界用法器都找不到她究竟藏身在何處。
君遷子偶爾會有些行蹤,可卻一直未曾回仙草園,以至於那點行蹤也是飄忽不定,每一次,未等忘憂或者檀霄找到他,便又失了行蹤。
這日,忘憂又在人界找到下午時分方纔回到住處,眼下心情極爲煩躁。
穿過櫻花林走至抱廈附近,她驀地注意到抱廈外側的臺階上站着一個人,華貴的灰色衣袍,繡着紅色的盤龍圖。
修熠眼神沉沉,望着忘憂越走越慢的步子,以及冷淡的神情,恭敬的拱手作揖:“忘憂上神。”
忘憂垂了眸子冷淡一笑,加快步子繞過他,走至抱廈坐下,添了一杯茶悠然喝着,訕訕垂眸:“今日是吹了什麼風,竟把魔君都給吹來了。可惜本上神這住處簡陋,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倒是怠慢了魔君。”
修熠也不惱,走至她對面一尺處,再次拱手施禮:“本尊今日來,是想求上神一件事。”
忘憂歪着頭看他,不言不語。
修熠默了默,誠懇道:“求上神出手,爲本尊的魔後恢復容顏。本尊自知曾經對上神多有得罪,只要上神肯出手救白薇,要殺要剮,本尊任憑上神處置。”
忘憂嗤笑一聲,微低着頭撫了撫已經有些顯露的小腹:“魔君你也看到了,本上神如今身懷有孕,不宜動用法力,你卻來求我爲一個曾經千方百計想害死我的人修復容顏,你是不是覺得,本上神很寬宏大量?”
修熠誠懇道:“白薇知錯,已經受到該受的懲罰,帝君已經削了她的仙籍,同時將她以往的記憶全都剔除。她如今已不記得自己是誰,只是太過在乎自己的容顏,幾次三番鬧着尋死。因此,本尊才冒昧來求上神,求上神能不計前嫌爲她醫治。”
忘憂斜睨他一眼,不以爲然:“她要死便讓她死,與我有何干系?她死了,反而正合了我的意。免得她哪一日想起是我殺了她的哥哥,又要來找我尋仇。”
“她的記憶,已被帝君下令用法力全部打散,再也不可能恢復。如今她是我的魔後,與神界再無半分瓜葛。”
修熠倒吸口氣頓了頓,“若是上神心中還有恨,可以殺了本尊,以泄心頭之恨。”
忘憂嗤笑,擡眸掃了他一眼,籲口氣道:“恨,我覺得實在沒必要了。何況魔君代白薇受了雷火之刑,險險保住性命,想必現在還傷痕累累吧!不過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我幫她,不可能!魔君,若換做是你,你會爲曾經幾次三番置你於死地的人治傷嗎?你當真以爲本上神是什麼普救衆生的觀世音菩薩嗎?”
“本尊的傷,已經不要緊。只是忘憂上雖不是普救衆生的觀世音,卻是神農氏後人,當以三界衆生爲己任,方對得起上神神農氏後人的身份。”修熠微垂着眼,說的異常堅決。
忘憂手指輕輕一顫,站起身走至迴廊盡頭,望着外面隨風紛飛的櫻花。
修熠起身跟在她身後,仍是不死心的懇求:“求上神出手,幫白薇最後一次。”
“修熠,你真就那麼愛她?”忘憂皺了皺眉,心中惆悵。
她不是可憐白薇,也不可能原諒白薇,可是她還是被修熠對白薇情所打動。想當初,她也是不顧一切愛着檀霄,檀霄性命垂危時,她寧願拿命去換,也要檀霄好好活着。
將心比心,她只是忽然覺得有些可憐修熠。是不是,真的該幫他這一次?
修熠凝眉頷首:“只要上神肯幫她,本尊的命,隨時恭候上神來取。”
忘憂掌心擡起,金芒一旋,一支玉色小瓶被她執在掌心。
她頭也不回,將小瓶遞給身後的修熠:“這是玉容水,你拿回去給她塗在臉上,七日之後,她的臉就能恢復。我的確有辦法讓她的臉立刻恢復,可我不會這麼做。”
修熠動作遲緩的接過玉容水,皺了皺眉,甚是不解。
忘憂冷着臉道:“我自己曾用過玉容水,用的時候,皮膚會有半刻鐘疼痛不止。我沒那麼好心輕易治好她的臉,只是想讓她再吃些苦頭。不想讓她毫無痛苦的恢復容顏。”
修熠連忙俯首拜謝:“多謝上神。”
“你不用謝我,趕緊走吧!看在你曾經與白薇合謀全是不知情的份上,也看在神魔兩族幾萬年來難得維持太平的份上,我就不與你計較。只是以後,莫要再讓我看到你。”
修熠深吸口氣,不再多言,俯首又是拜謝了一下,轉身施法離開。